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5”號房間外面,“心靈走廊”上。
和以往不同,十個商見曜不僅拿著的物品各不相似,或有或沒有,而且衣著打扮上也有了一定的差別,顯得更有區分度了。
戴著獵鹿帽的商見曜摩挲著下巴,環顧了一圈道:
“大家投票吧。
“我們是民主的團隊,少數服從多數。”
“你這是多數人暴政!”依舊一身灰色迷彩制服的商見曜有什么說什么。
他是誠實的,也是喜歡反駁的,從來藏不住話。
戴著獵鹿帽的商見曜不知從哪里摸出了一個煙斗,嗅了一口道:
“為了效率,必須做出一定的犧牲。”
他隨即說道:
“好啦,同意進這個房間探索的舉手。”
刷地一下,五個商見曜舉起了右手。
這包括最魯莽大膽的那個,總“是啊是啊”習慣性附和的那個,喜歡開玩笑的那個,嫉惡如仇見不慣壞事的那個,以及求新求奇愛唱歌愛跳舞的那個。
“五對五,這就沒法做決定了啊。”帶著獵鹿帽的商見曜叼著煙斗,一臉地為難,“還是像以前一樣只有九個就好了。”
他是商見曜民主協商會的召集者和主持人。
誠實的商見曜立刻反駁道:
“其他人可以棄權,九個同樣能夠平局。”
“是啊是啊。”附和的商見曜給自己裝上了機械手臂。
他之前拿的小音箱和便攜式收錄設備,已歸屬愛唱歌愛跳舞的那個。
“兩位施主,不要再爭吵了。”轉著“六識珠”的商見曜規勸道。
他套上了黃色的僧衣,披上了紅色的袈裟,臉龐一片鐵黑,眼中甚至還冒著紅光,儼然半個機械僧侶。
同樣穿著灰色迷彩的懦弱商見曜則冷笑了一聲:
“誰知道門后有什么,貿然探索非常危險。
“好不容易才晉升‘心靈走廊’,在灰土上也算是有了真正的自保之力,怎么能這么冒險?”
“不,你這句話不對。”誠實的商見曜反駁道,“每一扇門后都可能藏著危險,難道永遠不探索,就這樣止步不前?”
說完,他似乎下定了決心,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我認真考慮了一下,該為贊同。”
帶著獵鹿帽披著黑色大衣的商見曜長長地嘆了口氣:
“商見曜公投結果是:
“進門探索!”
他話音剛落,十個商見曜重歸于一,身上是那套灰色的迷彩。
前行幾步,商見曜探掌握住了“1215”的門把手。
“心靈走廊”內的房間似乎都沒法真正鎖住,他只是輕輕用力,一擰一推,那扇朱紅色的大門就向后敞開了。
里面一片昏暗,只有隱隱約約的些許亮光,讓門外的人根本看不清楚具體有什么。
已經做出決定的商見曜毫不猶豫地邁步走了進去,眼睛逐漸適應了此地的光線,看到這里依舊是一段走廊,而非精心布置過的、有某種寓意的房間。
對此,商見曜毫不意外。
以他目前掌握的“心靈走廊”常識,基本可以得出一個結論:
每個人對應的“房間”看似很小,其實是囊括了“起源之海”在內的一整片心靈世界。
所以,對“心靈房間”的改造結果,只有主人或者得到主人允許的訪客能夠看見和接觸,貿然闖入者約等于直接降臨到對方的“起源之海”內。
而這種降臨和知道坐標后的入侵是有一定區別的,如果把每個人的心靈世界比作一臺聯網的電腦,那前者相當于剛開始觸及防火墻,即將接受一次又一次的考驗,隨時可能遇到危險,被相應的力量清除,后者則近乎繞開了所有防御機制,直面最核心的部分。
也就是說,如果商見曜在“1215”這個房間內一切順利,探索到了最深處,那就等于完全侵入了房間主人的“起源之海”,就像之前迪馬爾科干的那樣。
從這方面也可以看出,“宿命通”這個能力真的很強。
而商見曜對“1215”號房間的探索肯定不會一帆風順,在這里,他必然會經歷房間主人種種恐懼和某些噩夢幻化出的場景,一旦深陷其中,無法擺脫,輕者精神受創,留下心理陰影,多出一些弱點,中者迷失自我認知,出現不同程度的精神問題,重者意識潰散或者被困“某地”,讓探索者于現實世界變成植物人或者像閻虎那樣沉睡,最嚴重的則毫無疑問會丟失性命。
至于像“蜃龍教”那位“迷夢保護者”一樣罹患“無心病”,蔣白棉懷疑可能只有闖入了特殊的幾個房間才會有類似的遭遇。
當然,對覺醒者來說,很多房間沒必要也不用探索到最深處,直面對方的意識,確定這里沒有通往“新世界”的大門后,他們往往就會選擇撤離。
商見曜也不清楚面前這條走廊屬于房間主人的恐懼島嶼還是他的某個噩夢,好奇地取下腰間“懸掛”的手電筒,推動了按鈕。
一道明澈的光柱激射而出,卻被周圍的昏暗吞沒,沒能產生任何效果。
“不動用覺醒者力量,無法直接改變別人心靈世界的環境?除非已經完全入侵?”商見曜抬手摩挲起下巴,自言自語了兩句。
他在認真記錄這些細節。
確認自己具現出來的手電筒無效后,他放棄了這方面的嘗試,借助這條走廊上隱隱約約的亮光,打量起四周。
這里的地磚和兩側墻壁上的裝飾都有異常夸張的扭曲,許多細節顯得凌亂,仿佛直觀地凸顯出了經歷者當初的恐懼。
亮光來自天花板,一盞又一盞的日光燈高高懸掛,卻電壓不足般黯淡。
商見曜沒立刻前行,而是往后退了兩步。
他退出了“1215”號房間,回到了“心靈走廊”上。
確認只有往前一條路之后,商見曜不再浪費時間,通過房門,沿著走廊,一步一步地深入。
沒過多久,他眼前出現了一面銀白色的金屬墻壁。
這墻壁堵在那里,讓人無法再前行。
它的中央是一扇往側方滑開的門,門旁有精致的電子設備。
此時,門滑開了少許,露出粗大的縫隙。
縫隙那面,黑暗幽深,沒有任何聲音傳出。
站在門前不遠,商見曜直觀地感受到了強烈的恐懼。
他受這里環境的影響,受別人心靈世界的影響,沒來由地產生了無法描述的惶恐、驚懼和不安。
商見曜隨即自言自語了起來:
“房間的主人在這樣的一扇門后遭遇了極其可怕的事情?
“這是他還沒成為覺醒者時,或者闖過‘起源之海’前經歷的,對應某個恐懼島嶼?還是他進入‘心靈走廊’后才發生的,讓他留下了揮之不去的噩夢?”
這兩者的危險程度明顯不在一個層級上,如果是前者,商見曜有不小希望成功探索,若是后者,能嚇到一位“心靈走廊”層次覺醒者的事情絕對不會簡單。
望著門后那片寂靜的黑暗,商見曜再次分化出另外九個自己,投票決定要不要深入。
這一次,謹慎為重的那群以八比二的絕對優勢獲得了勝利。
尊重投票結果的商見曜合十為一,出了“1215”號房間,順手關上了朱紅色的大門。
然后,他擺出了百米賽跑的前置姿勢。
下一秒,商見曜沖了出去,狂奔了起來,似乎想丈量出走廊的盡頭在哪里。
不知跑了多久,他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
這個時候,他周圍的房間絕大部分都沒有了金色的門牌號,黃銅色的舊鎖仿佛被什么東西給堵住了。
它們都屬于普通人和未通過“起源之海”的覺醒者,從走廊上是無法打開的。
而盡頭依舊未明,看之不見。
又試驗了許久能力,商見曜抬手揉了揉兩側太陽穴,選擇了退出。
精神消耗極大的他顧不得去活動中心聽大家聊天,直接昏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商見曜到小食堂用過早餐,進了屬于“舊調小組”的647層14號房間。
蔣白棉比他更早,已在那里敲打鍵盤,趕著報告。
抬頭看見商見曜進來,她微皺眉頭道:
“我昨晚寫到‘佛之應身’沉睡,偶爾蘇醒的時候,想到了一件事情。”
“什么?”商見曜興致勃勃地問道。
蔣白棉斟酌著說道:
“根據之前獲得的情報和這次的實證,我們可以初步確定,進入‘新世界’的覺醒者要么拋棄了肉體,要么陷入了沉睡,很少醒來處理事情。
“如果把后面這種情況,放到,放到公司內,你會聯想起誰?”
商見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表情逐漸嚴肅:
“大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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