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一片混亂,她顧不得擦拭臉上的血,忙把槍收好,去將榮妃扶到一旁。
侯爺終于帶著人來了,這里已經不需要她出手。
果然勇毅侯就像千千萬萬普通的父親一樣,看到女婿敢對女兒動手,心態早就炸裂,拳腳雨點一樣砸在了元和帝身上臉上,口中還不斷咒罵:“老子弄死你個姓墨的!敢動我閨女,看我不把你龍椅砍翻!你個小兔崽子,不看誰把你扶上位,翅膀硬了就敢翻臉不認人?!”
元和帝當眾被揍,頓覺受到莫大侮辱,終于也揮起拳頭。
“朕何時打她了?你怎么不說自己閨女囂張跋扈,連朕都不放在眼中?都是你個糟老頭子,從小慣得她無法無天,如今竟藐視皇權,朕等會就將她打入冷宮,一輩子別想出來!”
“你敢再說一句?你娘對著老子都不敢這么橫!今日不揍得你滿地找牙,你不知誰是老丈人!”
皇后邊躲著王院判的拐杖,聞言不滿的插嘴道:“陸祺不過是妾,你算哪門子的丈人?”
元和帝與陸侯一同轉頭:“閉嘴!”
兩人連自己會功夫也忘了,如市井混混般扭打在一起,場中一片混亂,沒多時,陸澄跟蕭景也一并趕來,見到這局面,頓時有些無語。
蘇小酒眼睛一亮,忙跑到蕭景身邊,小手指著元和帝告狀:“他剛才想打我!”
元和帝:…睜眼說瞎話你最行!
待看清來人是蕭景,也呼道:“還愣著做什么?趕緊將這些亂臣賊子拿下!”
就見蕭景震怒的看著蘇小酒臉上的血漬道:“你受傷了?誰做的?”
手中佩劍出鞘,目光如電般射向元和帝。
元和帝怒火攻心:“連你也要背叛朕?!”
“這不是我的血,是不小心濺到的。”
蕭景目光軟下來,無視元和帝瞪的滿眼血絲,將她上上下下檢查一遍,確認沒有傷口,才蹙眉道:“發生了何事?怎么這樣亂?”
一兩句話根本說不清,蘇小酒便撿著重要的說了:“帝后聯手設局,誣陷我們娘娘毒害沐清兒,還將春末跟張姑姑打傷了。”
整件事看似因沐清兒而起,但現在她被一個人扔在內室,根本沒人管了,此刻都不知是死是活。
原本皇上的人見到蕭景,以為終于來了救兵,結果沒等高興,便看到剛才那個兇神惡煞的女魔頭,此刻正滿臉委屈,拉著他們蕭大統領的手控訴別人罪行。
“不行,我得去幫幫師父,他這么大年紀,別把腰給閃了!”
蘇小酒說完便扔下蕭景準備加入戰局,卻不防被他拉著衣領帶到身后:“你如此瘦弱便別往前了,拳腳無眼,萬一傷到怎么辦?”
隨后不等她解釋我能行!便率先進入人群。
眾人:!
皇后躲閃的正狼狽,見王院判將拐杖舞的虎虎生風,不停解釋道:“王老您冤枉本宮了!當年那事與本宮無關,只能怪梁錦瑟不守婦道,勾引了您的愛徒,您何不去冷宮找她算賬?”
“不必去冷宮,我就在這里。”
說話的聲音不大,甚至是有些輕柔,然而卻像有魔力般,將混亂的場面靜止住了。
皇后像見了鬼一樣看向門口,聲音不由尖銳起來:“梁錦瑟,你怎么出來了?!”
元和帝也停下手,看著梁錦瑟的目光片刻失神,正被陸侯掐準空子,一拳卯在眼睛上,右眼頓時烏青一片,腫的睜不開了。
“你趁人之危?!”
“那又怎樣?”
兩人斗雞一樣對視,隨即再次抱著滾到地上。
蕭景也恰好將王院判的拐杖抓住,將他扶到椅子上歇口氣。
錦妃慢慢逼近皇后,滔天恨意襲來,讓她無意識將手心攥緊,卻忘了正牽著女兒的小手,小舞的手手吃痛,閃著淚花抬頭看向娘親,卻被娘親冰冷的表情凍的出不了聲,蘇小酒見狀,連忙上前,將她的小手解救出來,心疼的呼著氣。
“皇后,好久不見。”
略顯枯瘦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骨節處更是因為太過用力而呈現出青白色,錦妃慢慢打量著面前的女人,幾年不見,她依舊保養的精致無暇,明明比她大了幾歲,看起來反倒比自己年輕。
也是呵,自己在冷宮蹉跎的這些年,活的比野狗都不如,而這個女人,卻穩坐在棲梧宮中,持著偽善的面孔,享受著世人的尊崇與朝拜。
皇后由最初的訝然,很快便鎮定下來,將腰背挺直后,先發制人道:“梁錦瑟,你有罪在身,卻擅自從冷宮出來,可知罪加一等?”
錦妃笑了,依稀可見當年的秀麗溫婉:“那便勞駕皇后娘娘說說,臣妾所犯何罪?”
曾經的她,天真純善,與人無害,便是說話都不敢大聲,不管見了誰,都進退有度,恭謹有禮。
不驕,不媚,不貶低,不逢迎,若非專寵太過,便是挑剔如太后,都尋不到她半絲錯處。
如今的她,看透世事,參破人心,再面對皇后,已經可以勇敢直視。
皇后被她那雙清冷的眼睛盯著,心虛的別開眼道:“什么罪?自然是與人私通的罪名!”
“哦?與誰私通?如何私通?在何處私通?可有人瞧見?若有,那人是誰?叫什么?如今何在?”
她一口氣問下這一連串的問題,每問一句,眼中的恨意便深一分,而皇后卻在她的逼問下步步后退,最后腳下被裙角一絆,跌落在椅子里,開始甩鍋:“事情過去這么久,本宮如何記得?當年是皇上親自將你治罪,你若不服,大可去責問!”
錦妃果然轉頭,看著被陸侯摁在地上一頓猛捶的元和帝,沒想到五年之后再見,竟是在這般情境下。
她甚至有些想笑,這個男人似乎發福了些,右眼腫成一條縫隙,正狼狽的躲閃著陸侯秘籍的拳頭,跟記憶中那個高高在上的冷漠帝王,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元和帝躺在地上被她盯著猛瞧,羞惱至極,偏偏被陸侯騎在身上,動彈不得,只能把臉轉到另一邊,假裝沒有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