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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6章 惑愈多

  閆金生乃是雍西都司,簡單來講就是雍西最高軍事長官。

  所以在見到閆金生時,吳長飛囂張的態度不免消退了許多,此時更是琢磨起該如何應答。

  “怎么不說話了,方才你不是那般猖狂嗎?”閆金生黑著臉訓斥道。

  雖然被訓斥,但吳長飛卻一點兒都不慌張,而是不疾不徐解釋道:“大人,不是小的猖狂,而是城里那些當官兒的欺人太甚,就連兄弟們活命的軍糧也要侵占,我們是來討公道的!”

  聽到這話,閆金生臉色更難看了,只聽他道:“城里那些當官的,你這是在罵老夫了?”

  可不就是如此,他閆金生也是吳長飛口中城里當官的人,所以當他聽到這話后感到格外氣憤。

  “還有,什么叫有人侵占你們的軍糧?你們現在就斷糧了?”

  被這樣連番訓斥,吳長飛雖然桀驁不馴,但也不敢和閆金生講道理。

  “大人,卑職可不敢罵您老人家,只是前兩日卑職聽到消息,說是常平倉起大火燒了不少糧食,兄弟們擔心是轉運使衙門那些人,借此機會侵占軍糧,所以才一同來辨個真假!”

  吳長飛這番偷換概念,下面的兵卒們都沒發現,因為他們此時都懼于閆金生威嚴,擔心今天的行為是否會受到懲處。

  事實上,閆金生作為雍西都司掌權者,吳長飛根本沒資格和說上話,閆金生今日親自登城樓乃是降了自己身份。

  可即便他做到這樣,也未能將吳長飛給嚇走,這其實側面說明他在屬下面前權威不高。

  這邊打著嘴炮,另外一邊的陳嘯庭也接到了有人圍城的消息,于是立馬帶人便動身往城池處趕去。

  沒過多久,陳嘯庭便來到了盧陽西門,然后登上了城樓。

  對于陳嘯庭的到來,閆金生微微有些驚訝,按道理說陳嘯庭不該來的。

  畢竟,軍隊上的事歷來由東廠監督,陳嘯庭這明顯是越權了。

  但陳嘯庭怎么也是欽差,非要插手的話也說得過去,于是閆金生也不好多說什么。

  更何況,陳嘯庭對他是有恩的,否則前幾天在巡撫衙門,他就得被文官們拉去做冤大頭了。

  來到城墻邊,看著城外不過幾百號人,陳嘯庭的心情才松了下來。

  他接到的情報是,有人帶兵圍了盧陽城,所以他才會不管不顧,飛速往城門處趕來。

  原本以為是有大軍包圍,結果卻只有幾百號,陳嘯庭便覺得是自己大驚小怪了。

  “趕緊滾回營去,否則本官定要把你們全部治罪!”閆金生最后告誡道。

  因為陳嘯庭的到來,閆金生必須要盡快把吳長飛罵走,否則他臉就真的丟大了。

  按照常理,小小千戶吳長飛現在就該避退,但偏偏此時他還沒有動身的意思。

  “大人,卑職只是要個說法,您不讓兄弟們進城,卑職一個人進來總可以吧…卑職自己去和那些混賬講道理去!”

  雖然陳嘯庭才來,但聽到這句話也覺得不對味兒,吳長飛為什么非得揪住講道理這件事不放?

  他作為一個“低級”武官,憑什么去對文官指手畫腳,不知道閆金生都在文官那里吃癟嗎?

  難道真只是為手下兄弟鳴不平?為此連前途和官身都不想要了?正常人都不會做這種事。

  “那就說明,此人別有所圖…”陳嘯庭低聲念道。

  于是他便轉身對閆金生道:“嚴大人,此人以往也是如此張狂?毫無上下尊卑之分?”

  雖然陳嘯庭這個問題讓閆金生很尷尬,但他還是答道:“此人乃是胡征衛的千戶,以往也沒這么不懂規矩!”

  那就更反常了,看著城樓下那些全副武裝的兵卒,陳嘯庭總覺得沒有安全感。

  于是陳嘯庭便道:“此人可疑,閆大人務必將其拿下!”

  閆金生思索一番后,便道:“好!”

  吳長飛這廝太不給面子,在陳嘯庭的勸告下,閆金生不介意把他收拾掉,也好立個不敬上司的典型。

  “趙明峰,派幾個人準備一下,去把吳長飛給我帶進來!”閆金生沉聲道。

  也就在這時,陳嘯庭也轉過去對城下的校尉們吩咐道:“嚴加戒備!”

  見陳嘯庭這邊也準備好后,閆金生才沉聲道:“吳長飛,你目無上官,不遵軍令,真當本官是泥塑的?”

  “來人,去將吳長飛給本官帶進來!”閆金生站在城樓上高聲道。

  而城下,吳長飛卻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只要城門開了他就有機會,到時候就不知是誰定誰的罪了。

  想到這些,就在他要想手下兵卒們下令時,卻聽背后傳來一道暴怒的聲音道:“吳長飛,你好大的膽子!”

  這道聲音吳長飛很熟悉,這讓他不得不停下了既定行動,然后轉身看向了后方。

  便見指揮使傅巖春等人在親兵護衛下,推開了擠在前面的兵卒,最終出現在了隊伍最前方。

  吳長飛正要上前解釋,卻見走上近前的傅巖春揚手便是兩個耳光,打得吳長飛差點兒沒站穩腳下。

  “大人…”

  “混賬,誰讓你到這里來的,不準軍令…你還有沒有把本官放在眼里?”傅巖春怒斥道。

  不得不說吳長飛現在和懵逼,這些事都是傅巖春安排的,一切都進展得很順利,就要成功了他怎么來壞事?

  吳長飛是這樣想的,但此時傅巖春是真氣得不行。

  剛剛確實差點兒就成功了,怪只怪吳長飛太沒有魄力,與閆金生廢話了這么長時間,浪費了搶奪城門的絕佳時機。

  所以現在,傅巖春只能出來唱黑臉,總不能真讓閆金生把吳長飛帶走。

  把吳長飛訓住之后,傅巖春才轉向城門方向,而后單膝跪地道:“大人,是屬下馭下無能,才發生了今日之丑事,還請大人恕罪!”

  說道這里,傅巖春接著說道:“卑職這就將他帶回營去,然后將其嚴加懲處,一定給大人一個交代!”

  “此人冥頑不化,本官還是親自處置為好!”閆金生依舊黑著臉道。

  聽到這話,傅巖春臉色頓時為之一變,好在距離太遠閆金生看不到。

  “大人,吳長飛以下犯上縱是大罪,但也犯不著大人您親自動手處置!”傅巖春沉聲道,語氣中滿是堅定。

  胡征衛是拱衛盧陽之軍隊,換句話說是雍西最能打的幾個衛所之一,閆金生也不好過多拂了他的面子。

  所以在和陳嘯庭商量后,閆金生同意了傅巖春的請求。

  但閆金生不知道的是,陳嘯庭此時心中的懷疑更大了,這位傅指揮使出現的時機太特殊了些。

  剛好在決定要抓閆金生的時候,他就及時的冒了出來,并迅速控制了局面。

  陳嘯庭有理由懷疑,眼前這一切的都是他策劃的,那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也是為了手下兵丁的軍糧?這明顯站不住腳。

  所以最好的辦法是,把傅巖春和吳長飛都拿下,然后直接審問便是。

  但沒有好的理由,外面有那些很容易就被挑動情緒的兵丁在,陳嘯庭還真沒把握能將傅巖春拿下。

  所以他干脆將計就計,直接放傅巖春等人離開,然后再告知曹允淳調查此事。

  雖然曹允淳做的有些事不地道,但陳嘯庭卻沒工夫他一般見識,該好生配合的他絕不會隱瞞。

  但在這之前,陳嘯庭得先派人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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