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拱手,李承乾道:“既然您也有興趣的話,那也入一股唄,只是,就像當初的銀行一樣,兒臣還是打算打下基礎,最終還是要交給朝廷的。朝廷經營的產業,既有足夠的信譽保障,又有承擔風險的能力。況且,到底是一本萬利的生意,也能給國庫創收一部分不是?”
李世民翹起二郎腿道:“銀行如此,這個鐵路也要如此?你倒是好大的手筆,真是無私啊。說實話,那么多錢送出去,你就不心疼?”
李承乾笑道:“心疼啊,但是心疼有什么用?錢這個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夠花就行了。況且,咱們為后世子孫打下無比夯實的基礎,豈不是放在哪里等他們敗家的?所以啊,兒臣覺得,給皇家留一份保障就好,不需要打造的真正無敵。況且,朝廷有了收入,賑災救災什么的才能有保障,這樣一來,百姓對朝廷有歸屬感,對李家有歸屬感,這才是真正的萬世基業,用一些黃白之物就能達到這樣的效果,怎么看都不虧才是。”
李世民冷哼一聲道:“你倒是巧舌如簧,不過,你和青雀的那一份可以賣,朕的那一份卻要一直留著,而且要超過五成。朝廷可以代為經營,但是歸屬權無論如何都必須是皇家的。”
李世民的話說得斬釘截鐵,沒是完全沒得商量的語氣。看樣子,他是想要把鐵路牢牢的控制在皇家手里,借此鞏固皇家的地位。
想想也是,面對一個能夠鎖住大唐的國土,對外對內都有絕對威懾力的東西,對于皇帝來說,拱手相送,根本不可能。畢竟,朝廷,不代表皇家。
想了想,李承乾點頭說:“既然您這么說了,那就這么干吧。”
見李承乾答應了,李世民才滿意的哼哼了兩聲。
既然碰巧遇到了,就沒有再回去的道理。在吩咐李澗回長安把奏折都拿過來,并且將隔壁屬于房玄齡的院子占了以后,誰都知道皇帝也有在這里住一段時間的打算了。
蘇媛跟閻婉又不一樣,早晨肚子開始疼的,剛過正午就有了生產的征兆。聽到產房里的呻吟逐漸變得有些凄慘,李承乾只能一杯杯的往嘴里送涼白開,主要是,不能喝酒啊。
似乎是過去了一個世紀那么漫長的時間,終于,一聲嬰兒的啼哭聲,打破了院子里的寧靜。
沒過多長時間,穩婆就出來了。
可以發現這個技術嫻熟的穩婆,比起給閻婉接生的時候,更加的興奮,見到太子,毫不猶豫的就跪倒在地:“恭喜太子殿下,賀喜太子殿下,是小王爺,是小王爺啊!”
兒子啊!
雖然不怎么在意,但是孩子平安降世,李承乾還是很興奮的,懷里早就準備好的兩根金條就甩給了穩婆,驚的穩婆連連作福。
皇長孫啊!
聽到這個消息,李世民比李承乾還要興奮一些,腰上懸掛的小玉佩本來就是準備賞賜給穩婆的,一揚手就扔了出去。就連李泰,也興奮的丟出了一個錢袋。
抱住李承乾,李泰興奮道:“皇兄有兒子了!哈哈,您放心,用不了多久,臣弟也會追上你的!”
得到了一個錢袋兩根金條一塊御賜玉佩,穩婆已經幸福的要昏過去了。
可是見三個大男人都有要進去看看的意思,連忙阻攔道:“陛下,太子殿下,魏王殿下,女人產子的房子格外的晦氣,皇后娘娘是女子,還沒什么,您三位還是不要進去了。太子妃還有一個孩子要生產,等第二個孩子降世,我們收拾干凈以后,你們再進去看孩子也來得及。”
說完,穩婆行了一禮,又鉆了進去。
剛出生的孩子,嚎哭的聲音還是比較響亮的,在這個聲音下,蘇媛的呻吟聲,反而變得微不可察起來。
煩躁的在產房門口走來走去,李承乾現在無比希望李元昌這個混蛋出現在自己面前,好宣泄一下心中的戾氣。
很快,孩子的哭聲就消停下來了,但是蘇媛的聲音也從低沉變得高昂,再到低沉。
終于,當聲音重新變得微不可察的時候,孫思邈從產房里走了出來。
對于孫道長,自然是沒什么避諱的。可是看到孫思邈不太好的表情,李承乾頓時覺得心里咯噔一下,登州的事情,好像又浮現在眼前了。
“孫道長,如何?”
見太子一臉驚恐,說不出話來,李世民只好開口詢問。
孫思邈嘆了一口氣說:“蘇媛這孩子,到底不是農婦,氣力雖有,但是不夠持續。第一個孩子的出生,已經讓她近乎力竭了,到了第二個孩子,唉!要是再這么下去,恐怕只有冒險動刀,或者....”
盡管沒說,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孫思邈的意思。
嘆了一口氣,李承乾終于開口了:“孫道長,我進去吧,動刀是事不可為之下,最壞的選擇,咱們還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誰也不知道有什么樣的影響。非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能用啊。”
見李承乾已經下定了決心,李世民也沒有說什么,換作一樣的情況,他也會這么選擇的。
李泰沒說什么,只是拍了拍皇兄的肩膀,順便推了一下。
借著李泰的一推,李承乾毫不猶豫的朝里面走進去。
什么晦氣不晦氣的,都是窮講究,再晦氣難道就不要老婆孩子了?
走進產房,毫不猶豫的走到簾子的另一端。見到兒子進來,在一邊指揮的長孫,欣慰的點了點頭,然后立刻下令讓所有人封口。事情流傳出去,雖然誰也奈何不得太子,但是影響終究不好。
看到蘇媛滿頭汗水,面色蒼白的樣子,李承乾頓時心疼起來。忍不住拿起一塊毛巾,幫她擦拭起來。
夫君進來,是蘇媛始料未及的,感受到毛巾在額頭滑動的感覺,焦急道:“夫君,產房晦氣,您還是出去吧!”
伸手拉住蘇媛的手,李承乾笑道:“什么晦氣不晦氣的,都說皇帝是天子,孤怎么也能算個天孫兒?諸邪退散怎么也是最起碼的吧。來,接著使勁兒,疼的不行就咬我,第二個孩子很快就能出來了。”
攥緊李承乾的手,蘇媛忍不住淚流滿面。
簾子另一端,傳來了穩婆的聲音:“太子妃,用力啊!”
蘇媛深吸一口氣,聲嘶力竭般的喊了出來。
有了李承乾的鼓勵,蘇媛到底是突破了自己的極限,伴隨著一聲貓叫般的嬰兒啼哭聲,第二個孩子也出生了。
依稀可以聽到穩婆在對長孫說什么“弄瓦之喜”,這就是又得了一個女兒啊!兒子女兒都是一個樣子,雖說兒子有延續血脈的用處,但是,哪里有丫頭好,貼心的小棉襖,不比混小子強多了。
龍鳳胎就很好,生一次就兒女雙全了。
已經沒什么力氣的蘇媛,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快死了一樣。李承乾在她的頭上親吻了一下,道:“辛苦了,謝謝你。”
蘇媛也只是斜過眼睛來看了下,連一絲笑容都浮的格外勉強。
長孫走了過來,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說:“孩子出生了,你該出去準備準備了。已經是為人父親的人了,穩重點。”
李承乾點點頭,這才站起來。
也是在這一瞬間,長孫才發現,太子竟然比自己高了那么多,已經需要抬頭才能對話了。
到底是當了皇奶奶的人,老了啊!
走出產房,才發現外面的太陽已經西陲了。
見太子出來,張赟用不著吩咐,直接跨上寶馬,朝外飛奔而去。
守衛院子的親率也齊齊發出一聲歡呼,各自騎馬去傳訊了。
太子的長子出生,可是大好事兒!特別是對于太子的下屬而言,太子有后,就代表他們自身,包括下一代,都有了忠誠的延續。
李世民也是興奮異常,終于能進去的時候,抱著皇長孫不時的發出一陣大笑,至于三孫女,直接就被遺忘到了角落里。
開宴,自然是要推遲到第二天了。跟李泰不一樣,李承乾還是很有必要回東宮主持的。
皇長孫的出生,自然讓群臣都興奮莫名,個個都奉上了豐厚的禮物,其中尤以房玄齡等人送的豐厚。
在接受了群臣皇親一整天的恭維以后,李承乾才精疲力竭的回了學院。相比較酒宴上的吹捧,他現在更喜歡陪在老婆和孩子身邊。
在皇帝親自給皇長孫命名“李(忄象)”,卻被李承乾駁回,父子仨的激烈爭論過后,皇長孫的名字才終于確定下來——李夢宇。
李夢宇,夢想朝著宇宙進發,這是李承乾對于這個孩子最美好的祝愿,也是對大唐發展的祝愿。以大唐現在的實力,或許,在這個孩子晚年的時候,已經可以朝著宇宙探索了。在別的國家還為一個山頭、一條河流爭的你死我活的時候,大唐若是已經開始了對天外的探索。
嗯,會讓他們絕望的。
李夢婉、李夢宇,的兩個名字接連確定,算是給皇家第四代確定了排字的規則,李恪的丫頭雖然出生的早,但是,在規矩面前,也只好改名了。
相比較皇長孫的名字,丫頭的名字,皇帝就不怎么關心了,雖然很想學學李泰,給丫頭取名李夢媛,但是在蘇媛羞臊欲死的抗爭下,只能改成李夢月。
李夢宇,李夢月,兩個名字都代表著李承乾對后世子孫的期待。
在陪著蘇媛喝了一碗雞湯以后,李承乾坐在床邊,看著媳婦給兩個孩子哺乳。
孫思邈說的什么“先天相爭”,還是很有道理的,比如兒子就比較強壯,丫頭就比較瘦弱,兩個孩子吃的奶,都有差距。不過,先天不足,也分輕重,至少就目前看來,丫頭的健康成長還是沒問題的。
終于把兒子喂得飽了,丫頭半飽以后,蘇媛才把孩子交給乳娘喂。兩個孩子就這一點不好,必須得請一個乳娘才行。當然,乳娘也不是隨便選一個就行的,在這一點上,皇家的規矩很嚴格,如今選的這個乳娘,就是被冠上“側妃”之名的李孝恭妾室。
吃飽了的孩子,很快就犯困睡著了。
見夫君盯著自己撩起的衣襟看個沒完,蘇媛還是羞紅了臉。
想起跟齊氏的悄悄話,蘇媛忍不住說:“您看也沒用,孩子都吃不飽,您還想嘗嘗啊。”
李承乾嘿嘿一笑,并未狡辯。
拉著蘇媛的手扶她躺下,李承乾坐在床頭道:“你這一次可是爭臉了,龍鳳胎啊,母后走的時候都是父皇硬拽走的。好好休息,接下來這一個月可有你受的。”
如今本來已經進入了夏季,月子房里的味道簡直令人欲仙欲死。可就算是這樣,門窗依舊緊閉,想要通風都不可能。
摸了一下夫君手上那道齒痕變成的傷疤,蘇媛只覺得內心一陣的溫暖。太子妃又如何?有這樣一個夫君,這一生才是沒有遺憾了。
內心里的溫暖,讓她很快閉上了眼睛,沉沉的睡去。一直到她的手松開,李承乾才起身,回到書房睡覺。戒欲六個多月的時間了啊,現在他甚至不敢跟阿史那雪一起睡覺,生怕控制不住就破戒了。
太上皇剛剛逝去,就是不結廬守孝,在外邊守孝一年還是很有必要的。
床頭的枕頭底下,就有一封密報。
看完密報,李承乾忍不住撓了撓頭。
密報顯示,漢中確實什么異常都沒查到,而且,結廬守孝的李元昌,也沒有任何異常的動作,連女人都沒叫過去,酒肉一概不沾,就是吃糠咽菜。整天漫步在皇陵之內,偶爾練練劍法,偶爾玩玩射箭的,這,是他僅有的娛樂方式了。
百善孝為先,李元昌能夠如此認真的守孝,頓時獲得了一致的好評,不少言官御史在考察以后發現情況屬實以后,立刻就上表為李元昌請功。
重口一致地贊揚李元昌的情況下,就算是皇帝也只能降下封賞。漢王李元昌,加封梁、興、洋、集四洲都督,封地也從梁州一處,變成了梁、興、洋、集四州。雖然還遠遠沒法跟李泰這個坐擁十六州封地的變態相比,但是在李淵留下的便宜兒子當中,他反倒是直接脫穎而出了。
想起當初李元昌的挑釁,再想想那一處鐵礦的要命,李承乾恨不得親自去漢中查看一下情況。但是,時間都過去這么久了,越是往后推移,就越難探查到真實情況。
自己手下一批人的實力,李承乾還是很清楚的,他們都沒法找到答案,那可能就是真的....無從....查證 狄仁杰!
不知道怎么回事,“狄仁杰”三個字,直接破碎了腦海中的頹廢。
可是,狄仁杰還只有八歲,指望八歲的他,能查出什么來?
房門被人推開,李承乾抬起頭,只見武媚捧著一個茶壺走了進來,替換掉了已經涼掉的茶壺。茶壺里的不是茶水,而是溫水,她很了解太子的習慣。
本來就已經快要是死局了,拼一拼,也沒什么吧!
見武媚一言不發的要走,李承乾出聲道:“媚娘,等一下。”
武媚回過頭,很是驚訝的樣子。
想了想,李承乾道:“你隨便說出一個數字來,我要參考一下。”
如果是奇數,那就派狄仁杰過去看看情況。如果是偶數,那就這么算了,改為全力提防,請皇帝老爹命百騎司監控全天下的異常。
武媚想了想,才說出了一個數字:“那就,十八?”
李承乾笑著點了點頭,低下頭開始給自己的下屬寫信。
就派狄仁杰去!
哪怕希望渺茫,也不能真的丟棄!
武媚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見太子已經開始了工作,只好躡手躡腳的走出去。
寫完信,李承乾敲敲桌子,張赟立刻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把信交給張赟,李承乾道:“秘密送去暗衛,加急送往漢中。另外,讓黎達海找出一個跟咱們東宮關聯不大的商隊,人手全部替換成暗衛的人,給他們配備超越常規的武裝。同時,讓百騎司的人也挑選一些好手,組成一個大型的商隊,隨時準備出發!”
張赟拱手領命,很快就走了出去。
這樣,或許,還不夠。
打開窗戶,敲了敲,很快就有一個年輕的宦官,低眉順眼的走過來,靜靜站立在窗前。
李承乾低聲道:“告訴耿老,這一次,孤想請他一起去,必要的時候,狠一點。幾千人裝備的份量啊,想想都讓人膽寒。必須要查出來到底是怎么回事!”
年輕的宦官點點頭,也離開了。
李元昌必然有問題,以李承乾對他的了解,什么孝心,這家伙才沒有為了孝心如此折磨自己的理由。只是,他執意守孝的原因,還是讓人摸不著頭腦。孝道或許能夠讓他廣受好評,但是一旦鐵礦的事情真的敗露,也護不住他啊!
或許,這家伙是在蟄伏?可等待的,到底是什么呢?
心里的事情一多,就睡不著覺。這個時候跟老婆來一發絕對能對睡眠起到裨益效果,然而....
難道要那啥?
還是算了吧!
往床上一撲,李承乾只好強迫自己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