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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愧

  對古人來說,這東西太過顛覆認知,因此對陸侯的震驚,蘇小酒毫不意外,她知道陸侯所想,但自己卻無力應承。

  果然,陸侯在體驗了幾次之后,試探著開口:“這東西威力巨大,若是能大批量做出來,用到戰場上去,那可真是所向披靡,無堅不摧!”

  沒有哪個男兒能拒絕統一天下的誘惑。

  這也是十七沒有將武器量產的原因。

  若非為了保命,她們不會輕易暴露出來,因此蘇小酒直言道:“侯爺,這東西是別人贈予奴婢的,世間統共不超過五把,而且特意言明不可投入軍中,所以恐怕不能如侯爺所愿了。”

  陸侯深覺可惜,不過轉念一想,自己有幸得見如此精妙的東西,已然足夠幸運,他不想為難蘇小酒,于是打消念頭,豁達一笑道:“也罷,是本侯太過貪心了,你既答應了別人,自當履行承諾,只是不知這位高人姓甚名誰,可否代為引薦?”

  話音剛落,十七又翻著墻頭進來了,拍著身上的灰塵道:“本高人在此,侯爺恐怕要失望了。”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蘇小酒驚喜的看著他,今日她擊斃徐莽后,一直心神不寧,又要忙著安頓榮妃跟孩子們,才想著送走陸侯便去慈安宮打聽一下十七怎樣了,這就自己來了。

  十七臭美的一甩頭發,得意道:“且,幾個蝦兵蟹將,還能制得住小爺?”

  他功夫雖不咋地,但跑的快,又靈活,再加上拿著槍,時不時打死一個,而且見勢不妙,轉頭便去了太和殿后門,當時蘇小酒已經將徐莽擊斃,正沉浸在對徐穎的自責中,因此并沒注意到他。

  陸侯看著他若有所思,十七了然一笑道:“侯爺放心,小爺可以保證,這東西同樣不會出現在東黎的軍隊中。”

  “呵呵,老臣什么都沒說,十七爺便已經猜出所想,果然是通透之人。”

  他就知道,曾被司天監斷言有帝王之相的人,怎么會真的平庸愚鈍?

  大冬天的,十七竟掏出把扇子搖了搖:“可不咋地,侯爺若無其他事情,小王有點話想單獨跟小酒說說。”

  蘇小酒有些尷尬,好家伙,這么直接趕人合適么?搞得好像她們之間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陸侯狐疑的看看兩人,轉念一想,十七都能追著寧如意去東黎倒插門,應該也不會打小酒注意,便放心去了。

  不過蘇小酒卻沒想到,十七這次來找自己,竟是因為小舞。

  原本她們計劃著,在太后的壽辰上將小舞從冷宮救出來,如今被徐莽的事一攪合,估計壽宴是夠嗆辦了,左右蘇小酒現在徹底不鳥元和帝,于是十七專程過來問問她,要不要直接把小舞接出來算了,管他愿意不愿呢!

  說起這個,十七真是不理解,問道:“你當時都敢打他胳膊了,還差那三十公分?我要是你,直接就崩他腦瓜子上,干凈利落脆,說不定現在小嫂嫂都登基了。”

  蘇小酒差點被唾沫嗆了,讓娘娘當女帝?

  這,這劇情不是一般的刺激啊!

  只是事情卻并非他想的簡單:“你說的容易,但現在南北大軍馬上就要抵達上京,狗皇帝手里尚有實權,我若輕舉妄動,最后還不是連累娘娘跟侯爺,所以只能留下他狗命。”

  至于小舞那邊,如今整個后宮處境都挺尷尬的,現在接出來倒是有些無處安置,只好先委屈她們繼續住著,好處是她現在光明正大去送東西,也不用擔心被誰發難。

  “榆木腦袋。”

  十七將折扇一收,敲在她額頭上:“你傻呀!虎符現在小景手里,你說要,他敢不給?到時候南北大營一起擁立新帝,朝堂上還有誰敢反對?”

  蘇小酒腦門掛滿黑線:“你覺得蕭景是那種沒原則的人嗎?我要他就給啊?”

  古人家國觀念可是極深的,蕭景效忠元和帝多年,怎么可能因為她幾句耳邊風就倒戈?

  十七撇嘴:“真不知你怎么混的,他若不聽,咱就踹了他!”

  “…主要娘娘也沒這個打算。”

  而且娘娘也從來沒有跟她透露過一星半點想自己稱帝的念頭,只怕聽了這個提議,也會覺得驚世駭俗吧?

  十七嗤了一聲:“一點都不如我家如意有魄力!”

  “對對對,你家如意放個屁都是香的!”

  兩人逗了幾句嘴,蘇小酒有些擔心的看著十七道:“對了,剛才你也當著眾人落了狗皇上面子,他會不會懷恨在心,對你不利啊?”

  她已經與狗皇帝撕破臉了,但好歹還有娘娘跟陸侯庇護,但十七在宮中無權無勢,只有個太后,也是有心無力,一旦元和帝鐵了心的報復他,只怕他根本無法招架。

  十七滿不在乎,擺手道:“無所謂,我已經想好了,就讓母后對外宣稱我死于宮變,然后遁去東黎,守著我家如意過日子去。”

  “啊?太后她能同意嗎?”

  這次元和帝算是徹底寒了太后的心,如今小兒子也要離開,偌大的后宮便真的只有她一人了。

  十七神色有些傷感,隨即又掩飾下去,笑道:“反正這么多年,她一直拿小爺沒辦法,不同意又能怎么辦?而且這一次,她應該會答應的。”

  蘇小酒不懂,十七正色道:“其實我已經查出了當年殺死小墨鈺的兇手,就是宋鳴徽那毒婦。”

  “什么?!那時候她不過是個皇子妃,怎么就敢”

  蘇小酒三觀都要碎了,那時候墨鈺才四歲,皇后怎么對一個毫無威脅的小娃下手?

  十七冷笑:“呵,怎么沒威脅?當時小墨鈺被譽為神童,司天監曾預言他有帝王之相,彼時墨彥正在為儲君之位殫精竭慮,而且朝臣中除了宋相與陸侯,根本沒幾個人看好他,反而更傾向于四歲的墨鈺。”

  “所以皇后宋鳴徽就因此害死了小墨鈺?”

  天啊!

  蘇小酒簡直不敢相信,她還是小看了后宮中的女人!

  十七笑笑:“按說我占了小墨鈺的身子,理應殺了這個女人為他報仇,可那勢必要與墨彥生死兩立,母后就算被墨彥傷了心,可到底是她的親骨肉,若看到我們兄弟相殘,一定會傷心的,所以我只能選擇離開。”

  蘇小酒呼了口氣,她的現代腦這幾天遭受沖擊太大,有點緩不過來。

  十七收起玩笑,正色道:“這個毒婦是個笑面虎,你今后在宮中可要加倍小心,別被她給算計了,要是有機會,還是徹底除去干凈。”

  她拍拍十七肩膀:“放心吧,若她再敢作妖,我肯定饒不了她。”

  說完嘆口氣,悶悶的坐到臺階上,低聲道:“其實不光你犯愁,我好像也知道殺害原主的兇手是誰了”

  十七不解:“什么叫好像?那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眼中現出掙扎,蘇小酒又搖搖頭道:“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對了,我還有另外一件事,想麻煩你幫幫忙。”

  她既不想說,十七便也跟著她轉移了話題,看著不遠處的小香嘆道:“是徐穎吧?”

  蘇小酒看著遠處亮起的宮燈,在冷風中苦苦搖曳掙扎,卻頑強的沒有熄滅,輕聲道:“我欠她的,這一輩子也沒法還了,而且她一定也不想見到我可我還是想盡可能的補償她,她那么喜歡吃的一個小姑娘,如今孤兒寡母,一定過的十分艱難,所以我想給她送些銀子過去。”

  錢是俗物,可也是最實在的。

  南陽王府被抄,她們身無分文被趕出上京,只怕還沒到南陽就先凍死餓死了。

  就算能活著回去,背著謀逆的罪名,族人也未必愿意接納。

  一個從未體驗過人間疾苦的小姑娘,如今徹底跌入塵埃,蘇小酒只要想想呼吸都不能順暢。

  她從懷中掏出一沓銀票交給十七道:“記得千萬說你給的,不然我怕她不收。”

  十七將銀票推回去道:“這事你就不用管了,還是自己留著零花吧,小爺跟這丫頭也算投緣,幫扶一下也是應該的。”

  蘇小酒卻堅持道:“雖然這些身外之物并不能彌補任何東西,但卻是我的心意你好歹,也讓我做些什么吧”

  十七不再推辭,拿著那銀票忽然笑了,垂眸道:“比起這些,那吃貨丫頭估計更喜歡你做的點心。”

  蘇小酒鼻頭有些發酸,眼前忽然又浮現出一抹紅衣,驕傲的小姑娘站在水汽繚繞的溫泉湖邊,豪氣揮手,指向四方的冰天雪地道:“你看這四周,白雪茫茫,這水里,熱氣飄蕩,整個就跟仙境似的!我們是啥?是仙女!仙女就應該吃火鍋!”

  可惜,最后也沒能讓她吃上。

  蘇小酒一直記掛這件事,想著等以后有機會,她一定要跟胖丫頭吃一次冬天里的溫泉火鍋。

  或者,不是冬天也好,沒有溫泉也好,哪怕沒有火鍋也好只要有她,就很好。

  兩人靜靜坐了一會兒,十七站起來拍拍衣裳道:“行了,爺也該走了,早點出發說不定還能趕上媳婦兒的登基大典呢!一輩子可就這么一次,爺得好好準備準備。”

  寧如意被立為太女才沒多久,也沒傳出東黎皇上駕崩的消息,怎么會這么快就登基?

  但蘇小酒正沉浸在傷感的情緒中,一時沒聽出他的話有什么不對,只是有些不舍道:“這么快就走嗎?那你以后還回不回來了?”

徐穎已經走了,如今十七也要走,春末又  莫非她在意的人都會這樣一個接一個的離開嗎?

  十七嘿嘿笑道:“你放心,等爺回去就跟媳婦兒猛吹枕邊風,讓她從東黎往大淵修條高速公路,你想爺的時候隨時能來,怎么樣?”

  說完補充道:“枕邊風很管用的,不信你也試試?”

  還特意把“枕邊風”三個字咬的很重。

  蘇小酒面色一紅,啐了他一口:“誰跟你似的臉皮那么厚?”

  十七反以為榮,得意道:“我跟自己媳婦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倒是你,虧還來自二十一世紀,竟然跟這些古代人一樣保守,嘖嘖嘖。”

  這天聊不下去了,蘇小酒干脆推著他往墻邊走:“你還是趕緊走吧,快跟你家如意耍流氓去吧!”

  “跟喜歡的人做愛做的事,怎么能叫耍流氓呢?兩人一起體驗和追求愛情的真諦,這是多么光明偉大的事業!”

  蘇小酒要瘋了,朝他屁股就是一腳:“那就追你的光明去吧!我得回去給娘娘做飯了!”

  十七悻悻的翻著墻頭走了,蘇小酒卻看著那后墻出了會神。

其實十七的建議,倒也未嘗不可  榮妃今日受了驚嚇,晚飯沒怎么吃,蘇小酒早早侍候她躺下,她卻捧著肚子睡不著,幽幽的看著蘇小酒,忽然來了一句:“你今日用的那塊鐵疙瘩哪來的?”

  從這丫頭打上狗皇帝的時候她就想問,只是當時情形不太合適,她便沒開口,直到后來徐莽倒在她腳下,她才發現這玩意兒的威力竟這么大?!

  “這是十七爺給奴婢的,叫手槍。”

  蘇小酒只好又把槍拿出來,榮妃看了一會兒,又道:“十七還真是什么好東西都舍得給你,不過他是打哪來的?”

  “自己造的。”

  “什么?!”

  榮妃猛地抬頭,蘇小酒怕她走火,一直緊緊站在旁邊盯著,冷不防被她一頭頂在了下巴上,眼淚唰的就下來了,卻先去幫榮妃呼呼:“娘娘您悠著點啊”

  榮妃揉著頭,看著手里的槍反問道:“如此精密的東西,竟是十七做的?”

  得到肯定答復,她脊背挺值,狐疑的看向蘇小酒道:“他若有這本事,多多生產些出來,皇帝還能有別人的?”

  “他志不在此吧!比起一統天下,更喜歡閑散富貴,無拘無束。”

  榮妃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冷笑道:“就怕有人如今嫉恨在心,由不得他富貴了。”

  這個人是誰,主仆二人心知肚明,蘇小酒想起十七對她的提醒,說道:“娘娘猜對了,不過并非‘如今’,而是早就已經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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