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那一幕,喉嚨劇烈顫動,口水緊張的不停吞咽。
遠處,沈名舟狼狽的倒在地上,使勁的掙扎,可卻像是受了極為嚴重的傷勢,臉上也涌其一抹怪異的紅暈,猶如服了虎狼之藥一般,用力數次,就是坐不起來。
反倒是牽動了嚴重的內傷,猛的吐出一口血水,臉色的氣色急劇衰弱。
僅僅一招?
大名鼎鼎的折木公子!
大齊人榜的天驕!
技擊司來人!
這個集諸多身份于一身被在場人視為最大救星的“沈名舟”倒了。
這怎么可能?
包括溫子漾在內的所有人幾乎都是驚呼出聲,在屈長庚、沈名舟的身上看了又看。
“不是神府八重,他掩飾了實力,剛才那股波動好像…”溫子漾好像想到了不敢置信的事兒,“元丹?”
修為境界,外煉、內煉是對于身體內外的修煉,滋生內氣的過程,神府則是類似一把開啟的鑰匙,使用內氣逐漸熟練過程,這在江湖上被稱為下三境。
而元丹是另一個層次,是中三鏡:元丹、元魂、無垢的第一步,這象征著丹田神府內氣質化“生丹”成靈力,一種全新的力量層次。
到了這一步,放在安州,已然有資格擔任下郡要職的實力,江湖上也足以稱的上強者,不加“青年”二字前綴的那種。
緊接著他心里也浮現著一種深深的疑惑,據他和沈名舟那邊互換信息所知,定遠這邊只不過是“那邊人”的一個小動作,最多丟了稍多一點相關傳承的邊角料。
僅憑此,這屈長庚居然能到這種地步?
“不是元丹。”他一旁的安州衛百夫長滿是忌憚的雙目看了一眼,否定道。
“他應該是最近嘗試沖擊過一次,失敗碎丹了,力量層次發生了部分質變。”
“也就是所謂的半步元丹層次。”
溫子漾沒再說話,只是看了一眼他,二人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意味互相都懂。
這已經不是他們能解決的事,留下來是送死。
二人身化殘影,立刻便是小事在原地。
見此,其他人一股深深的驚恐情緒,無法抑制的在心頭浮現。
完了,這下真沒救了,還有誰能對付這個瘋子?
他們企圖將最后希望寄托立于原地的許道身上。
也許這個沈名舟就是個吹出來的水貨,本來就沒多強,一捏就碎!
“你們想去哪兒?”譏諷聲淡淡響起。
然后他們便見到,屈長庚身形快若閃電,消失在原地,血氣涌現。
砰砰砰砰,四聲。
卻是其連發四拳,縣尉二人以及跑了的溫子漾二人直接毫無抵抗之力的飛了出去,仿佛刻意為之,剛好落在了沈名舟躺著的地上。
霹靂啪啦,還有兵器摔落的聲音,幾人的兵器,包括那桿看起來猶如飲血無數的長矛,全都連發揮的機會都沒有就從它們主人的手里滑落。
完了。
眾人心中猶如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聲聲悲鳴在內心中響起。
有的人不想死,思之落淚,有人膽怯害怕欲瘋。
他們的心里都醞釀這一股叫做“絕望”的情緒,漸漸填滿大腦。
“這…”沈名舟幾人憤怒的紅了眼,如溫子漾更是臉上的不甘表情還不曾褪下。
“哈哈哈,什么人榜天驕,不過是廢物、蠢材,不堪一擊。”暢快、得意的笑聲,毫無遮攔的從屈長庚的口中發出。
他的表情則急劇變化,一會兒畏懼膽怯,一會兒猶如傻了,一會兒張狂,轉換自然。
“怎么樣,諸位,我演的好嗎?”
“說了要給你們看一場大戲,沒讓你們失望吧?”
“哈哈哈。”
眾人有一些絕望的閉上了眼。
有一些仍舊怨毒的看著屈長庚。
卻見屈長庚邁著輕快的步子,走到沈名舟幾人身旁,鄙夷的看著沈名舟,一只腳輕輕踩在沈名舟的臉上,也不用力,蹭了個鞋印便是放下,
“你現在明白我為什么肯跟你廢話這么多了吧?”
“真以為我蠢到打不過你,原地等死?”
“虧你想的出來。”
“你的實力進境,不是血神教、煉人宗,你還有別的傳承?”沈名舟艱難的說著,每吐一個字,便有嗚咽著鮮血流出,剛才接觸的剎那,他就感覺到了那股紅霧中的詭異,猶如調動起全身的肉欲,不受控制,想到定遠失蹤多為女性以及他知道的信息,
“合歡—魔宗!”
又是一個被朝廷覆滅的邪門,取女子精氣化為自身,破境練功的歪門邪道,女子會在交合的過程中暴斃。
這一宗年代更為久遠,也很多年沒出現了,加上小小的定遠接連出現血神教、煉人宗的底子,已經十分罕見了。
因而沈名舟便沒往這邊想,現在看來這一傳承又被那些人“復蘇”了。
“哈哈哈,看來你也沒我想的這么笨,不錯,確實是合歡魔宗的些許功法。”屈長庚面露笑意的道。
“若沒合歡魔宗的破境辦法,僅憑血神教的那點,我可不敢留下來等你沈公子。”
“這也要感謝你,若非你行事太過肆無忌憚,讓那邊人都有些恨不得除之后快,他們也不會那么大方將之交給我。”
“我也答應他們了,你沈公子以及這一城人的命,一個不留。”
沈名舟閉上了眼睛,臉上的肌肉不自覺的顫抖,心中一股嘆息強行卡在嗓子眼。
失策了!
早知道,一開始就該更重視一點,一開始就該直接拿出自己最強的東西,那樣也許結果不會像現在這么難。
可誰又想得到,自己一招便被打的重傷呢?
沒想到竟然會死在這里…
沈名舟的臉上難掩自嘲,就仿佛與人對弈,己方子落成殺局,自以為勝券在握,對方卻輕飄飄的將一子扭轉乾坤。
到底是低估了!
“好了,該告訴你的,也都告訴你了,就到這里吧。”
“接下來,就讓我看看你這傳說中的“名劍折木”的風采吧。”
“然后,就可以送你們去死了。”
“哈哈哈。”
屈長庚說著,便是目光瞅向沈名舟的一旁摔落的“劍匣”旋即手一伸。
沈名舟意識到了,激動的掙扎著,卻是徒勞。
“這就是名劍—折木嗎?”打開劍匣,取出里面的把劍,趁著月光下,全身顯露無疑,屈長庚瞇起眼睛,仔細的審視。
一把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劍,甚至銹跡斑斑,卻莫名有些歲月的味道,倒有幾分劍墓帶出來的味道。
“沒想到我也有成為“名劍”之主的機會。”
屈長庚隨即一握劍柄,用力一拔,劍身卻猶如焊死一般,就是不出。
“嗯?”
他漸漸用起了力,就是鐵都能直接掰碎的力道,直到臉色漲紅,卻還是死活拔不出來。
他這才想到關于名劍的雜聞,據說每一把名劍只有他們的主人才能拔出來,對旁人來說毫無用處,不想竟非傳言?
一念至此,他憤憤的將之扔在地上,狠狠的踹了兩腳,
“什么名劍折木,不過是一柄拔不開的破劍。”
“難怪你被那些人越甩越遠,不光是人不行,劍更不行。”
“拔不出來,只是因為你—不配。”沈名舟用力喊了出來,臉色漲紅,心中痛苦只有自知。
屈長庚的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那些他一次次想封起來的記憶。
折木,確實是一柄拔不出來的的劍,哪怕是他這個所謂的“擁有者。”
當年,他前往當時現身燕國的“劍墓”,驚掉無數人的眼球的情況下,帶出了名劍—折木。
當時所有的風媒幾乎都稱他為這一代“劍道百強天驕”,這是源自劍墓以往帶出名劍主人取得的成績。
他作為一個那些人里出身最低,來自一個沒什么人聽過的小地方,也曾意氣風發,幻想著名劍背后象征的東西,驚才艷艷,無限的未來。
可最后才發現好像是老天跟他開了一個玩笑。
因為那是他第一次拔出名劍—折木,也是最后一次。
在那之后,無論他如何努力,也沒有辦法挪動半分,加之后來同樣取劍成功的人混跡的遠遠強過他,更讓他產生挫敗,懷疑是不是當初所謂的折木選中了他,只是一個巧合,只是選錯了。
這也是他為什么選擇加入“技擊衛”,因為厭倦了江湖人嘲笑的聲音,選了一個發展相對更好,躲在陰暗中無需理會那些零碎的身份,不然還真以為他真的忠君愛國,想做朝廷走狗嗎?
不過命運使然,無奈罷了。
今日豈料又在這里馬失前蹄,也許當初帶出了折木,真的是個偶然吧!
源自骨子里的驕傲讓他接受這一切,感到強烈的痛苦!
“鼠~輩!”他憤憤的喊著。
“生氣了?”見此,屈長庚卻笑的更燦爛了,道:“哈哈哈哈。”
“別急,這才哪到哪兒,對于你我一定會慢慢招待,讓你死的特殊。”
這時,幾名黑衣人走了進來,稟告道:
“副堂主,那些人我們集中了一批了,現在要動手嗎?”
“動手,女的分開,男的留出氣血強壯的一半,其余給煉人宗那邊。”
“是。”幾人領命離開。
在場眾人聽的兔死狐悲,更有悲憤。
屈長庚方才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他要這全城人的命。
而外面的未嘗沒有自己的家人、親朋,源自血脈親情的自責感接連在心中涌起,自己救不了他們,連自己等人的命都無可奈何。
無力,深深的無力感。
“屈大人,真的非殺我們不可嗎?留下我們,我們可以為你賣命。”有人強自掙扎,期盼著最后一絲的可能。
屈長庚已然斂去了身上的笑,完全不理會,完全是享受勝利者的姿態,眼神四處巡視著,如同挑選貨物一般,呢喃著:“讓我看看,先從你們誰開始。”
這時,一道略微提起來的的聲音,忽然蓋過那些死前勉力的求饒聲。
“屈大人,死前可否給我解個惑?”
其他人紛紛循著視線而去。
屈長庚也是訝異的看過去,一看說話之人,臉上也是浮現一抹意味深長,冷笑道:
“別人當然不可以,但是你嘛,想問就問,能告訴你的未嘗不可。”
“因為你剛好提醒我了,這場戲唱到這兒,在我突破元丹境的路上,第一個就該殺你祭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