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關上的聲音里,蔣白棉突然感覺空氣變得稀薄。
不,不是稀薄,而是粘稠,粘稠到仿佛凝成了實體,變成了鐵板,讓人根本沒法吸取。
不僅如此,這樣的空氣還在收縮,如同一雙鐵手,要遏住蔣白棉的喉嚨,如同一層層蓋下來的泥土,要將人掩埋。
蔣白棉用力扭過了腦袋,看見龍悅紅和白晨的臉色、表情都變得不太正常。
雖然就窒息來說,反應不會這么快,但龍悅紅就像真的進入了鬼故事,脖子不知被誰用力掐住,整個人都變得昏昏沉沉。
他竭力掙扎,試圖反抗,卻因為周圍空氣的“凝固”,被限制了動作。
而且,他周圍根本沒有人,他不知道該怎么做才能擺脫現在這種困境。
人最無奈的就是,你根本找不到你的敵人。
蔣白棉見狀,腰腹猛地發勁,強行移動兩步,來到了龍悅紅身邊。
她探出了左掌,抓住了龍悅紅的肩膀。
然后,她一個用力,提起了龍悅紅,就像扔鉛球一樣,直接將這名隊友甩向了樓梯口。
以龍悅紅的體重,依舊輕飄飄飛了起來。
他撞到了樓梯一側的墻上,反彈至階梯中段,翻滾著往下而去,速度極快。
臉部、背部不斷與樓梯碰撞間,龍悅紅摔得頭暈眼花,無力阻止。
也就是兩三秒的時間,他滾到了樓梯拐彎處。
龍悅紅驚奇地發現,那種被掐住脖子的感覺弱了不少,自己的呼吸恢復了一些。
這里空氣的粘稠程度明顯比第七層的要弱很多!
顧不得思考為什么,龍悅紅依靠本能、經驗和慣性,往連接著第六層的階梯滾去。
啪啪啪的聲音里,他終于回到了第六層。
這一刻,他只覺周圍的空氣是如此清新,如此美妙,如此令人感動。
龍悅紅飛向樓梯口的時候,商見曜一臉遺憾地將目光從他身上收回,投向了白晨。
蹬蹬蹬!
商見曜就仿佛拖著上百斤的事物在奔跑,表情都猙獰了起來。
幾步之間,他已來到了白晨側后。
他抬起了右腿,照著白晨的屁股猛地踹了過去。
這個過程中,他似乎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了出來。
白晨不受控制地“飛”向了樓梯口,化作滾地葫蘆,一層層落往下方。
這個時候,蔣白棉和商見曜才各自憋著呼吸,奔向通往第六層的樓梯。
他們用盡了全身力氣,仿佛在面對一個無形的、強大的、無處不在的、越來越厲害的敵人拖拽。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蔣白棉和商見曜一前一后抵達了樓梯口。
接著,他們護住頭臉,依靠重力的加持,翻滾往下。
一路滾回第七層后,蔣白棉終于感覺空氣變得正常。
她一個鯉魚打挺站起,看了依舊暈乎乎的龍悅紅和白晨一眼,沉聲說道:
“先回房間!”
剛才他們的反應要是慢上那么一點,全組人都可能會留在第七層,以尸體的形式。
那種窒息感,那種掩埋感,是越來越強的!
空氣中,窒息的感覺殘存,“舊調小組”四名成員相繼返回了“加里波第”所在的那個房間。
至于樓梯上的灰袍僧侶尸體,他們來不及管,也不敢管。
關上房門后,商見曜掃了眼鼻青臉腫的龍悅紅,對蔣白棉抱怨了一句:
“你應該扔小白的。”
很顯然,他更想踹龍悅紅的屁股。
蔣白棉“呵”了一聲:
“根據小組戰術手冊,優先照顧距離更近的那個。”
是啊是啊,我才不想被直接踹飛…龍悅紅本想這么說,可卻發現白晨臉部的青腫之處并不多,她似乎在被踹飛的過程中,反應了過來,提前護住了頭部。
相比較而言,第一個滾樓梯的他,雖然還沒到腫成豬頭的地步,但也處處淤青。
他不敢埋怨組長扔得太用力,讓自己來不及反應,只能無奈地自嘲運氣不太好。
這時,白晨強行將話題拉回了正軌。
她沉聲說道:
“我感覺七樓的人不止一位。”
有人在試圖迷惑“舊調小組”,讓他們進那個房間;有人在阻止房門的打開;有人努力地傳出信息;有人殺人滅口…這些行為之中的部分彼此矛盾,根本不像是一個人能做出來的。
“從剛才的情況看,至少有兩個人在互相對抗,我們只是其中一種道具。”蔣白棉點了點頭。
她隨即望了商見曜一眼:
“但也不排除那位和喂類似,人格出現了分裂,而且在現實中都會互相牽制,長期對抗。”
“我就說嘛!”商見曜一臉我早有預見的表情。
他之前就在假設“佛之應身”有九九八十一個“人格”。
龍悅紅回憶著說道:
“我記得開門和關門是同時存在的,出現了明顯的拉鋸。
“如果真是人格分裂,還能直接左右互搏?”
這約等于一名覺醒者不依靠道具就能同時使用兩種能力。
“這我就不太清楚了。”蔣白棉側頭望向了商見曜。
商見曜略顯遺憾地做出了回答:
“現在還不行,等進了‘心靈走廊’也許可以。”
“所以,‘人格分裂說’還不能完全證實,‘被鎮壓的惡魔說’也有一定的可能。”蔣白棉思索著說道,“不過嘛,這不是問題的重點,畢竟我們已經逃回來了,之后牢記不管怎么樣都不要去第七層就行了。現在的重點是,房間內那位竭力傳出的‘霍姆’是什么意思?”
“法赫大區霍姆生殖醫療中心?”龍悅紅首先就想到了這個。
白晨跟著點頭:
“我覺得就是指這個,房間內那位希望我們去五大圣地之一,廢土13號遺跡的霍姆生殖醫療中心,那里或許藏著什么他想我們發現的秘密。”
“嗯。”蔣白棉輕輕頷首。
顯然,她也是這么想的。
純粹就單詞而言,霍姆是低地、小島的意思,沒特別的指向,至少“舊調小組”目前想不到有什么符合條件的地方。
“我現在有點傾向惡魔說了。”商見曜突然插嘴。
其實我也是…龍悅紅在心里小聲應了一句。
廢土13號遺跡某個地方可是封印著恐怖“惡魔”吳蒙的,現在,悉卡羅寺第七層三號房間內那位又想讓“舊調小組”去廢土13號遺跡的霍姆生殖醫療中心。
結合“佛之應身”鎮壓著一名惡魔的傳聞,很難不讓人產生類似的聯想。
可這樣一來,就會得出“佛之應身”殺灰袍僧侶滅口的詭異結論。
蔣白棉還未回應,商見曜已興致勃勃地詢問:
“要去嗎?”
“再說吧。”蔣白棉敷衍道,“即使霍姆生殖醫療中心不等于那個秘密實驗室,危險也不會少,我們還是向公司匯報,看能得到什么提示吧。”
說完,她若有所思地環顧了一圈:
“每當我們討論類似的事情,禪那伽大師就似乎沒有‘參與’。
“難道,他的‘他心通’被干擾了?”
說話間,蔣白棉抬頭望了眼天花板。
“也許。”白晨有所明悟地點了點頭。
“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商見曜一臉的向往。
這時,被綁在床上的“加里波第”一頭霧水地詢問起他們:
“你們究竟在說什么?”
商見曜指了指龍悅紅,拉長了語調:
“我們遇到鬼了…”
靠坐著的朱塞佩循著商見曜的手指,望向了龍悅紅,看見他的脖子一片紅,卻又沒有指印凸顯。
朱塞佩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還真有鬼啊?
短暫的沉寂間,過道內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從當前的時間點來看,這應該是之前那年輕和尚來送早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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