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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六章 一言可定興衰

  對狄仁杰這一番看不出矯揉造作的說辭,李承乾很是高興。

  是啊,不管是過去將來還是現在,人的視線,一直都只會往高看,瞄準的,永遠是最高的幾個位置之一。

  自命不凡,是所有人都會做的傻事。所以也就有了什么“懷才不遇”、“坐望南山”,然而現實是,或許有部分人確實是被嫉賢妒能了,但更多的人,是真正的啥也不是。(南山巨饒命)

  “懷著”憐憫百姓的心,卻對基層工作避之不及,一門心思地往上爬,這是華夏大地的才子,幾千年來都改不掉的壞毛病。

  對狄仁杰點了點頭,李承乾道“有這樣的想法很好,確實,咱們大唐不缺少揮斥方遒的英才,缺少的是肯踏踏實實做事的人。既然你有這樣的心思,朕會給你留出一個官位,畢業以后,直接來找朕報到吧。”

  狄仁杰自然是大喜過望,躬身一禮以后,告辭離開。

  看著狄仁杰離開的背影,李承乾回憶了一下大唐各部官職,對張赟說“傳令吏部,著升梁州都督府錄事參軍狄知遜,為萬年縣縣令。狄孝緒年紀也大了,陪著孫子一起行腳大唐,自是不妥,還是讓狄知遜,回京盡孝吧。”

  張赟答應一聲,就去傳命。

  盡管只是口頭的圣諭,但吏部聽到以后,還是會執行。因為狄知遜調任的原因,就是出于孝道,況且狄孝緒本來也是男爵,還是應該受到優待的。

  以前大米少的時候,被譽為“精米”,而如今伴隨著占城稻的普及,還有稻田面積的擴大,大米已經不再稀少,一些街邊酒樓,已經逐漸開始把白米飯作為主食供應。

  一樣的道理,只不過是反過來。大唐成立之初,爵位堪稱泛濫,單單國公就有幾百。而經過高祖皇帝、太上皇的削減,公爵這個爵位,才終于開始升值。而到了現在,莫說是公爵,就是侯爵伯爵,都已經是很高的爵位了。或者說,只要有爵位,就直接是高人一等,根本沒人考慮這個爵位排在第幾。

  伴隨著老一輩國公的隱退,他們的爵位傳遞到下一代身上的同時,已經沒有了“開國”的前綴。開國公,爵位傳遞的時候,是不需要遞減一級的。而從李崇義等人這一代開始,每往下傳遞一次,就會衰弱一級。

  這還是正常的情況,而若是獲得爵位的人聲名不顯,或者犯了重罪,未必能繼續傳承下去。

  控制爵位,這是李世民一直以來在做的事情,而李承乾,也決定把這件事繼續下去。

  盛夏來臨的時候,太極殿終于重建完成了。新修建的太極殿看起來氣勢十足。外表看上去,很像是原本的太極殿,擴大以后的版本。

  可是,當正式進入以后,才發現變化的巨大。

從太極殿進入,一眼望去就是嶄新的朝會之所。只是,令文武百官驚訝的是,不像以前太極殿的陳設,這里居然有好多的椅子、桌子。從數量上來看,似乎  是給朝臣準備的?

  禮部尚書方朶伸手抓住了閻立德的衣襟,怒道“這是什么?為什么跟我看到的設計圖不一樣?”

  閻立德無奈道“你問陛下去,這是陛下安排制作的。”

  方朶收斂了一下情緒,見皇帝已經在長桌的北位,觀賞起自己的新龍椅,只好深吸一口氣湊了上去。

  “陛下,您為何要這般安排?莫非,今后我等上朝,還要坐著了?這成何體統?”

  “你們正常朝會的時候,不也是坐著的嘛。只不過,從席地而坐變成了坐椅子而已。而且,如果現在你們還席地而坐的話,朕實在怕你們得痔瘡啊。”

  說完,李承乾就繼續欣賞自己的龍椅了。

  嶄新的龍椅,單單那亮瞎人眼的光澤,就是最誘人的美麗。而且,不同于以往的木質椅子或者是鎏金的龍椅,這把龍椅可是純金打造的。劃重點,純金!

  整把椅子的用料,都是大唐周邊各國一起進獻的。而李承乾討要黃金的理由也很正經朕的舊龍椅,用料簡樸,坐起來很不舒服,要是一直不舒服,就會發脾氣。這人啊,只要一發脾氣,就不定會做出什么事兒來。還是有一把全新的、純金的椅子,坐起來才舒適。

  話是年前繼位后不久說的,于是年后,黃金就送到了長安。

  歷時幾個月,這把椅子終于鑄造打磨成功。

  黃金的椅子,說到底滿足人心的還是它的用料,所以李承乾把坐著的地方又加了厚厚的一層棉花。光板的坐起來,才是不舒服啊。

  另一邊,方朶持續迷惑卻想不到答案,只能在眾朝臣驚訝的目光中,坐了下去。

  這一坐,就讓他頓覺驚異。

  因為,石板的地面,竟然涼的不行。難怪,明明是盛夏,進來以后卻感受不到一點暑意。

  閻立德作為工部尚書,自然是知道里面的門道的,伸手攙起方朶說“別驚訝了,整座大殿的地板下,都埋著管道。這些管道夏天的時候會循環涼水,冬天的時候會循環熱水,以此達到寒暑不侵的效果。涼的坐久了,不生病才怪,所以陛下才會做出了這樣的改動。

  而且且,跟重新制定的官服一樣,這些椅子的用料也有講究,越是靠前,用料越好。不然,你覺得陛下閑著沒事兒打造一把黃金的龍椅干嘛,不還是為了讓咱們能心安理得地坐下?”

  看看已經坐在龍椅上的皇帝,方朶這才明白過來,見一把椅子前的桌子上,立著“禮部尚書”的牌子,就果斷上前,坐了下來。

  李承乾并不知道閻立德和方朶的對話,否則絕對會臉紅一下。

  等所有朝臣都找到自己的位置以后,張赟才開口道“上朝!”

  伴隨著張赟的聲音,諸朝臣都起身,拱手行禮。

  龍椅上的李承乾點點頭,道“都坐下吧,太極殿既然已經修建完畢,今后朝會恢復到太極殿舉辦。大朝會之時,也用不著跪拜了,今后只有祭天之類的禮節,需要跪拜。

  諸卿家也看出了太極殿用料的奢華,包括朕在內,既然享受到了這些,就要做出無愧于享受的成績才行。相里玄獎,今年大唐各地的糧食產量如何?跟去年對比,有什么進步?”

  司農寺卿相里玄獎起身稟報道“回稟陛下,夏收已過,但是司農寺還沒有完成統計。僅僅長安周邊,糧食產量大增。玉米的推廣,最遠已經到達了汴州,想要推廣全大唐,不超過五年時間就可以實現。

  另外,根據農學院報告,土豆和番薯的選種,經過這些年來的不斷努力,產量正在激增中。尤其是土豆,想必,陛下定下的畝產三千斤,不是不可逾越的目標。”

  相里玄獎此話一出,滿堂震驚。

  占城稻、玉米的出現,已經可以展望到大唐不再有饑饉之憂的前景。如今,還要增加兩樣?

  李承乾點點頭,示意相里玄獎坐下,開口道“農業,不管什么時候,都是國之根本。不可輕視。這一點,諸卿家一定要牢記在心。馬周,還有什么需要上奏的嗎?”

  馬周起身行禮道“啟奏陛下,新羅女王,百濟王不日就要抵達長安,不知臣等應該如何應對?”

  李承乾笑道“終于快來了啊,看樣子,張顗帶著他們沒少逛圈子。至于如何應對,你們認為現在還是貞觀朝?以為新羅百濟是吐蕃突厥?彈丸之地的王,為他們操心,犯不著啊。朕已經安排了商王李元亨接待,最多,就是準許他們覲見朕一次罷了。覲見結束,就把扶余義慈和金庚信還給他們吧。”

  李崇義起身,驚訝道“陛下準備將金庚信還回去?這個,微臣以為不妥啊。父王曾經說過,新羅百濟窮山惡水,能出金庚信這樣的人才絕對是祖宗積德。昔日父王和鄖公固守卑沙城,都給出了金庚信很大的評價。

  若是他并非僅僅統領新羅一軍,而是統領三軍,恐怕卑沙城都有破城的危險。如此人物,不應該除之而后快嗎?陛下為何還要將他放回去?”

  李承乾伸手虛按示意李崇義坐下,笑道“就算高麗死灰復燃,三國擰成一股繩又當如何?我大唐營州囤積的兵力超過了二十萬,甚至不需要朝廷支援,就能將他們徹底粉碎。小小的一個金庚信,還不成氣候。朕將他放回去,也只是要新羅的百姓看看,看看面對大唐,只有臣服才能茍延殘喘。

  高麗境內煤礦眾多,單單目前,工部勘探發現的就有十幾處。兩國每年出共計十萬的勞力,根本不夠用啊。所以,我們還要招工,許以適當的報酬,讓兩國人爭著為我們工作,豈不是好事兒?畢竟,朕可舍不得把大唐的百姓,送去挖礦啊。”

  李承乾的話,引來了一片笑聲。就是如此,大唐的百姓都金貴的很,誰舍得讓自己的百姓,去做這么危險的工作?

  馬周道“陛下的意思,是短時間里,不動新羅百濟了?”

  “不只是新羅百濟啊,倭國人在鞭子底下,也挺賣力的。既然他們有用,就沒必要將他們亡國滅種。且讓他們先留存著吧!”

  眾大臣,都是點頭。

  現在的新羅百濟倭國,就像是大唐砧板上的肉,什么時候蒸煮,完全是大唐說了算的。

曾經,這種別國國王前來大唐朝覲,必然會動用大禮節,來展示大唐廣納百川的胸襟。但是現在,完全沒必要  小朝會結束得很快,而坐在純金龍椅上的李承乾,也滿足了自己的新鮮感,果斷地離開了太極殿。

  一言而令天下動,一言可定一國之興衰,這就是大唐,這就是大唐的皇帝。

  不過在朝堂上叱咤風云的李承乾,每次回到東宮,都會脫下那層威嚴的龍袍。

  威嚴是給外人看的,威風也是給外人耍的,把這些帶到家里,腦子不是一般地瓦特了。

  秀秀又懷上了孩子,所以李承乾只好到蘇媛三人的宮中來回的晃蕩。

  夢安、夢穎、夢霄還小,因為孩子就在室內,搞得每天晚上,李承乾和媳婦做一些愛做的事情時,都有一種濃濃的羞恥感。問題也很好解決,再納妃子就行了,但李承乾實在是沒有老牛吃嫩草的心,哪怕想想都覺得刺激。

  如今是延興元年,不知不覺間,第二次的人生,已經活到了二十六歲。

  前世還在打拼的年紀,如今,孩子都已經能背誦詩詞了。

  看著窗外的夜色,李承乾忽然發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想前世的事情了。

  一條嫩藕般的手臂,攀上了他的胸口,涼被下,鉆出一張嬌俏的臉。

  伸手在皇帝夫君的胸口畫了兩圈兒,武媚疑惑道“您怎么不睡覺啊,明天雖然沒有早朝,但有河間老王妃的壽宴,您怎么也該出席的。”

  伸手捉住武媚另一只手,李承乾嘆息道“我發覺,越是習慣‘朕’這個稱呼,就越是容易遺忘以前的事情。好多的事情,一旦真的忘記了,不知道要損失多少。曾經,因為擔心時間線的變動,我一直有擔心,擔心某一天,自己就不知不覺地消失了。

  祖母悖論啊,雖然盡力的克制自己不去想它,但這個理論確實有它的可取之處。涉及到時間空間的問題,哪怕是也是在盲人摸象。不過,如今大唐已經改變的這么徹底,你甚至也出現在了我的被窩里,一直到如今,看樣子,時間線是真的延伸變動,進入了另一個路口,不再跟正常的時間線交接了。”

  武媚眨眨眼,皇帝夫君說的每一個字她都明白,但是重疊起來,卻怎么也聽不懂了。什么是悖論,什么是時間線?夫君到底在說什么?

  可是,不等她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就感覺到一股子熾熱,逼近了自己。

她不知道,她那根畫圈兒的手指,已經在導火索上晃悠好長一段時間了  第二天一大早,再起床的時候,李承乾已經把那些憂慮,徹底的拋諸于腦后。

  人都是活在當下,背著沉重的包袱,還活個什么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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