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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章 第六把刀

  飛鷹答應一聲,扯著繩子就跳下了城頭。落地以后翻滾一周,卸掉力道,撿起地上一把橫刀就追擊而去。

  承天門到朱雀門這一段,就是三省六部的衙門所在地,鴻臚寺、太常寺等也在這里。地形復雜是復雜,但是在絕對的人數優勢面前,進攻皇宮的這些人,只有死路一條了。

  拔出橫刀,李承乾也下了城墻。走出承天門,最先看到的就是躲在轎子后面,瑟瑟發抖的李元昌。

  一個人的堅強,還是要看應對的是什么。當初挨了一整套分筋錯骨手也沒有求饒的李元昌,如今不過是經歷了一場爆炸,就尿了褲子。

  顫抖中看到李承乾,他想都不想的就跪倒在地,哀求道:“太子,我也是被他們害了,我是無辜的啊!”

  最煩的就是這種明知罪惡,依舊祈求寬恕的蠢貨。揮揮手讓兩個暗衛將他捆綁起來,押入大牢,就繼續向前走去。

  王迮已經跟他的族人混在一起,分辨不出來了,血泊里的王康,雙眼瞪的老大,看起來除了恐懼,還有一絲絕望和無奈。

  王耀祖還在慘叫,但是隨著李承乾的橫刀揮動,他也從劇痛中得以解脫了。

  承天門前,真的成了煉獄的景象。但是,李承乾并不后悔。如果說李唐變成后期的模樣,他們如此做,或許他還會尊敬他們。但是如今只為了家族和地位,為了權力和金錢,就造反,死不足惜。

  人數多不代表絕對的優勢,依然有身子弱的宮女和宦官,倒在血泊里。

  方山沒有夸夸其詞,這些卑賤者聯盟所屬,真就沒有一個人后退,哪怕他們連雞都沒殺過,也能對著一個人揮出武器。

  隨便在王耀祖的身上擦了擦染血的橫刀,李承乾放下面甲,開始了奔跑。

  用不著多說什么了,速戰速決,才是減小損失的最佳方式。

  伸手推開一個命懸一線的宮女,李承乾一刀就劈飛了常何手中的橫刀,隨后又是一刀,用刀背砍暈了他。這個四面六刀的家伙,根本不知道,王家如果奪權成功,他將會是第一個赴死的。

  背叛這種事情,有過一次還不夠?再來一次,是個人都知道你不可信任了。

  于泰在高昌這些年,手里的橫刀就沒干凈過,如今砍殺起來,也是分外的兇悍。至于張赟,因為用的是匕首,所以下刀極其陰損,刀刀奔著金吾衛叛軍鎧甲的縫隙而去。當然,更多的人是捂著眼睛滿地打滾,或者捂著喉嚨跪倒在地的。

  殺了十幾米的距離,才終于見到了飛鷹和侯君集。

  一身重鎧的侯君集,本來是占據優勢的,但是在飛鷹面前,真的是討不到一點好處。所謂的武功,就是經驗和身體能力的結合,而打一小就被耿不曲悉心培養,從沒走過彎路的飛鷹,自然能很輕易的攀到武學的頂峰。

  倆人的橫刀,早就斷開,都被丟到了一邊。

  拳頭打鎧甲,肯定不舒服,但是飛鷹依然一拳一拳的打在侯君集的身上,渾然不覺拳頭的疼痛。

  這些年的文官生活,再加上之前自斷手腳托病賴在長安,讓侯君集的武力不復當年,很快就落到了下風。

  再飛鷹狂風驟雨般的攻勢面前,不過兩三分鐘的功夫,他就露出了一個巨大的破綻,被飛鷹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用不著言語的溝通,于泰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了一根繩子,丟給了飛鷹。很快,剛剛還不可一世的侯君集,就被捆成了粽子。

  走到侯君集面前,李承乾蹲下身子,笑道:“老侯啊,你放心,孤你不會直接處置你,等父皇班師回朝,還是他老人家來收拾你比較好。還有,你也別想著自裁,不是孤嚇唬你,你要有自裁的念頭,孤就把你侯家人綁到你面前,你嘗試一次我就殺一人,就從你那賢惠的妻子開始!”

  聽到這句話,本來已經自覺無顏面對妻兒的侯君集,只能打消了死志。

  造反這件事,他還是跟妻子隱瞞了的。而在他輾轉反復,難以入睡的時候,侯夫人還曾經問他是不是做了對不起社稷、對不起皇帝的事情,如果有就趁早坦白認罪。

  到底是貧賤之時就陪伴自己,一直走到現在的夫人啊!

  痛苦的閉上眼睛,侯君集知道,他活著,或許會比死了更煎熬。

  就在李承乾打消了侯君集的死志之際,兩個將領一路殺了過來,滿身是血的單膝跪倒在李承乾的面前,正是房遺愛和杜荷。

  作為次子,他們本就沒有資格繼承老爹的爵位,雖然成了駙馬都尉,但是在這之前,還是勤練武藝的。畢竟,不知道哪一天就會派上用場。如今,武藝得以使用的機會來了!

  “啟稟殿下,長安城內敵人,在各將軍府的家將協助下,已經肅清,僅余殘敵逃竄,相信用不了一個時辰就能盡數捉拿歸案!”

  杜荷高聲道:“微臣下一步要怎么做,請殿下下令。”

  李承乾冷哼一聲,指著混亂的皇城外城說:“殺!留下百十個俘虜,余下全都殺無赦!人頭懸掛于刑場,孤要讓其他別有用心的人看看,造反是個什么下場!”

  這....接近兩萬的人頭啊!

  房遺愛和杜荷暗自吞了一口唾沫,但沒有提出質疑,轉身又加入了戰場。

  干看著也沒意思,吩咐人把侯君集押下去以后,李承乾也重新開始了戰斗。

  根本用不著顧及多少,李承乾對自己的鎧甲有很強的信心,而他的橫刀,也就金吾衛的鎧甲比較礙事而已。

  見不得一些跪地討饒的人,李承乾懶得聽他上有小還是下有老,既然參與了造反,那就別想著能有一個好下場。人,總要為自己的行為承擔責任,付出代價。他不介意用一場血雨,讓那些對權力別有用心的人,清醒一下。

  殺的正忘我,李承乾忽然感覺到身后有異常。

  似曾相識的一幕!

  放棄了抵擋,李承乾毫不猶豫的向側方翻滾,滾了三圈兒以后鯉魚打挺站起來,看向突然偷襲的人。

  泉蓋蘇文!

  哪怕他用黑布蒙著臉,李承乾依舊是認出了他。

  沒辦法,就沖他身上綁著五把刀的臭德行,黑布戴與不戴沒什么區別。

  手中橫刀拍在胸口的鎧甲上,李承乾嗤笑道:“泉蓋蘇文,除了偷襲你就不會用點別的招數?孤自習武以來,特別是戰場上,吃虧最大的一次,就是被你偷襲。鎧甲上這道引子看到沒?這就是孤留著提醒自己的!”

  泉蓋蘇文取下自己的面巾,露出了帶著笑容的臉。

  不得不說這家伙獲得的基因還是挺不錯的,當年白面的他就很俊秀,如今留著髯須,看起來也是很有陽剛之氣。只是,做的事情,就有點讓人瞧不起了。

  鴻臚寺就在附近,這家伙想來是發現了外面的動靜,趁亂混出來,撿了五把刀,就悄摸摸的過來了。

  左手的持刀換成反握,泉蓋蘇文開口了:“戰場上哪來的偷襲不偷襲的,只要是能殺死對方,就算是僅剩一口牙,也要奮力的撕咬。當年被在下壓制,想來太子殿下不服氣吧,今日不妨再試試?既然大唐已經進攻高麗了,您這一次可別想著在下會留手。”

  這孫子怎么知道皇帝開始進攻高麗了?

  來不及疑惑,因為對面的泉蓋蘇文,已經插刀于地,拔出一把匕首,叼在嘴里。

  伸手示意張赟等人不必過來,李承乾掂量掂量手里的橫刀,扔到一邊,朝著于泰伸出了手。

  于泰會意,將手里的劍扔了過來。接住長劍,摘下面甲丟到一邊,李承乾朝淵蓋蘇文招了招手。

  一對一,他就更傾向于用劍了。多說無益,也沒有什么氣機牽引,就在泉蓋蘇文動的那一刻,李承乾也動了起來。

  前一世不知道在哪個老電影里看過這么一句話:單刀看手,雙刀看走。

  泉蓋蘇文用的是雙刀,自然是要看步伐的。嘗試了一下,李承乾才發現這個說法還真的有道理,基本上,只要他一直注意著泉蓋蘇文的步伐,就能抵擋住他狂風暴雨一般的進攻。

  泉蓋蘇文的刀法的確精湛,但是親眼見過皇帝老爹跟他開打,李承乾也知道了自己應該如何應對。

  任你兩把刀瞎呼啦,老子只要勢大力沉的碾壓過去就好。或許你的刀能傷到我,但是你的命可就沒了。

  李承乾以傷換命的打法,幾乎是頃刻之間就逆轉了局勢,逼得泉蓋蘇文后退了一步,兩步。

  開始后退就會一直后退,泉蓋蘇文悲哀的發現,自己想要重新拿回主動權,已經變得艱難無比。

  雙刀交疊擋住李承乾的一劍以后,泉蓋蘇文毫不猶豫的將雙刀投擲而出,逼迫李承乾不得不一劍砍開,同時閃身躲開第二把。

  就在這個空檔,泉蓋蘇文已經又拔出了兩把刀,重新掌握了進攻的主動權。甚至于,他還成功在李承乾的腰側劈了一刀。腰部雖然有甲葉,但是并不是最牢固的地方。泉蓋蘇文這勢大力沉的一刀,劈的甲葉都鑲嵌進了肉里。

  這就惹惱了李承乾,打人不打臉,砍人不砍腰,要是傷勢再大一點,他戰后連個接受安慰的機會都暫時沒了。

  重新掌握主動的泉蓋蘇文得勢不饒人,比剛剛更快的進攻,看起來就像是兩把刀變成了颶風一般。

  至于他嘴里叼著的一把刀,早就被他自己吐掉了。

  這般連嘴上都叼著一把刀對戰的樣子,或許可以震撼敵人,但是,在李承乾面前,顯然是多余的。因為他揚著下巴把腦瓜子湊過來的時候,李承乾絕對不介意趁機給他來一下的。

  泉蓋蘇文有五把刀,如今,就剩下了最后兩把了。

  但是,有前車之鑒,李承乾腦海里一直鎖定著兩個數字——六和七。

  宣揚在外的,反而有可能是最假的。信了的人,才是真的傻。

  果然,就在李承乾逐漸返控,準備再一次奪回控制權的時候,泉蓋蘇文反而后退了一步,一刀劈來的同時,一只腳也踢了過來。在他腳尖,一點寒光是那么的明顯。

  然而,李承乾卻早有預備,閃身后退的同時,一拍自己的腿甲,原本光滑的腿甲,頓時彈出了三道狼牙一般的利刃。

  看到這個畫面,泉蓋蘇文只能收回了自己的腿。他可不確定自己的腿接下來還能不能保住。如果被這東西刮一下,估計就要廢了。

  一送一收,泉蓋蘇文僅剩的一條腿,出現了重心失衡。李承乾如何會放過這樣的機會,踢出的腿變為跨,抬起的另一條腿狠狠的踹到了泉蓋蘇文的肚子上。

  只是這一腳,就踹得泉蓋蘇文飛了起來,重重的撲倒在地。

  等他回過神,自己已經被十幾把橫刀的刀鋒,壓制住了。

  咳出一口血,泉蓋蘇文怒道:“卑鄙!”

  拿橫刀小心翼翼的把小腿上的彈刃壓回去,卡好機簧,正好聽到泉蓋蘇文的聲音。李承乾鄙夷道:“剛剛是誰說戰場之上不擇手段的?就準你鞋底下藏刀子,就不允許我在鎧甲上做點文章了?泉蓋蘇文,你怎么跟你后世短道速滑的子孫一樣,輸不起?”

  說完,李承乾也不準備跟泉蓋蘇文多做糾纏,揮揮手示意眾士兵將他押下去。

  至此,皇城內的殘敵,基本也已經肅清了。

  一樣一身是血的方山,正指揮著宮女宦官救治傷員,同時,沒有參戰的一些宮女宦官,開始處理承天門前煉獄一般的場地。

  當初皇帝血染玄武門,也沒有達到今日一戰的規模。尤其是火藥彈爆炸之下,造成的殺傷,比起刀劍的廝殺,要惡心太多了。不少宮女宦官,一邊處理著地上的血跡,一邊嘔吐,吐完了還要收拾自己吐出來的穢物。

  今天皇城的糧食,估計會省不少。

  盡管親歷戰場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是看到現場的細節,李承乾也有胃腸翻涌的感覺。

  不能吐啊,眼下還有事情要做呢!

  拍拍張赟的肩膀,李承乾道:“派人先給科研院送信,讓母后和青雀等人安心。”

  說完,深吸一口氣,李承乾朝著朱雀門走去。

  皇宮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震驚了整個長安。尋常商賈百姓不敢出門,但是勛貴們卻不傻。

  遭受攻擊的是皇宮,這個時候不表忠心,什么時候表示?

  所以逃竄的王家人,好多都是被各家家將擒拿,然后押送到朱雀門前的。

  朝中朝臣、勛貴、還有一些江南家族的代表,都齊聚朱雀門前。每一家都高舉著自家的旗號,免得被誤會。房玄齡和杜如晦本人,也是一身戎裝,猶如門神一般站在朱雀門門口,禁止任何人進去。

  “房老賊!你丫的是不是要造反?皇宮有變,還不趕緊放我等進去保護太子殿下?”

  “杜老賊,你什么時候也有一套鎧甲了?省省吧,殺敵的事兒還是交給老夫,你一邊兒歇著去吧!”

  此起彼伏的喝罵聲和譏諷的聲音,在李承乾出現在朱雀門前,頃刻間消失無影,就剩下了驚呼。

  李承乾雖然殺的一身是血,但是好在原本是戴著頭盔的,臉上倒沒有多少的遮蔽。

  手里拿著一個濕毛巾擦拭著腦袋,看起來就像是剛洗完頭擦頭發一般的隨意。

  但是,對于朱雀門外的眾人而言,眼睜睜的看著一塊白色毛巾,隨著擦拭變成紅色的一幕,過于震撼人心。

  自玄武門之后,長安還是第一次出現這么大的流血事件。

  魏征鞋都沒穿,臉上還掛著碳灰。他原本只以為是普通的失火,但是誰能想到皇宮緊隨著也發生了大變。

  太子的預言言猶在耳,誰料想真的就成了現實。

  幾步走上前,魏征顧不得拱手行禮,直接問道:“太子殿下,您沒事兒吧,到底發生了何事?”

  李承乾見手里的手巾已經完全成了紅的,就從張赟手里接過第二條,繼續擦拭脖子,邊擦邊說:“孤沒事兒,最多因為身上的血太多,今天砍死的人太多,可能要吃幾天素了。至于發生了什么事兒?魏征,你是侍中,就帶著各部尚書、左侍郎,還有各位江南世家的代表進去看看唄。

  真是的,太平盛世啊,對外開戰是無可避免,怎么我大唐的自己人,也琢磨著篡位奪權了?王家,呵呵,真是好大的手筆,策反了金吾衛,還出動了一萬族人,進攻皇宮。如果不是孤早就有所準備,恐怕還真的要被他們得手。”

  王家?

  能從太子口中說出來的,自然不可能是王屠戶。

  可是,一萬人啊!

  太子必然不可能捉來一萬王家族人,殺完栽贓嫁禍,如此,那就是王家,真的造反了!

  涉及到五姓之一,必然需要多方認證。哪怕是皇帝在這里,也是一樣。

  江南家族的代言人努力的抑制著喜悅和忐忑,從自家陣營中走出來,跟著魏征一起走了進去。

  沒過多久,所有人就帶著慘白的臉色走了出來。吳中顧家的代表,更是走兩步,就要嘔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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