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
啪嗒,兩聲!
百米外,眾人視線一晃,現出兩個人。
他們一前一后站立著,后者躬身,顯然奉前者為主。
前者一手負于身后,簡單的衣服,卻完全掩蓋不了全身那股濃濃浮出的嚴肅威嚴,一手搭在腰間的刀柄上,更顯的幾分鐵血干練。
那張臉在場眾人幾乎沒有人不熟悉,正是縣尉許道。
“叔~父!”許山河面露艱難,掙扎著喊。
“是許大人,許大人來了。”許多癱坐在椅子上的人,眼中紛紛燃起希望。
這下終于有救了。
該死的屈長庚!
屈長庚一動也不動,只是輕飄飄的瞥了一眼縣尉,旋即半是感慨,又像是嘲諷的語氣。
“你終于舍得露面了。”
“看到沒有,他們好像都把你當作救世主了。”
“這人望,我是不是該說,真不愧是你許大人?”
“也對,你以縣尉之職,將我這個縣令壓在此間整整十年,也難怪他們對你抱有這么大期望。”
許道皺著眉,沉聲道:“屈大人,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你若現在選擇束手待斃,交代清你的問題,我也許還能幫你求一條生路!”
“少惺惺作態了,許道。”屈長庚猶如聽見笑話一般,毫不掩飾嘲諷,道:“你難道不是早就期待這一天?”
“不然,你也不會等到現在才出來。“
“打一開始,你就想盡辦法想要我的位子,即便你已經以縣尉之職行縣令之實,但你還是不甘,這些年你想盡辦法挑我的錯處,想讓我垮臺,以為我不知道?”
許道不置可否,旋即,淡淡說:“無論如何,你現在的舉動都過線了。”
“若你非要一意孤行,可就別怪我不念同僚之誼了。”
“哈哈。”其言語中流露的自信深深彰顯,卻令屈長庚朗聲一笑,隨后他細眸一凝,深深的看了許道一眼,道:“夠自信,看來你覺得吃定我了是嗎?”
“但我心里有一句話,也憋著想說很久了。”
“你莫非真以為這十年來,我任你搶奪我的權柄,真的是因為你比我強吧?”
聞言,許道眉頭一皺,身上的氣勢陡然一放,
令人心驚的波動一點點蔓延,空氣都仿佛剎那凝固,充斥著肅殺之味,唯有極少數人才能感覺到這意味著什么。
有些人之前隱約知道縣尉的真正實力,神府境第五重!
可現在,他們發現不是這樣,不是神府五重!
這道象征著神府境中期步入后期的坎,縣尉大人早便破了,這是只有神府鏡六重才有壓抑感覺!
一些人心里浮現驚喜。
這關頭,縣尉越強,就說明他們逃命的機會更大,只是再看屈長庚,卻莫名感覺心中一寒。
屈長庚仿佛完全沒有在意許道故意釋放的氣勢力,臉上掛著輕笑,道:“我說我并不意外,你信嗎?”
“不過…”
“你要真想讓我說些你感興趣的事,不妨幫我把你叫來的幫手請出來。”
“因為我叫他們,他們似乎不大愿意聽。”
此話一出,旁觀人心里卻是更加震動,
還有人在?
能被屈長庚稱為是許大人的幫手,實力應該不會比之弱太多吧。
這樣一來,自己等人的性命之危更有保障了。
可屈長庚如此堂而皇之不甚在意的提及,又是什么意思?
許道卻臉色逐漸陰沉,深深的看著屈長庚,也不說話。
這時,一道悶的猶如捂在被子里聲音忽然響起,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既然屈大人執意相見,豈敢不如愿?”
唰刷!
兩道葉落般的聲音傳來。
緊隨其后又是一道帶著調侃語氣的稚嫩聲音響起。
“不錯,這個面子還是要給屈大人的。”
循著聲音,包括屈長庚的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只見不遠墻頭上,有兩個人,他們一人直直的站著,一人則有些懶散的蹲坐著。
前者年方四十余歲,穿著玄色輕甲,身材高大壯碩,看的讓人都懷疑那小小的墻頭能否承受其身體的重量。
而似乎是注意到了眾人的目光,那人微微抬眼,握住了手中的一桿鐵矛,渾然間更加濃重的鐵血悍然之氣撲面而來,那是只有殺戮無數手中尸骨累累才能凝聚的氣場。
另一人年紀不大,穿著烏衣袍,打扮的極為利落,像是哪家的貴公子,渾身上下與他身旁那人相比顯得普通,抱著一柄刀,唯有清澈的雙眸中隱含聰慧。
溫子漾!
許山河一眼就認出了那玄衣著身的青年,
而那身旁那人,他的目光則敏銳注意到了輕甲上若隱若現用白色線條刻畫極淡的紋路標志!
那是一只獸,雄獅身姿,背插雙翅,頭生一對細長略彎的角,頷下一簇如山羊一般的細須胡子。
得益于自家叔父安洲軍的出身,許山河認得那個圖案,世外樓發布的異獸錄他也見過,此獸名為“白澤”。
據傳六國商周之前,那已然難以追述的三皇五帝時期,白澤曾經是一位人皇的“坐騎。”
而在大齊,白澤象征鎮守、安寧,白澤也是安州的圖騰瑞獸。
即便連“安州軍”都沒有資格在袍服上刻這個圖案,唯有安州鎮守大人直接控制的被稱為精銳無雙的“安州衛”才有資格在袍服上刻白澤的紋路。
許山河還注意到那男子的輕甲袖邊,隱約刻著一個字:“百。”
這代表著職權在安州衛的身份是“百夫長。”
作為最低也只有神府鏡才能進入的精銳部隊,一位百夫長即便連自家叔父也絕不會是對手。
他的心中莫名的松了口氣。
一位人榜天驕!
一位安州衛的百夫長!
屈長庚想來再有底牌,也不至于夸張到能處理這兩位吧?
許道看到溫子漾時面露異色,似是驚訝!
屈長庚也同樣注意到了二人,尤其是那個穿著輕甲的中年男人,目光著重打量了下。
“安州衛百夫長。”
“大齊人榜天驕—溫子漾。”
“你們會來,我倒是不意外。”
他語氣平平的闡述著,像是在說兩個和自己毫無關系的人。
而后,他的目光看向了院門,似是等待。
門外,那里本值守著兩個黑袍人。
見此,唯有墻上的溫子漾二人浮現異色,他竟然會知道?
“咳。”一聲極淡的咳嗽聲響起。
緊隨而至是被推開的院門。
一個全身裹著修身黑色袍服的人緩步走了進來。
他低著頭,走了沒幾步便停下,隨后伸出一只修長的手輕輕扯下頭上的遮擋袍帽邊。
伴隨著銳利的下巴微微抬起,顯露一張消瘦的臉龐,一個長相平平無奇的青年,只見他溫和一笑:
“讓你久等了。”
“屈大人。”
而在見到此人,許道蹙了蹙眉。
其他人大多也都是面浮疑惑,陌生的面孔,竟是從未見過。
屈長庚一直以來都顯得隨意的表情,也終于爬上了幾分凝重,猶如遇到勁敵一般,滿是忌憚。
他與黑袍青年對視了片刻,隨后獰笑著感嘆,
“沒想到,真沒想到。”
“他們居然把你派來了。”
“也真是夠看的起我!”
“不過你們對我這種截然不同的處事態度,就不怕一直真心誠意為你們做事的人心寒嗎?”
“嗯?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