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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七 天地間以命為法

  “哼!好一道浩然正氣!”

  暗魔低低嗤笑,聲線如金線割裂虛空般冷厲地道:“潁川啊潁川,可惜光憑這個,我倒是已有了破你之法。”

  言罷,他掌心微旋。那條纏繞指骨的金線忽地逆走,宛若血流倒涌入心。

  只聽得“嗤”的一聲低鳴,他掌心驟然燃起一團無形之焰。那焰無色、無光、無影,卻能蝕理焚氣,連天地的呼吸也似為之一窒。

  焰非火,乃命外之燃,是“無識”之法的極致。它燃的不是物,而是理、光、與‘存在’自身的痕跡。下一瞬,黑焰暴漲,卷起無邊灰霧,像要將整個理界一點一點吞沒。

  一時間,只見得虛空塌陷,四野皆寂。焰如魔噬之潮,一寸一寸地吞入潁川所立的那片浩然正氣之中。

  然而,就在暗魔的氣機即將壓入理界的剎那,妙廣也瞬息間動了。只見他立于暗魔身后,眉心一點青輝驟然綻開,如破曉初臨,照亮無光之地。

  “光行于理,影伏其下。”他聲若鐘磬一般,五指同時舒展。掌中萬道光紋自旋,如鏡折鏡、如念化念,化作層疊光輪,與暗焰互衍成勢,反生回潮。

  而隨著黑焰自吞,光輪自耀之際,眼看著二力同時互衍,竟變得互為因果,逐步生成一種詭異的共鳴。

  那一刻,光與焰的邊界消失,明暗交織,宛若天地的根式被人改寫。無數符文在焰中誕生,又被光反射、折返、流轉,閃爍之間,如同千鏡碎落,碎中映出千界。

  眼見得這一幕的潁川雙目發亮,他袖中青光微蕩,面色沉靜如水,目光卻鋒銳似劍。只見他身前的巫俑先是猛然一踏,銅軀震響,掌心命印陡亮。

  就聽得他巫音低沉如鼓地道:“巫印鎮息!”

  瞬息間,一枚青銅印記自他腳下而起,光線逆卷成環,將天地四象之氣納入其中。命印一合,黑焰的流勢被生生鎖住,猶如狂潮被冰封。

  “巫以命鎖天,儒以心定理…”暗魔的金瞳閃爍寒意,似笑非笑地道:“那就試試我這招以‘無’破因!”

  說完他掌指一震,黑焰忽地收斂成一點。那一點在虛空旋轉,生出螺痕。一線金光在焰心閃動,如命星墜落,旋即爆裂。

  “轟!”

  天地塌陷三分,浩然之光如同被劈開,純純浩氣似裂帛飛散。巫俑的青銅紋被震得寸寸碎裂,銅蓮倒卷,符線脫體而飛。千絲血銅,化作漫天流光,卻反被焰潮席卷。

  “呵!”

  而就在暗魔低聲一笑,那笑意尚未散開之際,只見得妙廣袖中光流又再一次驟然暴亮。光與焰勢合如一,千重氣機回卷,他雙掌一合,光潮倒轉。

  只見他周身光輪化為無數重影,重影中每一道都是浩然之氣的折射,每一寸都寫著“真”的延伸。

  “光之鏡,照見因果......轉!”

  隨著他一聲清喝,光海翻轉,所有被焰吞噬的空間,竟反向塌陷成光!光流如潮,焰影被逼至一點,天地一時被照得通明無際。

  而言看著這一幕的巫俑則低吼一聲地道:“妙廣!”,只見他銅臂怒張,掌心符印爆閃。那宛若以命為祭、以魂為印的自束之法一般。

  只見他再踏一步,周身銅蓮重開,九瓣齊放,化為九重古匣,層疊在潁川前方。

  而在那萬象紛亂之中,唯有潁川不動如山。他緩緩抬手,青光自袖底流出,若清風卷書頁。他指尖一點,浩然之氣凝如水鏡,將那九重銅蓮化入理流之中。

  “浩然不爭,不拒,不破。”

  隨著他言落的同時,就見得他周邊浩氣卷天,青光化境。那鏡面上的裂縫在青光觸及的瞬間竟重新合攏。

  光、焰、命、理四者在空中盤旋交織,層疊如云,勢若天地四極在回歸原點。

  暗魔則恍如看不到潁川出手一般,反倒是詭譎低笑地道:“潁川,你可知你這一指,有多少道理在反你自身?”

  說完他掌中金線再動,如細蛇游走,直穿入妙廣掌中的光輪之內。兩人氣機合一,光焰再燃,萬象翻騰。

  妙廣目中青輝流動,低喝一聲地道:“光界重明!”

  霎時間,宛若天地重燃。光潮從地而起,焰從天而降,二者相擊,立時間碎星漫天。而巫俑的命印則突然反卷,九鏡頓時齊碎,只聽得好似銅聲如鼓,回蕩九空。

  只見在那驚天般的一撞之下,潁川長袖拂出,青光翻涌而起。那光并不耀目,卻有種穿透生滅、還原萬象的安然氣息。

  一瞬間,整個戰場化為層疊的世界。光在上,焰在下,理與命交織成經絡,萬象在呼吸。天地似靜,實則每一息都在沸騰。黑焰的末端化為無數碎影,光輪的中心則開始震顫。

  而眼看得雙方再一次平分秋色,只聽得虛空之中傳來一聲輕嘆,潁川先生衣袂微動,青光如煙。

  他仰首而笑,聲音清朗不迫地道:“暗魔,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恐怕再拖延片刻,你這詭譎大陣,就該被我們破了!”

  “哈哈哈!”

  至于暗魔那邊,好似聽到什么極為好笑之言一般。只見他笑聲如裂帛貫空,雙眸同時驟亮,金線在瞳中盤旋成蛇地道:

  “潁川、玄陽,恐怕你還打著禪凈和地叟那一路的主意吧?”

  說完,他微微俯身,唇角綻出冷意地道:“剛才你以為我只是隨意和你們動手?哈哈哈,那只是我們為了布陣罷了,現在便讓你們看看,眼下你們的真實處境!”

  “既然你們執意要追來,那邊和禪凈、地叟一起死吧!”

  話音方落,只見他掌中那纏骨金線忽地綻放。那金光非耀,而似墨卷中一點“劫筆”,一落,虛空便起漣漪萬重。

  剎那之間,天地如被巨手翻轉,光、焰、理、命的紋理被強行錯位。

  “哈哈哈!你以為我方才是隨意出手?”

  暗魔仰天低笑,雙袖疾揚,整片戰域的空間在那笑聲中輕輕一震地道:“那不過是布陣的引息罷了!如今陣成,就讓你們看看,你們真正的所在!”

  隨著他的話聲落地,只聽得“轟!”的一聲震響。

  原本的光焰亂流忽然齊齊回收,如萬川入海般向中央聚攏。四極的虛空在一瞬間塌陷,又于崩滅的反震之中重生。

  那一刻,天地如被翻覆,化作一枚倒懸的青銅圓盤。

  圓盤之上,萬紋交織,每一道符線皆流淌著“命”“理”“影”“光”四色交輝,如四界的心脈被剖開,在空中緩緩運轉。

  圓盤中央,正是潁川與巫俑所在之處。二人背光而立,腳下青銅紋絡翻騰,如無數鏡面的反射與疊影,光光相吞,影影相鎖。

  “此乃‘反寂九闕陣’,”暗魔的聲音如回音回蕩地道:“以命為根、以光為鎖、以理為局、以心為祭。九闕互銜,九心互映,陰陽倒懸,此陣既成,天地皆為牢。”

  “呵…潁川,你與巫俑的存在,不過是陣心的‘鎮印’而已。”

  說著只見他掌指一掐,只見整片虛空驟然亮起。

  那圓盤邊緣的銅紋猶如被熾焰點燃,萬千光線在空中綻裂,凝成九重鏡面。

  鏡面之內,流動著的是無數往昔的倒影。光如流河,影如血墨,理光與魂絲交織成浩海。

  然而就在陣盤的最外緣,那九重光鏡的盡頭處,赫然浮現出兩處牢籠。

  其形如鏡非鏡,似光非光。鎖鏈并非金屬,而是由折碎的經文與覆滅的咒字勾連成環。每一環都在微微振動,散發著近乎“哭泣”的顫音。

  牢籠之內,禪凈盤膝端坐,佛焰暗淡,眉間佛印若隱若現。地叟垂首靜默,滿身符紋早已與地勢相融,幾乎化為泥像,只余心口一點幽紅猶在跳動。

  二人之間,有一道淡金“業線”若有若無,時明時滅,似連呼吸也被陣法的脈動所同化。

  陣光流轉,天地不分上下。潁川與巫俑的立足之地成了整個圓盤的“樞”,而禪凈與地叟,則像兩枚嵌入外環的“祭”。

  每一次陣紋的閃動,都會有無形的力線,從他們體內汲取靈息,再回灌入中央。那情形,恍若天地正在以他們的命與法,維系著一場巨大的重構。

  “哈哈哈!”暗魔大笑不止,雙袖鼓蕩,聲震如潮。

  “潁川,你自以為掌理,而今卻反成理中之一。你以光鎮陣,卻不知這陣,早以你之理為心、以我之影為殼。此刻的你們,不過是我陣中‘生念’的一部分罷了!”

  說完就見得整個天地開始轟鳴,大陣運轉,光影錯流,虛空深處的青銅銘文似乎正在緩緩復蘇。

  一枚又一枚“命符”浮起,帶著血色的光紋,在潁川與巫俑腳下環環疊疊,如水面蕩開的漩渦。

  而就在那九闕光影的縫隙間,一縷極細的青光悄然閃爍。它既非陣中之光,也非理界之氣,宛若是某種“意識”的回聲在覺醒。

  看似微不可察,卻自成一息律動。那感覺,正如同是潁川的另一重“心”,在靜默中蘇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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