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巨大的獸吼聲。
林木枝葉搖動,一群膚色黝黑的天竺矮人,面露惶恐之色。
天竺這片地方,大致分為五部。
實則是無數小邦酋長的聚合體。
而人種也是千差萬別。
有著本土生的矮黑之人。
被唐人喚為倭昆侖奴者。
也有那膚色白皙的突厥人種、匈奴人種。
比如漢時曾征服天竺的大月氏。
還有紅種人,以及波斯人種。
總之在天竺這片地方,人分三六九等。
最上等的乃是那些白膚的貴人。
而本土的倭小黑人,則為最底層。
據說被那些貴人老爺將人分為數等,白為最上等,乃是天神的眼目。
武士階層為天神的雙手和胸膛。
依次往下。
到了矮黑人那里,便是天神的一雙大腳板子。
生來就要被踩在腳下的。
久而久之,天竺底層,便也習慣了,除了嘴巴上放點吹炮,吹些牛逼。
貴人老爺一瞪眼,他們便兩股戰戰。
直接跪下認慫。
被征服和馴服的基因,已經融入到了骨血里。
此時,這一隊天竺矮黑人奉大唐天竺總督王玄策之命,巡守邊界。
近來從大食方向來的遠征軍,攻勢兇猛,已經攻下大半天竺的土地。
若不是那位遠征的大食將軍,穆罕默德.伊本手里也人手奇缺。
只怕整個天竺已經淪陷。
畢竟占領那么大片土地,戰略要地也要大食人分頭占領,驅使那些天竺黑奴去賣命干活。
一萬余人,撒在那么大片土地上,瞬間就被稀釋了。
以致于大唐與大食,在天竺這個地方,陷入古怪的僵持局面。
有些地方白天是大唐的領地。
大食人一來,唐軍打不過,行政官員和軍卒撤走。
然后當地土人,搖身一變,又向大食人效忠。
大食人也沒那么多人手,只能讓這些“歸降”的天竺土人自行管理地方。
大食獲得名義上的統治權,擁有收稅和征兵之權。
也就是殖民地差不多。
但若是唐軍再打過來,這些當地土人便會立刻“反正”。
重歸為大唐藩屬。
所以在天竺這片地方,雙方彼此爭奪,天竺人左右反復橫跳,把自己腦袋都磕暈了。
甚至鬧出過大食人過來,當地天竺豪紳一時口誤,喊成了大唐貴人,因此而掉腦袋的奇事。
反正不管誰來,天竺人都是跪下稱貴人的。
眼下這隊天竺土人,上個月還是大食人的扈從。
這個月已經是大唐的仆從軍。
在掌管這片土地的貴人老爺命令下,戰戰兢兢,為大唐巡守邊境。
兩個身材瘦削,眼窩深陷的天竺人小聲交談著:“剛才好像聽到戰象的聲音,別是大食貴人又打過來了吧?”
“應該沒這么快吧?若是貴人來了,咱們只管跪下磕頭就是了。”
“說得也是,只要能活命,跪誰不是跪。”
“定是上輩子咱們造了太多惡業,只有這輩子忍耐修行,下輩子讓咱們也投身做貴人。”
一說起下輩子的事,一群天竺土人黑丑的臉上,都露出向往憧憬之色。
一群人畏畏縮縮的,沿著河水,剛前行數十步。
前方的密林陡然枝葉搖動,一頭戰象從中走了出來。
那象的速度并不太快,然而身上裝飾華麗,額頭頂著金屬尖角,看上去兇獰異常。
在巨象背上,還有一乘小轎,裝飾華麗。
上面端坐手持彎刀和弓箭的大食士卒。
一頭戰象,接著是兩頭,三頭…
無數頭戰象從林中走出。
這是大食人的軍隊。
他們自從征服西部天竺后,很快學會了天竺人的戰象戰法。
昔年天竺人對王玄策也用過這一套。
可惜統帥吐蕃鐵騎的王玄策根本不吃這一套,沖上去一頓狂砍,砍得天竺人戰象瘋狂逃躥,反倒是把自己人踩死無數。
大象的頭腦,有時候比天竺的土人還要聰明一點。
此時此刻,既無王玄策,也無吐蕃鐵騎。
這些戰象在天竺,便是橫沖直撞的陸地坦克。
大象也分個欺軟怕硬。
眼見著一幫嚇傻掉的天竺土人,甩動著鼻頭,吼叫著沖上來。
當先一名天竺人躲閃不及,被大象一甩鼻狠狠的撞飛。
接著又是重重一腳,將第二人踩踏得骨斷筋折。
溪水頓時被血水染紅。
剩下的土人頓時發出慘叫聲。
有的嚇得跪在地上不住磕頭,有的掉頭就跑。
還有的鼓起勇氣,握緊手里的木矛。
然后,這些停留在原地的人,都變成了戰象的玩物。
在大食人的大笑嘲笑下,被戰象一腳一個,踩碎下去。
頭頂的金屬撞角,狠狠一撞。
又將兩名愣在當場,還不知是戰還是求饒的土人身體刺穿。
大象頭顱一甩,將胸膛破開的尸首甩下來。
又狠狠一腳,踐踏成泥。
野獸畢竟是野獸。
戰象雙眼赤紅,仰天發出咆哮聲。
跪在地上僥幸沒被踩死的天竺土人大聲求饒乞活。
就聽見為首一名大食士卒踩著大象的頭顱,用半生不熟的天竺話道:“乞活沒用了,將軍下令,所有投效唐人的天竺人,統統要死。”
聽到對方如此說,天竺土人兩眼一瞪,一臉懵逼狀。
投靠誰不是投靠?
我們也可以投靠大食貴人啊。
為啥要殺我們?
這個念頭才起。
就見到戰象咆哮著人立起來,巨大的雙足踩下。
喀嚓!
劇裂的刺痛感。
折斷的肋骨戳入心肺中。
土人抽搐著不斷咳出帶血的內臟碎片。
想的卻是,這輩子結束了,不知積攢的善行夠不夠,下輩子投個貴人家…
“哈哈哈,愚蠢的牲口!”
大食人得意的大笑著,驅使著戰象小跑著,將逃躥的天竺人一一追上踩死。
后隊的戰象趕上來,背后牽著一串被天竺特產的橡樹絲麻搓成的繩索,綁住雙手的唐人。
這些人被拖在戰象后面,跌跌撞撞的跟著。
跟不上的就摔倒在地上,被拖行著,沿路不斷撞上斷木和碎石,臉上肌膚被刮得稀爛,拖出長長的血痕。
那騎在戰象上的大食士兵,向另一側的同伴道:“還是這些唐人有些骨氣,那些天竺黑鬼,我殺了都嫌臟手,連反抗都不會,太無趣了。”
提起唐軍士卒,大食人的臉上稍稍有些敬意。
“將軍說了,這些唐人不好對付,若不是他們人少,現在天竺情形,還未可知。”
“咱們不要想那么多,堅決執行將軍的策略,將人全部屠光,把房屋燒光,水源破壞,不斷收縮唐人的生存地,直到把這些唐人,全都殺光。”
這是進入七月以來,大食名將穆罕墨德.伊本的最新戰略。
用屠光一切的方法,斷絕這片土地的生存潛力。
這樣的地方,本來就舉步維艱的唐軍自然無法生存。
至于天竺人…
抱歉,在大食貴人的眼中,天竺人不算人。
只要將唐人驅逐出去,或者全部殲滅,占據這片富饒土地,天竺這些土人,就跟春天的野草一樣,很快又能生出來。
而等這一切安定。
這里,將會成為大食軍前進的基地。
將一步步,蠶食更多的土地。
直到翻躍那片雪山,占據大唐富饒之地。
向東路進兵前,哈里發已經說過了。
據投靠的波斯人說,大唐擁有天下最富饒的土地,富得流油。
那里有波斯和大食人想要的一切。
財寶、瓷器、絲錦、鐵器、百工器物、造紙術、煉金術、女人…
這一切,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誰占據那片土地,就能成為世界之王。
最重要的是。
那里…
是一個異教徒的世界。
奉哈里發的旨意。
我們這些信徒,一定要征服天下所有的異教徒。
把不信教的異端處死。
搶擄他們的土地、女人,殺光他們的孩童。
直到他們信仰我們。
成為我們的奴仆。
這便是——
圣戰!
每一位大食人的士兵,在出戰之前,都會受到將軍和祭司的鼓舞。
他們既是戰士,也是教徒。
信仰的力量無比強大。
“征服,征服!”
“我所見,即為我教的土地。”
“代表著我們的信仰,征服整個世界!”
騎在戰象上的大食士兵,亢奮的揮舞著手里的彎刀。
唱響大食人的戰歌。
身后被繩索捆成長長一隊的唐軍俘虜,突然有人破口大罵。
然后有人也喊叫起來。
那是一種大食人從未聽過的歌謠,反復誦唱。
一個人,兩個人。
直到所有唐軍俘虜,只要是能喊出聲的,都嘶啞著嗓子,跟著一起吼叫。
“他們在喊什么?”
一名大食人不解的問。
身邊一個稍懂一些唐語的大食翻譯側耳聽了片刻,結結巴巴的道:“他們好像在說,沒有衣服,一起穿衣…”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王于興帥,修我戈矛。
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
王于興師,修我矛戟。
與子偕作!
大食人中,領頭的軍將騎在戰象之上,皺眉罵道:“這些唐人唱的什么,難聽,難聽死了,讓他們閉嘴!”
負責看守俘虜的大食人用手里鐵矛的矛柄,狠狠向最近的唐兵搗去:“閉嘴!不許再唱了。”
那名虛弱的唐兵士卒身上鮮血淋漓,被一矛撞翻在地上,仍倔強的掙扎抬頭,血紅的雙眼瞪向那大食人,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用更大的聲音怒吼:“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閉嘴!閉嘴!”
無數大食兵卒,用手里的鐵矛,鐵錘,狠狠擊打著唐軍俘虜。
用鐵矛刺入唐軍的口里,將他們的牙齒打掉。
掉落的牙齒,夾著斷舌和暗紅的血水,隨著唐軍慘烈而不甘的吼叫,繼續響徹叢林。
“受律辭元首,相將討叛臣。咸歌《破陣樂》,共賞太平人。四海皇風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主圣開昌歷,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無衣之后,再次響起唐人的破陣樂。
所有的大食士兵都氣得發瘋,越發瘋狂的用手里的武器招呼著這些唐人俘虜。
要不是考慮這些俘虜或許還能威脅唐軍。
早就把這些唐卒殺光了。
閉嘴!
閉嘴!!
給老子閉嘴啊!
鐵槍狠狠扎入一名唐卒的嘴里,瘋狂的絞動著。
不知為什么,這些唐人吼叫的聲音,還有他們血紅的眼睛,居然令勝利者一方的大食人感到有些恐懼。
這種眼神,不是戰敗者的眼神。
而是復仇者的眼神。
他們并沒有屈服,他們心中還有旺盛的戰意。
那是一個強大帝國與民族,生來桀驁不馴,生來不可被征服的靈魂!
“吵死了!不閉嘴就殺了他們!”
戰象上的大食人吼叫道。
一名大食士卒舉起手里的彎刀,對著聲嘶力竭唱歌的唐軍威脅。
見這名唐人依然倔強的吼著,大食人將手里彎刀狠狠劃過唐卒的咽喉,看著血水咕嘟咕嘟的冒出來。
大食人抹了一把臉上唐人頸血濺上的血點,露出欣慰的笑容。
總算不唱了。
一個個唐軍俘虜被大食人殘忍的割喉,殺害。
冰冷尸身倒在地上。
又被戰象狠狠踐踏。
唐人的尸身跟破布娃娃一樣,被戰象們甩來甩去。
先前被唐人高吼的歌曲弄得差點發瘋的大食人,發出暢快淋漓的得意笑聲。
我們雖然不能讓唐人信仰和臣服。
但是我們能殺光唐人。
把你們的肉體毀滅,把你們的信仰毀滅。
大唐的一切,自然便是我們的。
我們將殺光這些唐人的男丁,擄走所有大唐的女人。
掠奪所有唐人的財富。
然后讓那片富饒之地,變成我們大食人的,流著奶和蜜的圣地。
高舉著手里彎刀。
所有大食人發出勝利的歡呼聲。
剛才被唐軍歌唱影響的士氣,重新大振起來。
就在這時,走在隊伍前面的大食士卒動了動耳朵,側過頭,臉上露出疑惑之色。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主圣開昌歷,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又來了,又來了!
大食的兵卒們用充血的眼睛,憤怒的看向那些唐軍俘虜。
還有活著的嗎?
都殺光了,怎么還有歌聲?
下一刻,有大食兵卒反應過來,瞠目結舌的指著一個方向,張嘴欲喊。
一支羽箭,狠狠釘在他的咽喉上。
失去生命的大食人尸體,直挺挺的從戰象背上跌落。
這個變故,令所有大食人震驚。
“敵襲!”
“該死的,這個時候哪來的敵人?”
“那些唐人不是都殺光了嗎?”
“哪來的敵人!”
不用他們再追問。
視線盡頭。
響起陣陣驚雷。
林木群鳥驚飛,潮水般的騎兵向這邊奔來。
咻咻咻咻 箭如飛蝗。
伴隨著箭雨的,是更大聲的大唐《破陣樂》。
大食人驚恐尖叫著,被唐軍的箭弩一一射下戰象。
那些先前殘暴的戰象,被無數羽箭射中,凄慘號叫著,跌倒在地。
血水染紅了大地。
僥幸活著的戰象,不顧大食人的命令,驚恐萬狀掉頭逃進叢林中。
將它們背上的主人,那些大食人狠狠甩了下去。
記起來了,記起來了。
很多年前,曾有一支軍隊。
曾有一支大唐的軍隊,也是這般屠戳我們。
逃命!
逃命!!
發自靈魂的恐懼,驅趕著戰象嘶吼潰逃。
箭雨之后,只見一員唐軍大將,率著唐軍鐵騎,狂奔而至。
一面大大的旗幟,隨風飛舞。
獵獵作響。
旗幟上大書——蘇!
地面上,還剩一口氣的唐軍俘虜,掙扎著抬起頭,看到唐軍的騎兵,看到唐軍大將,和那面飛舞的蘇字大旗。
眼中流下激動的血淚。
一切熾烈的情感,不屈的戰意,做為唐人的自豪。
在這一切,都找到了宣泄口。
大唐回來了!
那個戰無不勝的大唐,回來了!
蘇將軍…
鏘鏘鏘 無數鐵制的甲衣碰撞著。
軍靴踩踏著泥土。
混了血水和腐爛植被的黑泥裹滿了靴子,但卻無人在意。
“這支大食軍,都殺光了嗎?”
“將軍,全部殺了,不曾走脫一人。”
“很好。”
冷酷的聲音傳來。
“把這些人的尸首集中起來,我有大用。”
“喏!”
腳步聲匆匆遠去。
過了片刻,有一雙手似在身上摸索著:“將軍,這人還有氣。”
“叫隊里醫生來救治,快。”
那個冷酷的聲音,在這一刻,竟似也有了溫度。
“他的傷太重,老夫也不知能不能救回來。”
“牙都被搗碎了,還有舌頭,好像被刀絞爛了…這張嘴里都是刀傷,恐怕藥都灌不入…”
“不管用任何方法,盡一切努力,去救他們,他們…都是我大唐的好兒郎。”
“好吧好吧,老夫盡力而為。”
數個聲音在耳邊交織著。
眼前一黑。
不知過去多久,似有滾熱的湯汁灌入喉嚨。
那濃濃的苦味,使他意識到,自己正在被醫生救治。
那藥汁刺激著滿口的傷口,火辣辣如針扎一般。
痛得讓人抽搐。
但他心里卻感到慶幸。
能覺得痛,說明自己還活著。
然后,他終于張開了眼睛。
他看到自己還在先前的戰場一角。
遠處有大唐士兵的尸首正在被收斂。
還有橫七豎八,死去的戰象。
還有大食人的尸首,被壘成一堆。
“醒了?”
一個聲音傳出來。
他的眼神尋著聲音,終于找到了焦距。
他看到,一張剛毅的臉龐。
一個頭戴獅子盔,兩肩吞天開明獸。
一身龜背魚鱗玄甲的大唐將軍。
是援軍,是大唐的援軍!
被救醒的唐卒激動的顫抖著,想要張口喊叫。
然而被絞碎的舌頭,只能發出意義不明的“啊啊”聲。
“放心,那些大食人,我們都殺了,也算是替你們報仇。”
將軍的大手輕輕按在他的肩膀上。
這手的主人,應該是冷酷的。
他的眼睛森寒如冰。
帶著冰冷殺意。
然而這手,卻出奇的溫暖。
“不光是這些大食人,所有天竺大食人,還有西域的大食人,我們都會殺光,用他們的頭顱祭奠袍澤們在天之靈。”
“我大唐將士的血,不會白流。”
將軍用斬釘截鐵的聲音道。
說完,他輕拍了兩下唐卒的肩膀:“好好養傷,活下來,你們,都是我大唐的英雄。”
說著,他站起身,向著身邊的親兵下令:“斬下所有大食人的頭顱,筑成京觀!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喏!”
親兵叉手應命。
進入天竺以來,連日看到無數死傷的袍澤,看到無數唐軍士卒的慘烈犧牲。
那些因為拒不信仰大食人教義,而被拔舌和火刑燒死的唐人。
仇恨,只有以血來洗。
你要戰,便戰至一兵一卒。
不死不休!
唐軍士卒掙扎著,向唐軍大將發出含混的聲音:“將…軍,何…名?”
唐軍大將,腳步微頓,回頭看向他,目光露出熾熱和勉勵之意:“我乃大唐征西副總管,蘇慶節。”
蘇慶節,邢國公。
昔年大總管蘇定方之子。
現今大唐軍神,開國郡公蘇大為的生死之交。
唐軍士卒臉上露出激動之色。
蘇慶節腳步不停。
帶著親兵巡視周邊,尋找合適安營扎寨的地形,同時將斥候遠遠放出。
跟在他身邊的士卒,除了少數唐人,大部份都是胡人面孔。
有突厥人,有吐蕃人,也有吐谷渾人和羌人。
此次從大唐洛陽出發。
蘇大為只給了他三千人。
三千人輕騎簡從,倍道兼行。
只用了三個月,便從洛陽趕到吐谷渾。
又用了三個月,從吐谷渾,一直來到天竺。
沿路不知跑死了多少戰馬。
幸好,在接到蘇大為的命令,又見是蘇慶節親臨。
各地藩屬仆從,無不遵令。
昔年蘇大為征服這些土地,這些異族人在心中,早就對蘇大為這支唐軍,敬如天神。
而蘇慶節當年也曾率領這些仆從軍,征服過天竺。
與他們也是舊相識。
這次蘇大為命蘇慶節速援天竺王玄策。
一方面是蘇慶節對吐蕃人和天竺人的威望。
另一方面是看中他對天竺地形的熟悉。
只要能穩住天竺的局面,就能減少西域唐軍的壓力。
否則大食人一但在天竺站穩腳跟,便能繞過山口,從側翼威脅西域。
蘇慶節一面巡視仆從軍的情況,一面聽著手下的戰報和斥候情報。
心神,卻情不自禁飛向遠方。
他與蘇大為幾乎同時離開神都洛陽。
不知這個時候,阿彌到了哪里。
西域那邊,唐軍壓力只會更大。
生死只在一念間。
那邊的戰事,究竟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