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本案的審判期間,發生了許多改變后來美國法律制度的事件。
首先,威廉·布倫南大法官閣下繼續拒絕使用“希克林測試”來審核材料是否為“淫穢。
其次,“當普通人依據現行公正共道德標準,認定某部作品其整體主題是以誘發淫蕩興趣為目的”的情況下,才能認定該材料為“淫穢”。因此而最終確定了“以不違背整體語境的情況下”審查材料的做法。
而對于“希克林測試”,美國聯邦最高法院裁定其是不被允許的,因為它極大地限制了言論和新聞自由。
此外依據本案而誕生的另一項司法制度則是,有關“淫穢”的訴訟應該針對發布和接收這些材料的人,而不是針對材料本身。
法院同時還強調,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的保護也適用于歷史文獻材料。
聯邦最高法院在的判決中宣告,“淫穢物品不受憲法第一修正案的保護。”即淫穢物品不包括在憲法保護的言論與出版自由之中。
判決認為,“對普通群眾來說,”“從整體上來看,主題對性趣能夠產生吸引力”的物品,就是淫穢物品;對于符合“當地當時的社區準則”的,“具有可作為補償性的某種社會價值”的色情物品,不是淫穢物品。這就是著名的“羅斯先例”。
因為“羅斯先例”沒有說明“社區準則”的含義。
在厄爾·沃倫就任首席大法官期間,三個重量級大法官波特·斯圖爾特、拜倫·懷特和阿瑟·戈德堡認為,只有“硬核色情物品”才不受第一修正案和第十四修正案的保護。
這一標準也被最高法院所接納。
但可以看到這個定義依然是含糊不清,有著巨大的扯皮空間。
并非大法官們在制造模糊,實際上他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一方面要保護個人言論自由的權力,另一方面也必須警惕色情制品對社會的毒害作用。
厄爾·沃倫本就是自由派人士,主張盡可能的放松管制,羅斯案就是其司法理念的體現。
事實上,羅斯后來被判無罪,但是同時也打開了色情之門。
米哈伊爾·尤列維奇·貝格指出,“(此后)出版商們開始肆無忌憚地印刷充斥著大量性描寫的作品,而法庭也開始對性表達采取更加解放的態度。”
從《尤利西斯》到“羅斯案”的審判脈絡可以清晰的看到,色情制品要從整體上認定,一本書因為一張單獨的果照或者露骨的300字描寫而被整部禁掉的可能性已經不存在。
大法官的本意是盡可能的保護言論自由,讓民眾能看到更多更好的作品。
然而現實是…民眾確實看到了更多的作品…
至于更好么…
這么說吧 不少書商為了給自己那些巨黃的從頭到尾充斥著色情描寫的玩意兒護航,干脆在前言中印上一段《圣經》或者在后記里插入半篇《葛底斯堡宣言》,或者在夢露的果體寫真集里隨機贈送一張開國先賢的銅版彩畫像,以保證“其整體上依然有正面價值“。
更有頗有不少富有幽默感的書商,直接把憲法第一修正案印到扉頁上,據說這樣可以有效的證明這本很黃很暴力的書籍依然有值得可取之處,進而規避政府管轄,畢竟沒人敢說憲法無用不是…
1966年,“麥茅斯訴馬薩諸塞州案”把這種觀點推到了極致。
案子圍繞一本叫做《芬妮·希爾追憶錄》的古典黃書展開。
這本書在“企鵝經典”中與莎士比亞、王爾德、狄更斯等等大師并列。由英國作家約翰克萊蘭1749年出版 但卻被禁了將近150年,直到1966年借著麥茅斯訴馬薩諸塞州案”才推翻查禁裁決。
這本書愛德華也看過。老實說有點英國《金x梅》的意思。
語言優美,擅長使用各種比喻修辭來,很難找到那些和人體器官有關的詞匯。
但卻寫盡了人們所能想象到的各種“性”情,是英語也是全人類的寶貴非物質文化遺產。
此書自從問世以來深受各界群眾喜愛,尤其是卓別林特別喜歡在啪啪啪是背誦其中的部分片段用以助“性”。
在此案中判決中認為“所有,哪怕是最輕微的社會可彌補思想,都應當受到(第一修正案的)充分保護”,而淫穢是那些“完全不具備可彌補社會重要性”的思想。
潘多拉的盒子被徹底打開了!
不過,法院也認識到了色情的巨大承認了“對任何形式的表達進行管制都會存在著固有的風險”,并表示“必須謹慎限制那些目的在于管制淫穢材料的國家法規”。
法院為了明確這種限制,制定了一套三個標準來決定內容是否應當受到國家管制,而且只有這三個標準同時得到滿足才能夠使作品合法地得到管制,合眾國終于有了一個通行的色情制品判定標準了(算是給建國200周年的司法獻禮吧):
普通民眾在以當代的社會標準來審視時,是否會認為該作品在整體上來看能夠引起人們的興趣;
該作品是否以令人反感的方式描述了或者描繪了適用的州法律明確定義的性行為或排泄功能(案件提綱中僅提及了性行為,但多數意見的第25頁明確提到了排泄功能);
作品整體上是否缺乏嚴肅的文學、藝術、政治或者科學價值。
在此案中認為“所有,哪怕是最輕微的社會可彌補思想,都應當受到(第一修正案的)充分保護”,而淫穢是那些“完全不具備可彌補社會重要性”的思想。
這三條看起來比較莫名其妙。
但翻譯一下就很好理解了,1,能讓人看硬了,2太過分(比如走菊花可以,但幾個人同時走就不行)3沒有任何體面內容可言。
同時滿足這三條就可以被視為淫穢色情物品,而不受到第一和第十四修正案的保護,政府可以隨時檢查并且罰錢。
“我對這種思想有點不以為然,雖然我尊重大法官。”愛德華開始認真的向露絲伯格解釋起自己的想法來“我認為這實際上是違背了法律的初衷,你可以看到大法官們實際上是利用一種‘對沖’的方法來解決這個問題。”
“只要這玩意帶有點正面性質的描寫,那么不管其他部分有多么讓人厭惡,政府都無法管轄…我對此舉持個人保留意見。當然我認為色情制品應該受到管轄。但眼下一群人在死扣色情制品的字眼,卻對泛濫成災的兒童色情問題當看不到…我憤怒!但我無能為力!”
“艾德,你說的對。在這點上,我和你想法完全相同。我在想,是不是可以推動ACLU去加強這方面的立法。”露絲伯格笑吟吟表示,她很喜歡這個學生,雖然經常毛手毛腳,但在這種大是大非問題上的表現從未讓人失望過。
“好主意,只是,露絲,我估計你是要失望的,運氣好的話,我們可以在東西海岸的州以及新英格蘭地區去推行相關法令,至于中西部,以及曾經的南部聯邦…在我看來,他們的參議員更像是世襲制度下的貴族,只會在議會里為了一小撮人的權力做你死我活的斗爭,而對更廣大人民的利益視而不見…南部共和國,簡直是合眾國的毒瘤…”
“是的嗎,露絲伯格”點點頭,作為紐約人,民主黨,對南方民主黨人的做派看不慣是必然的。
“哎,看看吧,多勃雷寧接受采訪時提到的那些讓我們難堪的事情,都是那些紅脖子給弄出來的…聯邦政府也真是的,讓他們獨立出去不就好了…”愛德華有開始滿嘴跑火車起來。
搜集并且整理大法官們對色情制品的看法,這個差事不算輕松,要翻閱大量的卷宗查詢判例。
尤其是這些大法官在撰寫判決書的時候,個個都恨不得莎士比亞靈魂附體,用詞華麗精確,從某種意義上說,大法官其實是當代美國一流的作者…
判詞寫得花團錦簇,每句話都有出處,從孔子到亞里士多德,更遑論更多法學先賢,這就讓查閱工作變得非常痛苦。
但愛德華大概是穿越的影響,或者是他那顆猶太中國腦瓜過于好使,大凡此類判詞,他只要過目過,然后不管隔了多久都能復述出來。
當露絲伯格發現這點后便是更加對他愛不釋手。
愛德華對此也很開心,既然露絲伯格有求于自己,那么肯定要支付一些對價的…
在愛德華看來,這個案子幾乎是可以穩贏的。
有“羅斯案”的先例在,己方以此作為突破點很容易說服大法官,兩個案子其實差不多,無非是對色情材料的認定技術方面有差異。
可由于《芬妮希爾》這本幾乎與合眾國同歲的“百年禁書”在66年被解禁,顯然社會大環境對色情制品是越來越寬泛了。
愛德華甚至懷疑,海夫納是不是悄悄的給九個老東西送上了兔女郎和助興藥物,否則他實在無法理解這些道學先生怎么就能忍受這些明目張膽的GHS行為。
“我也覺得大法官們是不是瘋了…”露絲伯格的神態很微妙“你知道,一方面我希望ACLU代理的米勒案能獲勝,畢竟這是我們可以依靠的組織,可另一方面,作為女性,我始終認為鋪天蓋地的色情制并不是一個好現象。”
“同感…我有時候在想,這是不是一種我們和俄國人相互競爭的做法?”
“競爭?”露絲伯格瞪大了眼睛“這,你是說在這方面競爭?”
“是啊…”愛德華聳聳肩“我們的立國價值是自由,這也是我們對外輸出的重要價值觀,自由中就包含這x自由,我想這點你也可以理解…很多時候,我們都認為合眾國這種資本主義里人們會享有更多的x自由,但實際上并非如此,俄國人在這方面似乎比我們更加自由…所以,放開這些雜志,大概就是做個門面給全世界看吧…”
“俄國人比我們在這方面更加自由?…”露絲伯格顯得難以置信。
“正好我在這本書”說著愛德華從自己的手提包里摸出本,扔給露絲伯格,“翻到第30頁…”
“這是什么書?”
“一個日本共x團的蘇聯游記…他是懷著朝圣思想去,到了蘇聯后,俄國人安排他讀大學,他的蘇聯共青團的同學們,每到周末就會有集體組織生活,大家帶著帳篷去郊外露營,嗯,小樹林里很安靜,一對一對的…”
“這讓這位日共青年非常沮喪…他的幻想破滅了!”愛德華嘆了口氣“中國有句老話,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這種家伙真是…”
“我看你似乎很向往這種生活?”露絲伯格語氣悠然的問道 “沒有!絕對沒有!怎么可以那么腐化墮落!年輕人就要多學習多工作,多為自己的老師工作嘛…”說完又牛皮糖似的的貼了上去。
“啪”那本書飛回他懷里,也打斷了他要替老師工作的節奏…
“時間差不多了,我得去上課了…”露絲伯格把資料文件收拾,拎起手提包就往外走,在經過他身邊時順手摸了下他的臉“嗯,挺光滑的,我喜歡…”
“呃…”愛德華呆呆的看著對方裊裊而去的背影,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原本以為這個案子會非常輕松的獲得勝利。
但事實證明,大凡入了大法官們馬…哦,法眼的案子從來就沒有簡單一說。
兩個禮拜后,還是在辦公室里,露絲伯格神情復雜的說道:“艾德,真是…這個案子ACLU竟然輸了…”
“什么?!”某人跳了起來,“這都能輸?那幫老不死的難道轉性了?還是說艾森豪威爾托夢給厄爾·沃倫這個反骨仔?畢竟艾克的名言是‘年輕女孩們的腳踝是美麗的,但膝蓋則未必…’”
“是的。這次大法官的判決出人意料”露絲伯格一邊整理自己的頭發,一邊說道“他們這次在羅斯判例上提出了新的標準,具有“嚴肅的文學、藝術、政治或科學意義的情況下才能受到第一修正的保護這被稱之為為米勒標準,或者米勒測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