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亮搖搖頭,道:“不是懷疑,而是確實,以豫州軍的實力,想要吃掉中堅營,它還沒有那么大的胃口,所以這次的苦縣之戰,必然有其他的勢力加入進來,只是我們沒有偵察到位,所有才會中了他的伏擊,吃了這么一個暗虧。”
“其他勢力?”羊祜思忖了一下,道:“青州之敵為左軍團所困,自顧不暇,不可能增援豫州的,徐州之敵亦然,況且徐州的兵力有限,亦不可能增援豫州。如今看來,只有淮南的司馬倫有這個實力,不過淮南距苦縣尚遠,司馬倫如此長途奔襲設伏,倒是有點魄力的,換作是其他的人,未必有如此的膽略。”
“司馬倫?可是柏靈筠的兒子?”曹亮問了一句。
羊祜道:“不錯,正是,司馬倫是司馬懿最小的一個兒子,和靖兒同歲,今年剛滿十五歲,兩年前率兵平定了諸葛誕的兵變,一舉成名,此子聰慧過人,善謀權變,耍得諸葛誕是團團轉,沒費多大力氣就平定了淮南之亂,從此名躁天下。聽聞司馬懿臨終前曾指定司馬倫為司馬師的接班人,如果不是司馬師一敗再敗,把形勢搞得一發不可收拾,這個司馬倫如果承繼大位之后,還真是我們一大勁敵啊!”
“司馬倫?”曹亮喃喃自語,陷入了沉思。想當年,他和柏靈筠還有過一段露水情緣,甚至曹亮都懷疑柏靈筠所生的孩子是自己的,不過當時柏靈筠矢口否認,曹亮也沒有證據來證明,所以這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事隔多年,這段感情曹亮已經早已淡漠了,物似人非,現在想起來,也只不過是年少輕狂,徒留惆悵而已。
曹亮上一次聽到司馬倫的名字,還是在一年多以前征討鮮卑人的時候,淮南那邊的戰報傳到了草原之上,曹亮驚訝地發現,一個只有十三歲的孩子竟然能打敗一名成名已久的宿將,這個結果令多少人瞠目驚舌,這一仗司馬倫打得確實漂亮,諸葛誕只有招架之功,全無還手之力,也從一個側面證明,司馬倫確實是一個非凡的天才少年。
當然,那時的曹亮還無暇去顧及淮南的事,畢竟他首先要解決的是草原大漠上的鮮卑人,其次是考慮如何突破司馬師把守的黃河防線,司馬倫的事,曹亮便放之腦后了。
在曹亮的計劃之中,至少也等到平定兗青豫徐四州之后,并州軍才會向淮南進軍,才會會鎮守淮南的司馬倫碰面,只是沒想到司馬倫竟然會主動地出擊,跨越淮河進入豫州地界,伏擊了并州軍,從這一點上,曹亮也不得不佩服司馬倫的膽略,換作是一般的將領,都不會有這樣的魄力的,中堅營的這場敗仗,敗得還真不算冤。
曹亮隨即下令重建中堅營,任命鄧艾之子鄧忠為新的中堅將軍,鄧忠在青州之戰中,表現非凡,曹亮也極是欣賞,此番重用提撥,也在情理之中。
像文鴦鄧忠這樣的將二代一直是曹亮潛心培養的對象,因為像鄧艾文欽這些大將,終究是會有老去的一天,曹魏帝國的將來,還是需要新鮮的血液來補充的,對后備力量的培養,始終是曹亮需要考慮的問題,歷史上,因為司馬氏專權,西晉建立之后,大肆任用司馬家族的人,希望借之穩固他們強取豪奪得來的天下,但事與愿違,這些司馬懿的子孫們為了爭權奪利,上演了慘絕人寰的“八王之亂”,最終導致西晉的衰亡,胡人趁機作亂,中原大地再無寧日。
所以曹亮是不可能重蹈覆轍的,建立健全人才的選撥機制,選賢任能,是曹亮必須要常抓不懈的事,像文鴦鄧忠這樣優秀的將二代,也完全在曹亮的考慮之內,舉賢不避親,舉親不避賢,曹亮也不怕別人說任人唯親,只要你有真正的能力,曹亮根本就不會排斥。
面對豫州戰局的最新變化,曹亮也變得謹慎起來,確實,曹亮之前的步子邁得太大太快了,正是這種分兵而進的戰略方式,給了司馬倫可趁之機,讓司馬倫捉住了機會,重創了中堅營。
但同樣的錯誤,曹亮不可能再犯第二次,所以在接下來的軍事行動中,曹亮又變得謹慎起來,不但讓中軍團集結在了一起,而且給左軍團的鄧艾和右軍團的杜預下令,讓他們盡快地結束青州和徐州的軍事,迅速南下豫州譙郡,集中全力來對付司馬倫。
并州軍一旦認真起來,那力量絕對是司馬軍所無法抗衡的,三個軍團,六騎九步十五個營,如此龐大的軍事力量,足可以摧毀任何的抵抗力量。
司馬倫在淮南,充其量也就是只有十余萬的兵力,加上豫州和徐州投奔過去的軍隊,總數也不會超過十五萬,曹亮集中起全部的主力來,對付他自然是綽綽有余的。
不過當并州軍數路大軍包抄譙郡的時候,卻發現譙縣已經成為了一座空城,不光是譙縣,就連整個譙郡境內,并州軍派出去的斥侯仔細地搜尋過了,都沒有發現司馬軍的蹤跡,仿佛在苦縣一戰之后,司馬軍就徹底地消聲匿跡,無影無蹤了。
并州軍諸將都有些納悶了,當初在苦縣伏擊中堅營的時候,司馬軍至少也調動了七八萬的軍隊參戰,如此規模龐大的軍隊,想要玩失蹤,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畢竟大軍過處,必然會留下許多的痕跡,并州軍只需要循著這些痕跡,便可以一路追擊,司馬軍是插翅難逃。
但讓人意外的是,整個的譙郡境內,沒有車轍,沒有馬蹄印,甚至沒有發現司馬軍宿營的痕跡,仿佛司馬倫的淮南軍,從來也沒有在豫州之地上存在過一般。
司馬倫是已經撤軍回了淮南,還是在譙郡境內隱藏了起來,準備下一次的伏擊?這無疑成為了擺在曹亮心中的一道疑惑,看來這個司馬倫還真是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