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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佛門五宗

  只見空性手里數本經書。

  有一半封皮寫的是梵文。

  那些蘇大為不認識。

  但是他認識其中一本上寫著篆體《愣伽經》。

  提起愣伽經,我可就不困了啊。

  這玩意是不是金大俠倚天里發現什么《九陽神功》的經書?

  蘇大為隨手抽出,在手里翻了翻。

  自然,在夾縫里沒發現有僧人留下的小字,也就更沒有什么九陽神功了。

  空性見蘇大為拿過《愣伽經》,立刻高念佛號道:“佛陀慈悲,此經為天竺達摩入東后,以心印相傳,縣公果有慧根,與我門有緣。”

  “停!”

  不喊停你是不是要說與你西方教有緣,要度老子去西方啊?

  要去您自個去吧。

  蘇大為擺了擺手,隨手把《愣伽經》收起。

  雖然上面沒記九陽神功,不過拿都拿了,就收下吧。

  說起來,這本經書自己雖用不上,但或許對慧能有用。

  這本經書上詳示五法、三自性、八識、二種無我,而這些法門,又是法相宗、唯識學主要研究習的對象。

  尤其是經文中:依他起性、遍計所執性、圓成實性,以及八識:眼、耳、鼻、舌、身、意、末那、阿賴耶識。

  法相宗,即唯識宗,是玄奘法師所創立的,道場便在長安大慈恩寺。

  當年在大雁塔中,蘇大為曾不止一次,在玄奘譯經之余,聽到法師解釋三自性和八識等諸法門。

  對了,如今大唐最出名的法門派別,有法相宗,即玄奘所創。

  研究一切法、相、性,強調不許有心外獨立之境。

  另外還有三論宗,是由鳩摩羅什師承須利耶蘇摩,專弘般若性空之教。

  天臺宗,隋末智顗所傳,誦法華、無量義,講說四安樂行。

  華嚴宗,祖庭是長安華嚴寺,該宗依《大方廣佛華嚴經》立法界緣起、事事無礙的妙旨,以隋代杜順和尚為初祖。

  凈土宗,亦稱“蓮宗”,

  唐初善導創立,祖庭在長安香積寺。

  善導念佛時,常有光明隨口而出,被認為是阿彌陀佛的化身。

  這些念頭在蘇大為腦中一閃而逝。

  他掌有都察寺的情報網,這些年佛門影響日益東擴。

  他對佛教各宗派也有所耳聞。

  相比之下,道教那幾位大能,當真是廢拉不堪。

  光顧自己修行,講求個出世煉丹求長生。

  最多也不過是伴在李治身邊,幫著李治煉丹什么的。

  比起大肆滲透唐朝各階層的沙門,差得不是一點半點。

  果然是遠來的和尚會念經,道門在擴張影響力方面簡直是個弟弟。

  “縣公?”

  空性雙手合什,有些不確定的看向蘇大為,頗有些擔心。

  “那我們的約定…”

  “哦,圣人命我主持幾日后佛道兩門辯經,銷案之事,你急嗎?”

  “呃,不急,不急。”

  空性心念一轉,額頭上幾乎滲出汗來。

  好險,差點就踩坑里去了。

  圣人居然令蘇大為主持佛道兩門辯法之事。

  這寵幸豈是一般?

  此時與蘇大為和解是對的。

  只要圣人一天不斷了對蘇大為的信任,哪怕白馬寺眾僧都光起膀子跳起來噴。

  也絕不可能動搖蘇大為的地位。

  空性心里這一瞬間想到了許多。

  蘇大為主持辯法,是極重要的信息,看來自己得趕快回去,與寺中諸法師商議應對之法。

  相比而下,撤銷案情,反而不那么重要。

  眼下的局面,蘇大為不可能以此扳倒白馬寺。

  白馬寺也不可能以此撼動蘇大為。

  最后多半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是態度要有。

  白馬寺施壓,追責,那是維護沙門利益。

  是面子。

  私下和解,讓步,那是為了里子。

  “縣公既要主持辯法大會,想必諸務繁忙,貧僧就不耽擱了。”

  正要離開,突然聽到蘇大為說了一聲:“慢著。”

  空性一怔:“縣公還有何事?”

  粗礪的陶杯中,涌起飄緲的煙霧。

  水柱隨著茶香四溢。

  一只白皙整潔的手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氣。

  “多謝果老送的茶,我很喜歡。”

  李敬玄手捧著粗陶,好像怕冷似的,從溫暖的茶湯中汲取的熱量。

  盤膝坐在他對面的老道張果,雪白的眉頭微微一揚,點頭道:“你喜歡就好。”

  “果老打算回蜀?”

  “這次長安和洛陽的風景都看過了,再待下去,似乎也沒什么意思。”

  張果淡淡道:“此時仍不是老道出山的時候。”

  李敬玄欲言又止,仿佛想問他怎樣才是出山好時候。

  不過終究沒說出口。

  輕輕嘆了口氣,他揮了揮手道:“再有幾日佛道兩門辯法,此次盛會,前所未有,果老不妨待法會開過后再動身。”

  張果端起茶杯,輕嗅著茶香,雪白的眉頭微微蹙起,眼中亮起碧幽幽的光芒。

  “就憑白馬寺那幾個和尚?”

  他呵呵笑道:“葉法善和羅公遠之流,雖然不是什么大才,但是應付此次法會當無問題。”

  “如果只是白馬寺倒好了。”

  李敬玄放下茶杯,袖手站起身,輕微踱步:“蘇大為一怒殺了無塵,又殺了空玄圣僧,無論他的初衷是什么,都是幫了道門一個忙。

  白馬寺元氣大傷,此次辯法,當無做為。

  我所擔心的另有其人。”

  “哦?還有誰?”

  張果啜吸著茶水,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

  老道喝茶很有趣。

  不像是別人怕燙。

  他的唇撮尖,仿佛鳥喙一樣,在杯邊唏溜一吸,那茶水便源源不斷吸入他的喉中。

  “三論宗、法相宗、天臺宗、華嚴宗、凈土宗,這五宗都來了。”

  隨著李敬玄的聲音,張果喝茶的動作微微一頓。

  白眉揚起,臉上微現驚訝。

  “五宗齊聚洛陽?佛門此次出動這么大陣仗?”

  “葉法善他們也不差,呼朋喚友,能叫的人都叫了,大有一言不合,辯法變斗法的架勢。”

  李敬玄細長的眉梢如柳葉般揚起。

  眼中隱透鋒芒:“幸虧蘇大為把白馬寺給廢了,否則此次辯法,道門只怕還要吃點小虧。”

  白馬寺建自漢時。

  屬于比較古老的上部座,也就是小乘佛教。

  如果白馬寺四圣僧在,道門的壓力會更大。

  “佛門五宗齊聚…”

  張果的聲音幽幽的,變得虛無飄緲,仿佛從極遠處傳來:“這次辯法,想必會非常有趣。”

  “的確很有趣。”

  李敬玄的眼神透過煙霧,變得越發神秘。

  他的聲音也漸漸低沉。

  “據我所知,白馬寺此次還特地請了一位神秘人物…有此人在,蘇大為只怕…”

  “今日朝會,你沒彈劾他?”

  “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

  “有趣,當真有趣,如此說來,老道還真應該見識一下,此次法會盛景了。”

  空性心事重重。

  在一眾僧彌的陪同下,回到白馬寺。

  一場大火,將寺中毀去無數佛塔和寺廟。

  再加上蘇大為施展神通,又損毀了泰半。

  好在白馬寺占地廣大,雖然毀壞嚴重,但還剩下一半的建筑。

  所謂虎死架不倒。

  穿過廢墟時,看到寺中僧人和洛陽城內信眾,已經在自發的組織清理。

  見到空性,眾人無不雙手合什膜拜圣僧。

  空性一一見禮,加快腳步向內殿走去。

  光是清理只怕都得數日,而要重新修膳恢復舊觀,還不知要等到什么時候。

  就算寺廟重修好。

  死去的人也無法復生了。

  這一切的損失,除非真個將那開國縣公納入本寺。

  以他為護法金剛,才算能補充回來。

  否則一下子少了數十異人,包括本寺方丈和空玄。

  就算白馬寺底蘊深厚,也等于被打斷了脊梁,沒數十年的培養,根本恢復不了元氣。

  “空性師弟。”

  前方傳來空見粗獷而響亮的聲音:“你回來了?情況如何?”

  “已經見過蘇大為,暫時將他穩住,不過…”

  空性的話還沒說完,迎面走來的空見和空聞便大吃一驚。

  從他倆的角度看過去。

  正好看到空性一只眼睛腫脹淤青,活像只熊貓一樣。

  “你的眼睛…”

  “誰人打傷你的?”

  “還能有誰。”

  空性雙手合什,苦笑一聲:“開國縣公說要出口惡氣。”

  “這…”

  “這惡賊!”

  空見與空聞險些把牙咬碎。

  空性此去,必然是將姿態放得極低,才能將對方穩住。

  都認慫了,還被蘇大為一拳打眼睛上。

  太欺負人了!

  “兩位師兄先別動怒,我有重要事情要瘋議。”

  空性壓低聲音,左右看一眼:“且隨我來。”

  狄仁杰看到蘇大為的時候,這位新晉兵部尚書,昨夜剛大鬧過白馬寺的異人,就如沒事人一樣。

  正坐在臨街的酒館二樓,靠窗的位置。

  在他左右手兩邊,安文生、蘇慶節、尉遲寶琳、程處嗣等環桌而坐,還有一個蕭規陪坐在末位。

  蕭規是蕭嗣業之子,與蘇慶節等人同輩,往日走動不多。

  這次蘇大為把他帶上,也算是吸納入圈子。

  狄仁杰之前久在外地任職,與蘇大為身邊這群官二代也不太熟悉,這次蘇大為約他來,本以為是單獨聚一下,誰知還有其他人在場。

  先是一愣,好在他與蘇慶節也是姐夫阿弟的關系,也知安文生、尉遲寶琳、程處嗣與蘇大為關系匪淺,旋即放松心態。

  “阿彌。”

  “大兄你來了。”

  蘇大為主動站起身,讓出主位,請狄仁杰上座。

  狄仁杰推讓了一番,被蘇大為和蘇慶節強行按在位置上。

  “這里你最年長,既是阿彌的大兄,也就是我等大兄,還請上座。”

  程處嗣外表粗豪,但基因里繼承了程咬金的圓滑,一句話說得滴水不漏。

  狄仁杰只得笑笑,不再推辭。

  “阿彌,今日找我來是?”

  “大兄,昨晚不是說過了嘛,要請大兄聚聚,也算為大兄接風了。”

  蘇大為招呼一下眾人,一齊舉杯,與狄仁杰共飲一杯。

  “嘶,這酒夠烈。”

  狄仁杰只覺一股火線從喉嚨直落入腹,精神一振。

  依稀記起,好像聽獅子說過,阿彌這些年做了不少生意,其中有一樁,就是烈酒。

  對了,據慶芳說,獅子也跟著投了些錢,獲利甚多。

  他看了一眼桌上眾人,心中忽有明悟。

  能將這些高門貴子聚在一起,除了蘇大為深受武后和圣人器重,大概也與他善做生意,聚財有道分不開。

  “大兄,今日就是眾兄弟聚聚,不必拘謹。”

  蘇大為舉杯笑道:“本來還有薛禮、阿史那道真一幫兄弟,不過他們有軍務在身,現在能聚起的,也就我們幾個了。”

  尉遲寶琳在一旁插話道:“阿彌,我聽說今日早朝,又有人彈劾你,你昨晚真殺人了?”

  這話,令席間氣氛瞬時一變。

  安文生揉著圓臉,兩眼微微瞇起。

  蘇慶節舉杯的手略為遲疑。

  程處嗣舉起筷箸的手微微凝固在空中。

  蕭規昨夜是親歷者,整個人左右搖動,頗有些坐立不安。

  現場一片沉默。

  蘇大為輕輕搖動酒杯,灑脫一笑:“是殺了,怎么?我蘇大為殺不得人嗎?”

  蘇慶節在一旁用力一拍桌子。

  桌上的杯盤隨即跳了起來,發出叮鐺響聲。

  把眾人嚇了一跳。

  只見蘇慶節咬牙冷笑,身上透著一股子煞氣:“有什么殺不得,戰場上殺得敵人多了,我看那些和尚也不是什么三頭六臂。”

  “噓”

  蕭規嚇得臉色微變,忙做手勢道:“慎言!慎言啊!”

  見鬼了,蘇大為身邊這群人是腫么回事,當真不知道白馬寺和尚的厲害?

  在這洛陽,人家可是存在六百余年了。

  比咱們大唐,不,比前隋的命都長。

  人家才是土生土長的土著,枝繁葉茂,根深蒂固。

  在這洛陽,最強的勢力絕不是那些世家高門,而是佛門啊!

  這里可不比長安。

  尉遲寶琳一臉愕然,還不知自己說錯了什么,訥訥的道:“呃,我是不是問錯了?要不就當我沒問過。”

  程處嗣摸著頷下虬須,忍不住笑了出來。

  “哪有這么多屁話,咱們是什么人?在座的一個個不是國公就是將軍,狄大兄是大理寺少卿,獅子是邢國公,阿彌是縣公,真當那些和尚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程處嗣輕輕拍了拍桌子:“我素知阿彌為人,輕易不會與人為難,但誰要惹到他,那也是自尋死路,阿彌,我說的對不對?”

  一句話,頓時令現場氣氛緩和。

  尉遲寶琳哈哈笑道:“是了,必是那些和尚不開眼,去惹阿彌,結果踢到鐵板了,也不看看,阿彌什么身份。”

  蘇慶節也冷冷笑道:“正是如此,昨夜我與阿彌,還有狄大兄去看什么沐佛節,誰知遇到白馬寺失火,我等好心去救火。誰知那些寺僧居然襲擊阿彌,還劫持了聶蘇。”

  尉遲寶琳聞言大怒,一拳險些將桌子打翻。

  “賊你媽!這些賊禿瞎了眼了,敢欺負到咱們兄弟頭上了!”

  說完,又瞪圓了眼睛向蘇大為大贊道:“阿彌,殺得好!要是我在場,我也替你殺!”

  這番話,聽得蕭規又是一陣心驚肉跳。

  直恨不得裝醉從桌腳溜下去。

  尼瑪,這些都是什么人啊?

  我老子是蕭嗣業,我都沒這么囂張,怎么你們動不動就殺人殺人的!

  媽的,看來都是平日橫行慣了的。

  個個都是大爺,就沒有能吃虧的主。

  狄仁杰忍不住嘆了口氣:“你們夠了!最后闖出禍事,全堆到大理寺的頭上,我夾在里面,當真頭大如斗。”

  “哈哈哈”

  蘇大為大笑起來,舉杯向狄仁杰道:“讓大兄為難了,我自罰一杯。”

  當年因牛二侮辱柳娘子,蘇大為便潛入水渠,伺機一刀將牛二斷喉。

  后來狄仁杰臨離開長安時,將此事挑明了。

  但也沒有為此去為難蘇大為。

  他是大唐神探,但同時也是人。

  是蘇大為的生死之交。

  法理不外乎人情。

  只是夾在當中,狄仁杰確實有些頭痛。

  一直沒說話的安文生,此時長聲嘆息:“阿彌,你倒是不受辱,一口氣出了,但是洛陽畢竟是沙門的根腳,在這里,道門都被打壓,何況是你,不怕今后麻煩?”

  “沒想那么多。”

  蘇大為淡然一笑:“再說人都死了。”

  這話,令剛喝一口酒壓驚的蕭規直接噴了出來。

  他還不熟悉蘇大為的風格。

  常會有一些驚世駭俗之語。

  比如什么,來都來了,大過年的,還是孩子。

  再加上這次,人都死了。

  一句話,開國縣公也很無奈啊,但是人都死了,那便沒辦法了。

  “若是那些和尚真的找麻煩…”

  “不怕,陛下令我主持佛道兩門辯法,我看這是個好機會。”

  蘇大為的話,令狄仁杰、蘇慶節、安文生等人都不由好奇的豎起了耳朵。

  “辯法的事我聽說過,這與你殺那些寺僧有何關系?”

  “你們沒聽過一句話嗎?”

  蘇大為輕咳了一聲,在眾人探詢的目光下:“唯有魔法可以打敗魔法。”

  “魔…魔什么?”

  狄仁杰一臉懵逼:“你說的是天竺來的詞嗎?沒聽過。”

  “咳,只有道門可以打敗佛門,讓兩邊斗去吧。”

  “哦哦,這句聽懂了。”

  “總之不要為我擔心了,既是接風洗塵,兄弟聚會,且吃喝起來。”

  蘇大為舉杯道:“來,繼續舞,繼續跳。”

  舞你個頭啊。

  我們根本沒召舞姬啊!

  尉遲寶琳瞪眼。

  安文生無語的扶額。

  蘇慶節嘿地一笑,知道蘇大為是見了兄弟高興,這不,嘴巴里又開始往外蹦奇怪的話了。

  “說起來,洛陽這里野狗甚多啊…”

  “唉,是啊,看著好可憐啊!”

  尉遲寶琳一臉悲天憫人:“前日我看到一只野狗被人打了,淚水不爭氣的從嘴角流下來。”

  程處嗣跟著長嘆一聲:“誰說不是呢,前幾天我也遇到了,我是含著淚水吃了十大碗。”

  “咳咳,你們倆個說的是一回事嗎?”

  “是啊!”

  程處嗣和尉遲寶琳一齊回頭,一臉正氣。

  “說起狗肉,我可就不困了。”

  “你知道洛陽最好吃的是哪家嗎?”

  “就是白馬寺旁邊那家東大狗肉鋪子,聽說店主是新羅棒子,他們家鄉的屠狗手藝乃是一絕。”

  “我還聽說那家鋪子有白馬寺的背景…”

  “喲,這些和尚不老實嘛。”

  聽著程處嗣和尉遲寶琳兩人眉飛色舞說著洛陽見聞,蘇大為低頭揉了揉額角。

  都是寶藏男孩啊。

  說段子的功力又見長了。

  酒菜方才被尉遲寶琳激憤之下,差點把桌子給揚了。

  喚來店家仆人將桌子重新收拾過,又重新點了些酒菜,邊吃邊聊。

  酒過三巡,突然聽到窗外一陣喧嘩。

  蘇大為驚訝的探頭向外看去。

  只見無數百姓正聚在一起,從街那頭沿街走來,一邊走還一邊有人在振臂高呼什么。

  側耳傾聽,竟然是“嚴懲放火兇徒”,“朝廷定要將殺白馬寺圣僧賊人審之于法”,“殺僧燒寺,天理難容”等等。

  同樣趴在窗邊的尉遲寶琳喃喃道:“阿彌,你好像捅到馬蜂窩了。”

  捅你個頭啊。

  蘇大為無語的橫了他一眼。

  白馬寺大火對百姓造成的影響,朝廷各機構一起出手平了。

  見到異象的百姓,已經被緹騎百騎、都察寺和太史局逐一洗去記憶。

  用行內話叫做:給灌了孟婆湯。

  萬無一失。

  能知道當晚詳情的,只有朝中重要人物。

  這些百姓卻不知是被誰煽動的。

  安文生在一旁聲音陰冷的道:“看他們的穿著,都是尋常百姓罷了。”

  顯然安文生也看出這點。

  “有人鼓動?”

  簫規舔了舔唇,感覺喉嚨有些發干。

  蘇大為舉起酒杯抿了一口,嘆道:“都是韭菜,居然如此為國事操心,讓人韭韭不能忘懷。”

  “什么?你說九什么?”

  一旁的蘇慶節動了動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蘇大為擺擺手,把頭縮回來:“沒什么好看的,繼續喝吧。”

  那些百姓不過是被有心人鼓動上街的,什么也不知道,就被人當槍使。

  除了說一聲韭菜,還能說啥。

  噔噔噔…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從樓梯傳來。

  狄仁杰剛舉起的酒杯不由一凝。

  眾人轉頭看去。

  剛好看到風塵仆仆的高大虎,正火急火燎的從樓梯處跑上來。

  “見過幾位郎君。”

  他叉手行禮,又向蘇大為嘆道:“阿彌,我們在為你的事奔波,你倒好,還有閑情在這里喝酒。”

  “來了?”

  蘇大為向他舉了舉杯:“過來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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