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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九章 年宴

  長孫無忌等人就住在太平坊周圍,在周圍一片逐漸開始修建起來的多層建筑中,太平坊、光祿坊、興道坊、務本坊這四個坊市,顯得格格不入。因為這四個坊市,居住的都是大佬。

  年三十的這一天被召進宮,讓長孫無忌等人感受到了事情的急切。尤其是聽完皇帝的說法以后,更是緊鎖眉頭起來。

  馬周想了許久,才拱手說:“陛下,微臣按照您的說法設想了一下,頓時不寒而栗。您說得沒錯,這些異端學說,必須要被消滅在萌芽的時候,咱們朝廷,也當對這些學說,展開監察,一旦發現,必須徹底剿滅。”

  李承乾點點頭,說:“確實如此啊,新律法的施行,首當其沖的就是道門和佛門,大過年的,咱們沒有必要給他們添堵。這樣吧,馬周,年后,你找個機會,去慈恩寺,跟慧悟等人說清楚,異端學說,是朝廷所不能容忍的。”

  說完,李承乾又看向褚遂良說:“道門那邊就交給你了,必須把事情跟他們說清楚。”

  褚遂良離座而起,拱手領命。

  長孫無忌本來還在期待著年宴上會發生什么,如今卻已經明白了。

  看樣子,千金公主和房陵大長公主,今晚會不好過啊。

  嘆息一聲,長孫無忌問道:“陛下,那這件事,您準備遮掩起來嗎?”

  李承乾嘆了一口氣說:“曾經朕是想遮掩起來的,畢竟事關皇家顏面。但是,想到這件事的嚴重性以后,還是決定公開。皇家顏面跟大唐的治安相比起來,可以說是微不足道了。”

  刑部尚書現在是韓度,想起還在大理寺牢中關押著的辯機,他試探的問道:“陛下,辯機如何處置?”

  李承乾撇撇嘴說:“正月過去以后,斬首棄市,張貼公文,公布他的罪孽。”

  宗正寺卿李道宗也退休了,現在擔任寺卿的是李崇義,見辯機是如此處置,他詢問道:“那陛下,千金公主和房陵大長公主如何處置?”

  雖然宗正寺寺卿,在皇族中的地位超絕,但是這種涉及到高祖皇帝公主,尤其其中一個是大長公主的情況下,還是要問清楚。

  李承乾想了想才說:“太上皇要親自處理這件事,朕最多也只能給你建議,年宴上,父皇多半要詢問你的意見。朕的建議是,削掉房陵大長公主的大長公主號、公主號,削掉千金公主的公主號,送入感業寺出家,終身不得出寺!另冊封九江公主為大長公主。”

  九江公主?

  李崇義遲疑道:“陛下,房陵公主之后是九江公主不假,但是,九江公主的駙馬卻是執失思力啊,這個,不太穩妥吧!”

  李承乾瞪了李崇義一眼說:“執失思力怎么了?拋卻他對頡利效忠的那段時間不談,他為大唐立下的功勛還少嗎?況且九江公主跟執失思力之間婚姻和美,當為典范,怎么就不能冊封大長公主了?都說封妻蔭子封妻蔭子,在朕看來,執失思力的功勞足夠支持九江公主獲得大長公主號了。

  另外,就是以朕個人的情感來看,執失思力也是有功的。當初朕誤騎癲狂的馬,是他一路緊緊跟隨,并且最先救朕的。朕知道你們對異族將領都有成見,但是這種成見不要拿到公事上來。就一句話,他們至少,是對得起咱們大唐的,那我們也得對得起他們才行。”

  長孫無忌等人,盡皆拱手低頭,尤其是李崇義,慚愧得不行。

  看向褚遂良,李承乾道:“年后開始,就是延興元年,所以朕要下令重修律法,到時候,記得把之前律法忽略的好多內容,加入進去。”

  褚遂良道:“微臣領旨!”

  公事至此就告一段落了,李承乾笑著站起來說:“鄖國公家的河運隊,專門在登州海貨里面挑了一些好的,送給了朕。趙毅,你在登州多年,挑東西還是在行的吧!你們自己去東宮倉庫,挑些好東西拿回去,尤其是紫海參,聽說是大補之物,不可錯過啊。”

  趙毅笑著答應,他們都很清楚,除卻年終獎以外,這些就是他們這些高官獨有的賞賜了。皇帝籠絡人心,只針對他們幾個,沒有必要對外招搖。

  眾人拱手告辭,直到書房里沒了一個人,李承乾才伸了一個懶腰,準備前去大明宮。

  大明宮至此已經有了一個明顯的雛形,剩下的都是裝飾了。

  太上皇的寢宮定在了蓬萊殿,今日的年宴,則是在延英殿舉行。

  才進大明宮,就看到了李泰。明明是過年這樣喜慶的日子,李泰卻拉著一張長臉,好像誰都欠他錢似的。

  笑著走過去,李承乾笑道:“青雀啊,這是誰惹到你了?皇兄幫您出氣。”

  看到皇兄,李泰才緩和了一下表情,道:“我本來跟科研院的人約好了,今年不過年,也要將火車組裝起來,準備試運行,結果,父皇硬是把我給叫回來了。不得已,我只能下令放年假。雖然有圖紙和記錄,可是一次性完成和休息一段時間再干,可是兩回事了。”

  李承乾驚訝道:“你們的火車,已經準備試運行了?”

  李泰驕傲道:“那是自然,不得不說皇兄您真是料事如神,那種名叫橡膠的東西,密封的能力真是一絕,現在蒸汽機的效率提升了不知道多少。您說火車能拉十幾節車廂沒問題,可就我看來,如果改成前后一推一拉的結構,三四十節車廂都不是問題啊!”

  李承乾笑道:“不是皇兄料事如神,火車的成功,全靠你們沒日沒夜全年無休地嘗試。過年休息一段時間也沒什么,晚一點試運行也沒什么,到時候,哥哥親自乘坐你研究出來的火車!”

  李泰興奮的點點頭。

  宮門口又有一些藩王過來,都是李淵的便宜兒子,彭王、鄭王等人。

  眼見皇帝在這里,他們都整理衣襟想要過來套套近乎。

  李泰深知皇兄對這些人沒什么好感,就煩躁的揮了揮手,轉而跟皇兄快速的說起一些沒有營養的話,裝作很忙碌的樣子。

  作為親王,李泰自然不是他們惹得起的,所以李元則李元懿等人只好避開。

  把煩人的蒼蠅趕走了,李泰才鄙夷道:“以前沒見他們跟咱們兄弟有多親近,可是自從您當上皇帝以后,我家小妾生個丫頭,他們都要趕著送禮。都是一些混吃等死的人,各州的賦稅用來養活這些人,真是浪費啊!”

  李承乾無奈道:“不管怎么說,他們都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而且父皇跟高祖皇帝有過約定,除非這些人犯了謀反的罪責,否則爵位俸祿不會削減半分。莫說父皇,就是我,當初也跟皇爺爺之間做過約定,雖然他老人家離世了,但是約定就是約定。”

  李泰驚訝道:“那您的計劃怎么辦?難道放過他們?”

  李承乾笑道:“怎么可能放過他們,皇爺爺跟我雖然做過約定,卻沒跟夢宇他們做過約定啊。就算他們安樂一生又如何?到他們的下一代,可就沒有混吃等死這樣的好事兒了。”

  李泰伸出大拇指示意了一下,見李澗過來了,就和李承乾一起迎過去。

  見到皇帝,李澗現實行禮,隨即湊近了問道:“太上皇讓奴婢過來問您一聲,辯機如何處置了?”

  李承乾也沒有隱瞞的意思:“現在秘密關押在大理寺,過了正月就要斬首棄市。”

  李澗點點頭說:“太上皇也是這個打算,另外,太上皇特赦皇長孫等孩子,不必參加這次的年宴,畢竟....”

  就算太上皇不說,李承乾也沒打算讓孩子們參加,因為事情公布出來以后,不用多想也知道會是什么樣的場景。

  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李承乾和李泰結伴去清思殿看兕子和長孫。

  成為太上皇,內府所有的錢財都成為養老錢以后,李世民可謂是徹底放開了手腳。比如清思殿,本來是一座大殿,但是硬是改成了玻璃大棚房,里面的空地都鋪上了黑土,任由兕子和長孫種花養菜。

  在長孫和兕子的大棚里悠閑的度過了下午的時光后,李承乾和李泰就告別母親和妹妹,準備赴宴。

  盡管很不愿意去,但父皇有命,李泰也只能去參加。

  皇族的年宴,人數還是很多的。

  廣義上來看,哪怕長孫無忌都有資格參加皇族的年宴,更別說,單單李淵就留下了二十二個兒子和十九個閨女。而這些人再往下延伸一個輩分,嘖嘖。

  盡管眾人都沒有帶著全部的家眷,但是帶著家中長子過來參加年宴還是很有必要的。雖然這一次年宴是太上皇主辦,但是,依然能看到當今的皇帝李承乾。

  當今的皇帝年輕力壯,身體健康,一二十年內就將是新皇帝的時代,雖說都沾親帶故的,但是還是很有必要跟皇帝親近親近。

  金鐘敲響,李承乾和李泰推著李世民一起出現在年宴上。

  新老皇帝一同登場,所有人都跪倒在地。恭敬的迎接。

  一直到首位,輪椅才停下,李承乾陪坐次席,李泰則在另一邊。

  端起酒杯,李世民道:“今年又把你們都叫回來,主要是告訴你們,朕的皇位,是自愿禪讓給承乾的,今后要是有人用亂七八糟的借口,做什么亂七八糟的事,可千萬小心一點。”

  聽著太上皇的聲音,所有藩王公主都瑟瑟發抖。這已經是誅心之言了,太上這話怎么聽都有弦外之音。莫不是,有誰動了歪心思?

  想到這一點以后,眾藩王都不由自主的暗罵起那個蠢貨來。

  至于公主....

  至少貞觀時期的公主,還沒有謀反的資格。

  充分震懾了這些藩王公主以后,李世民才說:“平身吧,朕今日胃口不好,下午吃過東西了,你們自便。”

  雖然太上皇這么說,但眾人還是回到座位上,等當今的皇帝李承乾動筷以后,才開始吃東西。至于李泰,早就叼著一個雞腿,兩根筷子在菜肴之間滑來滑去,不知道在研究著什么。

  舞樂隨之響起,一隊美麗的宮娥入場,開始輕舞。不過因為剛剛太上皇的震懾,所有人都沒有心情享受這份良辰美景美食。

  李承乾倒滿了一杯酒,示意舞樂停止,開口道:“朕曾經跟高祖皇帝有過約定,也跟太上皇有過約定,所以,不管是朕的王叔,還是弟弟,朕都會一如既往的相待。但是,前提是不要犯錯,你們在王府公主府里,愛怎么胡鬧怎么胡鬧,但若是影響到了周圍,那就不要怪朕不念情分。”

  如果說太上皇為新皇帝站臺,說出這樣的話,還很正常,皇帝也說這樣的話,那就是真的反常了。

  場間議論紛紛中,李承乾和李世民對視一眼,不用多說什么了。

  沒犯錯的,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打量四周,或者是跟身邊的人交談,心中有鬼的人,都是低著頭,或者是強顏歡笑的想要融入前者的氛圍中。

  只看反應,就能看出有多少人干了壞事兒。

  李承乾回頭看了一眼張赟,用不著吩咐,張赟已經開始記錄那些反應不對的人了。

  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茶,李世民看向酆王李元亨,問道:“元亨,你沒有什么隱瞞朕的事情吧。”

  李元亨差點跳起來,匆忙離席跪倒在地,信誓旦旦的說:“皇兄,您明察啊,臣弟十二歲的時候就就藩了,您體諒臣弟年幼,多次賜下金帛供臣弟玩耍。況且,自從貞觀六年,您親自請孫道長遠赴金州為臣弟治病,把臣弟從鬼門關上拉回來以后,臣弟就發誓斷不會做一點對不起您的事情。若您不信,可命臣弟剖腹,驗看臣弟的真心。”

  李元亨把話說得這么絕,李世民也是無語至極。

  點點頭,李世民道:“金州雖然靠近長安,但未免荒僻了一些。你能說這樣的話,朕很欣慰,就把你的封地換到商州吧,如何?”

  李元亨一愣,隨即欣喜的說:“謝皇兄恩典,臣弟感激涕零!”

  點點頭,示意李元亨回去,李世民又看向千金公主,問道:“千金,你沒有做什么對不起皇族的事情吧。”

  跟李元亨不同,千金公主離席跪地,說的話都結巴了:“回....回稟皇兄,臣妹沒....沒有。”

  真正的干凈人和做了壞事的人,表現的不同,簡直一目了然。

  不管千金,李世民又看向靠近前方的房陵公主:“房陵,你沒有做什么對不起皇族的事情吧。”

  房陵公主也離席跪地,緊張道:“皇兄,您這話是何意?臣妹在封地安分守己,從沒有做過什么壞事啊。”

  反問,也是緊張之下會展現出來的表達方式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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