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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面子

  孫濤陷于焦慮之中,他農村的叔叔奔他而來,他卻束手無策。

  是的,出來的人,對于家鄉親戚來說,是很要面子的,人家家鄉把你當作大人物,現在來投奔你,你卻不能幫忙。

  這個丑丟不起。

  安泰不是小醫院了,難道還把病人往外推?

  你去省立醫院吧,你去附屬醫院吧。這可不行,你不是吹牛,你們都是省里頭的三甲大醫院嗎?

  再說,穿刺做活檢,省立醫院和附屬醫院的水平,能超過宋百年的人確實沒有。

  難道要病人去協和、宣武、湘雅?

  你最起碼的病檢都不做,就跑這種高級別醫院,掛個號都是困難的。

  劉牧樵。

  兩個人都想起了同一個人。

  宋百年內心是很受煎熬的。他做活檢的把握只有百分之五十,這個部位,真的,是別人,他也會推掉。

  98.7%這個成績不能改寫,這是宋百年的命。

  這個成績多么不容易,五六年積累下來的成績,一定得好好保持。

  孫濤也想到了劉牧樵。

  他們兩個都隱約感到,這問題,劉牧樵應該是迎刃而解。

  對于這個病人來說,病灶這么小的時候,用伽馬刀會有非常好的療效。所以,鑒定是否是惡性就顯得特別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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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牧樵又被征召了,本來他接診了一個兒科病人,急性腎炎的病人,才做完體格檢查,就接到鄒醫生的電話。

  又是一個丘腦出血的病人,13毫升血量。

  劉牧樵很有經驗了,對于這種病人,用微創穿刺治療,效果是非常好的,后遺癥都很少,關鍵一條,那就是早穿刺。

  劉牧樵很遺憾的把這個腎炎病人交給了阿玲醫生,直奔神經內科。

  一進門,就看見王藝護士。

  “呀,三天不見你啦。”劉牧樵笑著說。

  王藝一陣狂喜,你,竟然記得三天不見我了!你沒生我的氣!

  “輪休,到了一轉三清山。”

  “三清山?我還沒有去過。”劉牧樵講完這句話,已經到了病床邊。

  鄒醫生已經在做準備——備皮。

  劉牧樵拿起CT片,認真看起來。

  “這個病人還有多處腦梗死,血壓一定很高吧?”

  “老高血壓病人。”鄒醫生接著把病情介紹了一下。

  “出凝血時間查了嗎?”

  “查了,正常。只是血脂很高,血糖12.5,血壓160,110.。”

  “嗯,我們開始吧。我進針,你來沖洗。”

  鄒醫生忙說,“好!”

  劉牧樵已經越來越放手了。沖洗,別小看了它,這是觸摸生命開關,這種體念,一般人是感受不到的。

  鄒醫生鉆好了孔,然后請劉牧樵進針。

  劉牧樵定位是很謹慎的,穿刺,最關鍵就是定位,這等于射擊,扣扳機前的那一瞬間的瞄準是最關鍵的。

  接著,進針很順利,在預想的時間,落空感如期而至。

  這種如期而至的感覺非常爽,劉牧樵都舍不得讓別人去體念。

  “你來吧。”

  抽了第一針管鮮血后,劉牧樵把針管交給鄒醫生。

  “咦,你?”

  劉牧樵忘記稱呼人家院長了。

  孫濤副院長就站在他的后面。

  “嗯,你的穿刺技術真的不錯,沒有一絲一毫的顫抖,更沒有任何緊張,宋百年不是你的對手。”孫濤的笑容比較僵硬。

  “院長,有事嗎?”

  “沒事,你做。”

  “我的任務已經結束了,下面就是鄒醫生的活了。”

  “要多久?”

  “二十分鐘吧。我們發現,多沖洗一下比較合適,所以,時間上,我們拖久一點。這樣,也可以預防第二次出血。”

  “哦,又改進了技術?”

  “趙主任看了不少的外文雜志,這是他的意思。”

  孫濤回頭看了一下,似乎是有什么事怕別人聽見,沒別人,只有一個王藝護士。

  當然,還有33個病人。大部分是清醒的。

  “多看外文雜志是好辦法,你們開展多少例了?”孫濤又問。

  “這是第143例。”

  “喲,一個月?”

  “一個月零三天。”

  又聊了一會,孫濤突然問,“中腦的0.6毫米的結節,你能夠穿中嗎?”

  “沒問題。”劉牧樵回答得很干脆。

  “要是你做,有多少把握?”孫濤謹慎地問了一句。

  “0.6毫米,不小了,容易。”

  “我是說概率,成功的概率。”

  “哦,無限接近100吧。”

  無限接近100%?

  孫濤被這句話震撼了。

  不過,孫濤冷靜下來了。

  醫學,哪有百分之一百的?

  “在什么時候就有可能失敗呢?”

  劉牧樵推了推眼鏡,說:“除非我突然暈倒,或者天花板掉下來。”

  “你這么自信?”

  “也不是自信吧,這就好像我回家,你說,我回到家里的概率多大?我當然可以說幾乎是百分百啦。可是,我不敢說一定百分百。”

  道理是這么回事,但是,劉牧樵這句,聽起來還是有些不順耳。

  不過,年輕人嘛,狂一點,也是在合理范圍。

  “有個病人,想你幫他做個活檢。你能幫這個忙嗎?在神經外科。”孫濤終于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這個,你得跟趙主任說。你知道,我只是個實習生。”

  “嗯,這個…你跟趙一霖說一聲吧,神經外科14床,他們會來會診單的,前提是你肯幫他們做。”孫濤說。

  “這不行,你得跟趙一霖主任說。他要我去我就去。”

  “我要你去不行嗎?我是副院長。”

  “這…這就沒意思了,你跟趙一霖說一聲,不是更好嗎?”

  “我…我不是跟他講過口嗎?”

  噢,劉牧樵想起來了。

  那天,孫濤說了一句,“你有本事別求我!”

  好了,哈哈,誰求誰,才兩天就報應到了。

  所以啊,這人啊,千萬別把話說死了。

  想到這里,劉牧樵噗嗤一笑,很輕,“好吧,我答應。”

  孫濤陰轉晴,說:“那就拜托了。”

  說完,出去了。

  孫濤大約出去了三分鐘,趙一霖進來了,進門就說:“這廝終于還是上門道歉了。”

  劉牧樵也呵呵一笑,“他找了你?”

  “找了,不過,只講了兩句話走了。好吧,我們是大人不記小人過,你什么時候去幫他做穿刺?”趙一霖滿面的春風。

  “等神經外科的會診單來了,我就去。不過,我一個人去不好吧?”

  “我跟你去。人家上門來了,我還得給人家一個面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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