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九點半,桂州全市范圍內實行臨時交通管制,而被劫走的唐黎和宋景天,也在一輛面包車里與姜云曦正式會師。
面包車車門被推開,一股咸魚臭味撲面而來。
拖鞋睡袍加身的宋景天本能地想后退,卻被大金鏈子一把薅進車里。
緊接著,小家伙的干嘔聲傳來。
唐黎有先見之明,提前用睡衣袖捂住口鼻。
然后,一上車,她就瞧見了被五花大綁的姜云曦。
姜云曦嘴巴正用膠布貼著。
面包車后排經過改造,座椅拆除,只放著幾個小馬扎。
唐黎很配合,自己選好了位置。
宋景天看她不反抗,也沒再表演單口相聲,從腰間解下睡袍系帶,綁在了鼻子下方,然后,乖乖坐到唐黎身邊。
除了大金鏈子和土地公,另有倆綁匪看守姜云曦。
這會兒,四人正在車頭前商量著什么。
不知說了什么,大金鏈子轉頭,往車里投來陰森的一眼。
宋景天更加挨近唐黎:“他們是不是想撕票?”
撕票倒不至于。
不然,剛才在村里就該動手。
唐黎看一眼對面靠著車廂的姜云曦:“估計是在討論要不要滅口多余的知情者,清理干凈綁架的痕跡。”
姜云曦一直處于咸魚狀態。
聽到唐黎這句話,開始拼命掙扎。
她看向唐黎,眼里透著求救的訊息。
唐黎卻沒幫她撕開嘴上膠布。
從土地公掏出姜云曦手機的那一刻,唐黎心里已經有數,綁匪會那么清楚她住哪個房子,其中少不了姜云曦提供情報。
“嗚嗚…”姜云曦試圖出聲。
宋景天瞅她一眼,細聲細語地問唐黎:“她說什么呢?”
唐黎從姜云曦身上收回視線:“估計是尿急了吧。”
姜云曦:“…”
“嗚嗚嗚!”
姜云曦把頭偏向自己身后。
宋景天一臉了然:“她想讓我們幫忙解繩子。”
姜云曦忙點頭。
唐黎把宋景天的腦袋轉回來:“做人質就做人質,沒讓你擅自加戲。”
姜云曦:“……”
沒多久,綁匪陸續上車。
宋景天盯著大金鏈子,攥緊唐黎左手小指。
大金鏈子把煙屁股丟出車外,左手持槍沖唐黎做了個動作,示意她與姜云曦坐一塊。
唐黎二話不說,拖著小馬扎過去了。
宋景天緊跟其后。
副駕駛座上的花臂男人,眼梢余光在宋景天和姜云曦之間來回,流露出幾分陰鷙,隨后,他又望向大金鏈子:“Saoanhkhonggietc魂gdi”
唐黎聽懂了。
花臂男人不想帶上宋景天和姜云曦。
卻也不打算放人回去。
意識到他想干嘛,唐黎將宋景天攬至身側,一邊與大金鏈子道:“你們不能傷害我弟弟。”
“他,你弟弟?”大金鏈子半信半疑。
唐黎說是。
大金鏈子卻諷刺地笑:“你以為我們沒查過?你媽,只生了你一個,你外公,也只生了你媽,你,哪來的弟弟?!”
一旁土地公插話:“小孩帶回去,讓他做娃娃兵。”
娃娃兵,唐黎不陌生這個稱呼。
在彌娑河流域,娃娃兵是與海洛因掛鉤的。
也因為這三個字,唐黎頓時就猜到這些綁匪的來歷。
她想到了唐茵那張照片。
韓繼風說,唐珅當初吞過伊薩的貨。
所以,照片是個預告。
上輩子她籍籍無名,這些毒販自然難尋到她,如今她做了演員,他們去滇南一打探就能順藤摸瓜。
“這個女的,做掉?”土地公槍指姜云曦。
“嗚嗚!”
姜云曦連連搖頭。
手腳被縛,整個人盡顯狼狽。
衣服褲子到處是泥巴。
唐黎也看出來,大金鏈子是這幾人的頭。
大金鏈子盯著姜云曦似在遲疑,在S國境內殺人,并非他們本意,S國律法嚴苛,一旦鬧出人命,他們恐怕要上S國警方的通緝榜。
即使要做掉,也得把人帶過邊境關卡。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唐黎在邊上,聽不清對方講什么。
大金鏈子掛掉電話,讓司機在前面停車。
當面包車靠邊停,他拉過姜云曦,將人直接拽下了車。
哪怕唐黎不喜歡姜云曦,但這畢竟是一條人命,正欲出言阻止,大金鏈子卻回來了。
至于姜云曦,被他扔在了路旁。
“走!”大金鏈子關車門,一邊交代司機。
花臂男人卻回頭:“Neucoaygoicanhsatthisao(如果她報警怎么辦)”
因為是用越語進行交流,大金鏈子并未顧忌唐黎:“這是明的命令。”
為安撫同伴,他又道:“明說她不會報警。”
不會,不是不敢。
唐黎想起姜云曦約自己孤身去村尾,一個猜測自她腦海里閃過,面包車發動的那瞬,她趴到車窗前:“云曦姐,你快跑!你是閣下的妹妹,閣下知道你失蹤,已調動桂州市局的警力,你現在往回跑,應該很快能遇到警車。”
話音未落,人就被扯回去。
土地公已拿槍抵在她下頜處:“你!喊什么!”
唐黎瑟瑟發抖。
花臂男卻抓住唐黎話里的重點:“你說,她是誰?”
這個她,當然是姜云曦。
“妹妹啊。”唐黎小臉泛白,不敢不答:“就是,我們國家總統的妹妹,你們不知道嗎?”
姜云曦被扔在路邊,手腳還捆縛著。
綁在身后的雙手讓她掙脫不開,更別說站起來。
正準備自救,頭頂出現兩道黑影,然后,她被人抬了起來。
再然后,她又回到面包車上。
姜云曦:“…”
等姜云曦被抓回來,唐黎沒再說話,按著宋景天充當起透明人。
深夜的馬路上,少有車輛。
綁匪似料到走大路會遭警方攔截,在某個岔路口,方向盤一打,面包車駛入一條小道,穿梭于村莊之間。
天際泛起魚肚白,面包車也終于停下來。
唐黎本就在滇南生活多年,對兩國邊境線并不陌生。
一下車,放眼放去,是一道隔離墻。
隔離墻對面,正是緬國。
綁匪沒打算爬墻,帶著她們去了附近村莊。
就在村莊某個廢棄的公廁里,花臂男搬掉盥洗臺下的兩層紅磚,又拿鐵鍬搗掉厚厚一層黃沙,這才露出下面的木板。
木板掀開,赫然是一個偷渡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