入夜。
小縣城里熱鬧了起來,尤其是陸離下榻的這座酒棧,應當是位于最繁華的地帶。
窗戶外,孩童嬉笑聲,貨郎叫賣聲,還有車轍、馬匹過地的聲音。
陸離三人研究了一下午案情,完善著赴‘石林’的計劃。
“差不多了。”
“我們去外面逛逛吧。”
“換換腦子。”
陸離活動下四肢,推開窗戶,有一處似乎是花燈會,燭火映在五顏六色的紙上,倒頗有彩燈輝煌的的架勢。
戚光明顯早就想出去了,開心道:“好嘞,大人。”
“我們早些時候出去的時候,聽說這臨堯狗肉與蘭花酒是一絕。”
“你是三秒鐘不惦記吃喝,要死是吧?”劉建擠兌了一句。
戚光火了:“你個劉老三,一天不擠兌我兩句,你腸子不通沒處噴是吧?”
“之前不是你先說要嘗嘗來著。”
劉建吊著個死魚眼,不屑搭理,戚光又要說。
“好了。”陸離一開口,二人瞬間不吱聲了。
“出去歸出去,管好嘴。”
“尤其是你,戚光,再叫大人,你看我回頭怎么收拾你。”
戚光直點頭,老實憨笑道:“是,公子。”
這家酒棧名為‘同欣’,顯然是縣里的名流們常來之所,陸離等人下樓梯的時候都顯得有些擁擠。
二層口,一廂屋內,跌跌撞撞走出來一個紈绔公子,一身錦緞,似乎是喝了不少酒,滿身酒氣,身后有兩個家仆,哆哆嗦嗦的道。
“慢點,公子。”
“滾遠點。”那公子一甩袖,道:“本公子沒醉。”
“該干嘛去干嘛去。”
“我去接我龍兄。”家仆哪里肯依,膽戰心驚的跟在后頭。
他晃蕩著過來,似乎以為別人會給他讓路,直接就撞到了戚光身上,一個踉蹌,似乎把將吐的胃里的穢物震了出來,吐的戚光衣服臭氣熏天。
眼見著是個生面孔,嘴上還罵罵咧咧:“沒長眼睛啊,不知道躲開?”
“你他么撞的我,你還怪我?”戚光當即臉就變了,皺著眉頭,拳頭捏在袖口了,一個下面小縣的紈绔,派頭這么大?
“撞你怎么了?”
“滾開。”
“別擋道。”那錦緞公子隨手擦了擦嘴,沒好氣的道。
樓上樓下已然不少投來了注視的目光!
戚光看了眼陸離,見其點了點頭,面上一狠。
隨手一拳砸了過去,瞬間,錦緞公子一臉血,后者明顯也懵了。
“你敢打我?”
有注意此處的人,也是竊竊私語:“外地人吧?”
“敢對這張公子動手,他那任懸鏡司主事捕頭的親哥可是向來十分護犢子。”
“聽口音不像外地,應該很久沒回來了吧,不認識這個紈绔。”
戚光不屑一顧,縣級主事捕頭?
若非想著大人的叮囑,他就要把郡捕令牌掏出來了。
“打你怎么了?”
“在小縣城作威作福慣了,你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戚光還要說,劉建立刻拉住他的胳膊,怕他不小心把自己身份自曝了。
剛剛陸離點頭的意思,他明白,掩飾身份不代表任人欺到頭上。
且在此處,他們不主動暴露身份,誰會想的到?
就是這人家里是懸鏡司的比較麻煩,他們出來前,準備了象征縣級總捕的令牌作為備用,但僅僅憑此,顯然不能壓的住。
劉建下意識看向自家大人,發現后者的的余光撇著樓上,那里一個穿著武師服,面相富態的中年人,一臉警惕的走了下來。
“莫師。”錦緞公子明顯是消退了幾分醉意,看著三人完全不受自己威脅,立刻靠近了那人。
“幾位過了吧?”
“我徒弟只是醉酒無心,何必下如此重手?”中年人眸光死死的盯著陸離,只有他清楚,自己心里蘊藏的是濃濃恐懼。
剛才目光接觸的那一眼,他就有種被猛獸盯上的感覺。
眼下,不過強撐。
戚光嗤之以鼻,真重手一拳就打死了,剛要說。
陸離伸手攔住了,漠然看著他道:“你待如何?”
“我…”莫師一下子躊躇在原地。
“那年輕人竟然逼得莫老不說話了?”一旁人可是清楚,這位是臨堯當地‘武院’的掌門人,一身實力據說也有了神府二重。
“你看他們有恃無恐的樣子,像是有一絲忌憚?顯然有些來頭。”
陸離也沒了耐心再和他廢話,冷冷的聲音丟下,轉頭下樓。
“不想死,就滾遠點。”
眼見著三人下樓,尤其身后的那個滿臉不屑的丑漢子,莫師氣的心里發抖,卻不敢擠出一句話回擊。
一旁的錦緞公子不解道:“莫師,為什么要放他們走?”
莫師嘴角直顫抖,若非看著這小子經常給自己送財貨,其哥哥的地位,他只想一巴掌拍死他,忽然有些后悔應這小子赴宴了,強忍著怒氣轉移了話題。
“我自有考慮,去接你的龍兄去吧。”隨即甩袖離開,錦緞公子捂了捂臉,下了樓。
到了門口,只看見一身紫袍,臉上怒氣沖沖,臉上帶著一個巴掌印的‘龍兄,’吆喝著身邊幾個家奴,怒道:“給我去把那幾個王八蛋追回來。”
家奴們顫顫巍巍不敢動。
遠去的身影,依稀是剛才對自己動手的幾個人。
再一看,前日龍兄才入手,向他炫耀過不止一次的寶駒,躺在了地上,奄奄一息。
“龍兄,這是怎么了?”
姓龍的青年,捂著臉,怒指那邊道:“那個丑漢子,殺我的馬。”
“我不過是縱馬沒剎住,撞上了他,事先我也讓他們滾了,自己不聽。”
“張老弟,這事你得讓你哥幫我安排下,把那幾個王八蛋抓起來。”
眼見著對方臉上有著血跡,錯愕問:“咦,你這臉上怎么了?”
“哦,喝多了,下樓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不礙事。”
錦緞公子拍了拍胸脯,道:“龍兄放心,我哥晚上也會來。”
“那幾個人也是住這兒的。”
“待會兒肯定會回來,等我哥待會兒來了,我就讓他幫你解決這事兒。”
“麻煩了。”
“哎,小事,客氣。”
二人相邀著聯袂緊了酒棧。
老遠著回頭瞧著,戚光罵罵咧咧道:“真是蛇鼠一窩的玩意兒。”
“我也是倒了霉。”
下樓被吐了一身,出了門還沒怎么著迎頭就被馬撞了踉蹌。
明明都不是他的錯,一個個橫的卻不行。
“沒事,有得必有失。”劉建想來也是好笑。
“這會兒運氣差,沒準你家里老娘安排的媒人,已經幫你相好了一樁好親事了。”
“這有關系嗎?”戚光無奈。
夜市的人倒真是不少,可惜到底是縣里,比之漁陽還是差的遠。
二人興趣也不大,眼瞧著自家大人的目光忽然往后看去,臉上閃過一抹疑惑,當即問:“怎么了?”
“公子。”
“好像看到了一個‘熟人’。”陸離搖搖頭,丟下這句,便繼續朝前了。
“熟人?”
“公子,在這兒您還有熟人?”
劉建卻跟了上去了,戚光趕緊追上去:“等等我啊,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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