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一身鄉土氣息打扮的穆佳佳一臉汗漬,正系著個圍兜在門外邊洗碗、擦油碟,瞧那一大盆子,目測不下百來個。
林義本想過去打個招呼,卻發現大長腿隱晦地拉了拉自個衣袖,示意他往飯店里邊看。
飯店里邊,此時有九個人,但情況有些微妙。
年紀有點大的老板在廚房炒菜,掂勺的同時,還時不時往外邊的小餐廳張望。
有一對民工夫妻正就著胡辣湯吃包子,半個頭大的包子,一下一個大缺口,一下一個大缺口。
兩個上了年紀的男人在喝著勁酒,很節省,桌上就一盤花生米,一碟香椿拌豆腐。
當然了,不管是炒菜的老板也好,四個吃飯的也好,他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門口的四人身上。
門口左邊的晃停低個頭,很忙。既要收拾顧客吃剩的殘局,又要忙著用抹布擦桌子。
而楊婷婷就跟在晃停后邊,他換了桌子擦,就也跟著換個桌子,只是臉色越來越難看。
可能是等久了,也可能是被人看得不舒服,跟到第三張桌子的時候。
楊婷婷直接問,“晃停,我最后問一遍,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學校?”
聲音雖然不大,卻也不小,至少門外邊洗碗的穆佳佳聽到了,手上的動作也不由慢了幾分。
看到晃停還是低頭忙活不搭理。
楊婷婷有些生氣,連帶著再次說話的聲音都有點氣急敗壞:“好你個晃停,你今天要是不跟我回學校,以后我們就一刀兩斷,你去守著你哥們媳婦過日子吧啊你!”
聽到這么刺骨的話,穆佳佳整個人一滯,碗直接從手里滑了出去,“啪”地一聲掉水泥地上,碎了。
晃停偷偷掃了眼慌慌張張去撿碎碗片的穆佳佳,嘴巴子張了張,最后什么話也沒說,只是走過去一起收拾碎碗片。
楊婷婷走了,被氣走的。只是臨出門前氣不過,右手臂一彎,把眼前疊好的十來個菜碗一股腦的掃到了地上。
隨著一連串“啪啪啪”的響聲,全碎了,接著楊婷婷掏出一張50元扔地上,抬腳頭也不回的走了。
看到這個情形,廚房里的老板眼珠子瞪圓地想罵人,但最后還是癟嘴忍住了,嘆口氣又繼續忙活鍋里的菜。
飯店老板不出聲,卻有人出聲了。
此時,只見門口右邊一少婦開始了尖銳的冷嘲熱諷:
“看看,看看,這賣0娼的婊0子又破壞了一個家庭,宋利你個王八蛋真的要跟這種人過日子是吧!”
一身西裝的宋利,嗯,就是穆佳佳深城賣保險時的搭檔。右手揪了揪銀色領帶就暴躁地說:
“她懷了我孩子,不跟她過日子,難道還跟你個不能下蛋的鐵公雞過日子!”
聽到“鐵公雞”,原本斗志激昂的少婦,臉色瞬間慘白,右手食指指著宋利哆嗦個不停,刻薄的嘴皮子氣到打顫,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后來好不容易發出一聲“好!好!既然你個王八蛋鐵了心要離婚,那這日子大家都別想好過!”后,這女人瞬間像瘋了一樣奔向門外邊的穆佳佳。
少婦的下腳的目標很明確,對準了穆佳佳肚子就直踹了過去。
女人看起來很兇,但哪曉得人高馬大的穆佳佳一點也不虛。舀起一碗油膩的洗碗水對著就是一潑,跟進就是一個大耳把子扇了過去,158左右的嬌小身材遇到176的大女人瞬間“嘣”的一聲躺在了地上。
倒地少婦先是捂著臉有點不敢置信,自己在一個孕婦面前竟然這樣不堪,接著不甘心又爬了起來,大喊大叫、張牙舞爪想要報仇。
只是沒用,一個從小在鄉下長大的,一個嬌生慣養的城里人,兩人力量根本不是一個級別。幾個大巴掌扇過來,少婦人都懵了。在又一次倒地后,女人徹底崩潰了,“哇哇”幾聲,哭喪著開始了在地上打滾。
打滾的同時,嘴巴也不停歇,用最大的力氣哭喊:“救命啊!救命啊!野老婆打死了人了,野老婆打死人了…”
有好戲看了,荷蘭飯店瞬間被里三層外三層的人潮圍住了。眾人勾頭接耳一打聽是怎么回事,然后開始了對幾人的指指點點,其中一直默默護在穆佳佳身側的晃停也成了非議對象。
說什么“一女套三男”、“六角戀”、“一個孩子三個野爸爸”…之類的,甚是難聽。
后來掙扎著的宋利實在呆不下去了,走過去對著地上媳婦就是幾腳,然后也不顧眾人的看法,沉個臉彎腰,抓起少婦亂蹬的右腿就在地上開始了拖行…
看著頭發散亂的少婦在地上的凄慘樣子,有些圍觀的女人看不下去了。雖然不敢對兇神惡煞的宋利怎么樣,卻在背地里紛紛選擇了報警。
躲在人群外邊看了會,林義就對大長腿說:“我們走吧,給晃停留點面子。”
當天晚上,晃停并沒有回宿舍,一起沒回寢室的還有馬平彥。
趙志奇問:“這小馬是在外邊打游戲,還是平躺著?”
趙樹生打來了電話,說長市領導拿步步高超市沒辦法后,搬來了更大一級的家長。
林義頓時蹙眉:“你怎么處理的?”
趙樹生說,“按照既定策略,要求深城大領導出面協調的。”
“嗯,還要多久才能辦好變更手續?”
“快了,就這三四天。”
講到這,趙樹生又說了一件事:“前幾天我在省級大領導家里見到了一女人,根據打聽,說是謝家嫡系孫女,曾在正大總部任職,現在已經全面接手易初蓮花,調查報告里說:是很有手段的一人。”
聽到這話,林義也是疑惑,這易初蓮花難道不甘心在瀟湘的失敗?怎么著還想翻身不成?
想了想問,“她來長市后做了些什么?”
趙樹生回答:“除了參加相關領導的宴席和會議外,大部分時間在調研。
根據安保部門和下面員工的信息回饋,這女人相當不簡單,最近十來天一直在我們步步高超市、便利店、平價超市和社區店轉悠,不但寫寫畫畫,還時不時對超市員工和來往顧客做簡短的采訪。”
林義沉吟一下,又問,“長市的易初蓮花超市最近營業狀況怎么樣?”
趙樹生回答:“還老樣子,日營業額沒一天超過60萬的,要死不活的吊在那。”
“好,不錯。但也不能大意了,我們的三大戰略要繼續貫徹實施,千萬不能給這女人找到機會。”
“林總你放心,我們一刻也不敢松懈。”
兩人繼續就易初蓮花的局勢分析了會才掛斷電話。
來到書店,等收銀臺的刀疤把幾筆賬單結算完才問:“最近書店生意怎么樣?”
刀疤傻呵呵一笑,很有覺悟地打開抽屜,把記賬本遞給了林義。
翻了翻,今年開春到現在,竟然有34萬的盈利,雖然中間有一個開學的爆點,但畢竟大學不比初高中,更多的是講究細水長流。
所以有這個成績很不錯了,看來刀疤確實用了心。
把賬本合上,林義就問:“最近家里怎么樣?”
“家里挺好的,自從有了孩子后,兩老人一直紅光滿面。而孩子也半歲了,吃的好睡得好。”
林義嗯了一聲,就說:“我記得你上次提過,你老婆曾經在郵政上過班對吧?”
“對,以前在縣城一家郵政局上班。”
“什么學歷?”
聽到林總問學歷,刀疤本能的心里一動,壓抑著興奮說:“大專,學的文秘。”
林義一笑,就打趣問:“我記得你高中只讀了一學期,人家有學歷又長的標致,你當時怎么追到的?”
刀疤傻樂呵道:“那時候咱哪懂追女孩子,就按我娘吩咐的做,有事沒事往她家跑。
農忙時幫著做點農活。比如犁田、挑糞、插秧、收谷子、挖紅薯、擔草。
閑時就幫著做點手上功夫。她家爸是個篾匠,所以就忙上忙下的砍竹子,破細竹面。
退伍后又跟著華哥做事,才有了點錢補貼她家用和讀書。
畢業那一天,她高興說要我請吃頓好的,吃完她就問我:給你一個選擇,將來想要我做妹妹還是老婆?”
兩男人樂呵了一陣,林義才說出了今天來這的目的:“這書店我打算升級,要你老婆出來幫忙做事吧。”
說著,看了兢兢業業工作的書店三員工一眼,又道:“之所以要你老婆出來,是因為你得去趟長市,現在關哥和光頭都不在,那邊缺個你這樣的老手。
瀟湘那邊的事情完畢后,你跟我去趟海外,以后就不回書店了。”
一通講,林義要他把三員工詳細評價一番。
沒有出乎意外,幾人都挺負責的;但刀疤口中最出彩的還是大四的中大學姐,禹芳。
“她只是做兼職的吧。”
刀疤點點頭,“她一直只做兼職,我曾經和她閑聊時了解到一點點,畢業后想去深城工作,最好在證券公司上班。”
林義想了想,就把禹芳單獨叫到了三樓。
來到三樓的禹芳一點也不拘謹,因為她們幾個在書店已經工作一年多了,心里跟明鏡似的,知道一二、三樓都是這學弟的。
請她坐下后,林義給她倒了杯茶,然后從日常開始切入,從生活到旅游,說了很多。
接著談了這次去日本的所見所聞,順帶著把蔦屋書店和盛岡書店的營銷創意和特點也闡述了出來…
聽到這里,禹芳隱約有點明白了,不動聲色放下茶杯就問:“你想根據蔦屋書店和盛岡書店的特色,對下面的書店進行升級改造對嗎?”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林義贊同說:“所以我需要可靠的人手幫助,而學姐你在書店工作超過18個月了,大家都彼此熟悉,所以我比較傾向學姐來幫我,你看呢?”
禹芳雖然想拒絕,但為了照顧他面子才假裝思考一番:“你說的蔦屋書店和盛岡書店都在東京銀座,那是繁華中心,而中大這里…”
對此,林義笑而不語,只是站起身示意她跟上。
從燒烤店袁軍那里借了一輛面包車,林義帶著她直奔在建的歐尚shoppingmall而去。
他全程沒做任何介紹,但是隨著朱丹、藍月餓、沈珂等人一聲一聲“林總”的稱呼后,跟在后頭的禹芳臉色由之前的疑惑慢慢變成了豐富多彩。
站在棕櫚廣場的噴泉處,林義才對她說:“中大對門的書店只是一個實驗版,如果證明改造可行,旗艦店將來會落戶這里的,你覺得怎么樣?”
禹芳聽得眼睛一亮,瞬間把之前因照顧學弟面子而沒說出來的拒辭給咽了下去,“雖然你說的挺詳細,但我還是想去銀座現場看看。”
聞言,林義靜視了會她,然后笑著說:“可以,你現在回去后就可以著手辦簽證了,一切費用可以找我報銷。
不過你考察完后,需要給我一份詳細的報告。”
雖然這個甜棗很誘人,也知道后邊跟著的大棒不好受,但禹芳還是認真的答應了。
回到書店,林義花費了一下午功夫才把書店的企劃案做了出來。
晚餐是大長腿做的,但一起吃的除了刀疤夫妻外,還加了個禹芳。
吃完飯,林義把連鎖書店的想法又詳細闡述了一遍,接著問刀疤老婆陽貴鵝,想不想和禹芳一起去趟日本。
后者來之前就已經得到了老公授意,所以當林義問她時,幾乎沒做猶豫就高興同意了。
晚上散步的時候,林義對大長腿說:“我雖然知道你的志向是和某人較勁,要保研留校當老師,這個我很贊同,也很放心。
說實話,我個人一直覺得當大學老師是女性最好的工作,沒有之一。
不僅待遇好,休閑時間多,還有幾個月帶薪假期,不累,社會地位高,還避免接觸社會這個亂七八糟的大染缸。
所以你當初提出來時,我也就沒反駁。而且因為盧博士這層關系的原因,你的愿景可能更容易實現。
不過,一個人不在社會上歷練歷練,還是不行的。
所以這次書店的事情,你要全程摻合進去,多看多學,有什么觀點也可以發表。
對我的安排,你覺得怎么樣?”
聽到“較勁”二字,大長腿的膩白脖子一直紅紅的。但聽到身邊這人第一次推心置腹的說關于她的未來,嘴角還是忍不住彎了細微的弧度。
女人側頭細聲問,“那我要不要跟著去趟日本?”
“來回最多四天時間,去一趟吧,既然全程參與就要有始有終。”
“好。”
3月初,林義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郭老板竟然邀請自己拜訪灣省。
不過隨即一想,也就不覺得奇怪了。就像瀟湘臺的魏局長知道自己身份一樣;郭老板要是有心留意,自己這身份在圈內是瞞不了人的。
掛完電話,林義給遠在米國的王欣去了個電話,細細說了一遍就問:
“北極光微電子現在有哪些業務是下單給郭老板做的?”
“有很多。
比如vcd和電話的很多模具雖然都是自己公司設計的,但現階段都在鴻海加工。
而我們最新立項的電池業務,也是把訂單簽給了他們的…”
最后王欣問,“林總,我們要不要去?”
林義思考一番就說:“去,當然要去,這是一個很好的學習機會。”
接著就問,“你在米國的收購業務進展到哪一步了?”
“摩托羅拉奇瓦瓦廠已經到了尾聲,今晚簽字后就塵埃落定了。
接下來就是飛去芬蘭收購藝模。”
“這樣,你把摩托羅拉拉奇瓦瓦廠搞定后就先回國一趟,我有重要事情需要和你面對面商量。”
聽到“面對面商量”,王欣敏銳的知道事情很重要,也不在電話里多提就道了聲“好”。
和王欣結束完通話,林義在書店三樓來來回回走了幾趟,就又把電話打給了葛律師:
“葛律師,你最近能抽出時間嗎?”
香江的葛律師聽到“最近能抽出時間嗎?”,而不是一般的問候“你最近有時間嗎?”。
就知道電話那端的年輕人肯定有重大事情找自己,對此一點也不敢怠慢,把茶幾上的二郎腿收起來就回答:
“有,下午我就可以到。”
林義說:“行,那我們一起吃晚餐。”
接著又給沈珂打了電話,意思很簡單,自己要速度去趟深城,要她派車來接。
看著林義開始換衣服、換鞋,廚房里忙活的大長腿探頭問:“你要去深城?”
“嗯,臨時有事。晚餐就不和你一起吃了,你要是擔心吃不完就把金妍和冷秀叫過來一起吧。”
“好。”
沈珂的速度很快,掛完電話馬不停蹄就趕了過來,叫上刀疤,三人直奔深城。
路上林義問沈珂,“過一段時間我和蘇經理要去一趟海外,步步高羅湖購物中心和歐尚shoppingmall就要靠你支撐了。
有壓力嗎?”
“謝謝林總的信任,我有信心。”
林義點點頭,眼珠子轉了下就漫不經心地問:“最近孔教授還向你打探蘇經理的情況嗎?”
沈珂一呆,心想林總怎么關心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了?是不是管的太細化了?不累嗎?
但她還是知道誰才是給自己飯碗的人,所以如實告訴說:“隔三差五就問,而且都是偷偷摸摸地問。”
“嗯”林義嗯了一聲就慢悠悠地說,“以后孔教授要是還問蘇經理的去向啊,見什么人之類的啊…
你可以適當撒點善意的謊言,別讓老人家太擔心了。
畢竟她年紀也不小了,整天操碎了心,也不容易。”
聽到林總突兀的提這話題,甚至還罕見的說這么多,沈珂的腦袋當場拓機。
但她能走到今天位置,人也不傻,接著思維立即進入了最高速運轉狀態,回想起從94年底到現在關于蘇經理的一點一滴。
從以前的人前堅強、人后以淚洗面,到現在偶爾發自內心的笑…
等等,發自內心的笑,沈珂努力回憶。好像,好像這笑容是最近半年多起來的,雖然看起來還是那么的弱不禁風、我見猶憐…
但是,但是,每次見到林總時,笑容都是發自內心的,而且眼睛里多了一絲平常沒有的神韻…
想到這里,沈珂打了個激靈,整個身子立馬一繃,好像,好像自己發現了不得了的秘密。
對,對,就是天大的秘密!
天吶,該死的,我為什么要多想!!!
通過內視鏡,看著沈珂和刀疤臉色一連串的變化,就知道瞞不過了,于是又慢慢吞吞囑咐了一句:
“今天這話不許出這車門。”
“是。”
“好。”
刀疤和沈珂幾乎異口同聲答應了。
看到說完這話的林總,靠了靠副駕駛就把視線投放到了車外。
兩人心里都是一突,這表明自己的猜測對了是吧。
但隨即又是一喜。是不是,是不是從這一刻起,自己也算步入了林總的核心圈…
書房里,深城最大領導看到不請自來的林義,有些微微的詫異,畢竟這年輕人以前想要和他見面,都得通過層層預約才能見到。
而且人家還不一定見。
所以今天這送上門來的情況,還實屬第一次。
客套完,落座,喝茶,聊日常…
感覺鋪墊的差不多了,林義才對他說:“北極光微電子想要搞手機業務和芯片業務。”
聽到這話,大領導雖然表面平靜如水,但內心還是有點驚訝的,同時驚訝之余還有點歡喜,這些高科技對自己來說就代表成績。
不過他知道對面這年輕人今天既然提起這事,那肯定是有所求,于是以靜制動等著林義的下文。
對此,通透的林義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把手機業務、代工業務和芯片業務的國內外環境與大勢說了一通,又把難點和重點闡述了一邊。
最后才說:“我最近要去一趟灣省的鴻海科技,有可能會遇到點麻煩,到時候還得你幫我把把關。”
半個小時后,等林義一走,深城大家長輕微皺了皺眉,剛才的淡定從容已經消失不見。
喝一口茶,靠著椅子在想,他說的這個麻煩可能不是小麻煩,不然不值得這年輕人出面。
但他既然知道是大麻煩卻還要去做,那肯定事關重大。想到這,大家長不由自主的小聲念叨著手機業務?代工業務?芯片…
想了一通也沒個著落,但自己知道只要不是原則問題和紀律犯錯,以自己和他幾年下來的默契和“交情”,以現如今他的體量,于公于私都得管他。
這樣想著,大家長拿起桌上電話對秘書說“你進來下”。
看到秘書進來,就措辭吩咐:“你最近多多關注下他們的行程,嗯,灣省的鴻海科技和富士康也納入重點關注對象。”
說完,又囑托一句,“這事你放心里就行,暫時不要形成任何文件之類的資料。”
秘書鄭重的點點頭,出去時還在想,看來這回有大事要發生,不然那位林總一離開,自己老板也不會有這樣的反應。
離開政府所在地,三人驅車來到了羅湖南塘食街,一進北海漁村的預訂包間,就看到了葛律師端坐在座位上,正獨自啄飲著雨尖茶。
起身,握手,葛律師就笑說:“聽說這里的片皮鴨和乳鴿是一絕,所以我就先做主點了,你們看看,喜歡吃什么。”
一行人坐下,隨便翻了翻菜單,點了幾個海鮮和青菜,就談起了今天的正事。
說話之前,林義看了眼刀疤,后者會意,沿著包廂檢查了一番,最后點點頭,表示沒事。
葛律師瞧這架勢,很是有眼見地主動讓刀疤查驗一番,后者看林義對此不做聲,于是也不客氣。
細致查看一番后,刀疤說沒問題。
見此,林義先是給葛律師倒了一杯茶,表示致歉后才說了今天的大事。
今天下午,當林義接到郭老板的邀約電話時,讓他福至心靈地想起了一件事。
王船喜曾受邀去灣省拜訪郭老板時,還懷揣著崇敬的心態。
當時的實情是:比亞迪只是一家做手機電池的小企業,而富士康已是手握十幾億美元訂單的世界級代工航母。
隨后的情形讓郭老板做夢也沒想到,僅用了幾年時間,王船喜就迅速“克隆”出與自己近乎相同的手機代工產業鏈,并成為最難纏之敵。
所以,林義這次去灣省也是打著同樣的主意。既然王老板那樣弱小時都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做“克隆”的事情。
而以自己現如今的體量,又有何不敢?
講良心,王欣對富士康的手機代工產業鏈已經垂涎好久了,一直羨慕說:那可是代工摩托羅拉的世界級生產線。
聽多了,自己要是不動心那怎么可能。
當然,林義也知道,既然去做這事,那事后肯定得惹一身騷,最起碼一連串官司是免不了的,所以才有了他今天的到處奔波。
當他講完事情的始末后,葛律師也只是震驚了一下就恢復了過來。畢竟以他香江大律師的身份,這種商場上的詭計,早就見多了。
之所以會驚訝,也是佩服這年輕人的膽魄,明知山有虎,卻偏要虎山行。
嚴肅地思考了好一會兒,葛律師才緩緩說:“這事情可為,我回去就著手組建團隊,力爭在各個角落都做好應戰的準備。
但有一點…”
看他望著自己,林義也是適時接話:“你盡管說,能做到的,我肯定全力配合。”
“林總,這件事非同小可。至少從法理上你得從里邊摘出來,不然你之前的潛伏就前功盡棄了,甚至可能會影學業。”
林義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說,在灣省期間,我最好全程陪在郭老板身邊,讓其他人行事對吧?
而且我還要表現的完全不知情的樣子,是這樣嗎?”
葛律師回答:“對。
因為這官司不論怎么打,不論用什么關系,我們都一定會輸。
畢竟事發后,至少會在業內引起轟動,在這種壓力下,完全顛倒結果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們要爭取的就是輸多少的問題,替罪羊越少越好,進去的人能控制到個位數,對我們來說就是天大的勝利。
要是可以,我都不建議你去灣省,讓王經理帶隊去就行。”
聽到這建議,林義一時都不知道怎么開口。
畢竟現如今是97年,是改革開放的關鍵時期,境外企業和境外資產在國內的地位是很高的。
而王老板行“克隆”之事時,時間已經走到了新世紀初,那時候的外資地位遠不如現在高。
所以王老板那時候雖然惹得一身騷,最后沒事了。但不能代表自己一定會沒事,畢竟時代不同,國情不同,而且今年還是香江回歸的重要時刻,種種原因加在一起,造就的結果也可能盡不相同。
這已經不是義氣不義氣的事情了,必須理智對待。
林義沉默了一會,才說:“這事我得和王欣商議一番后再做決定。”
葛律師點點頭,早就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吃完飯,喝茶休息期間,林義開始了今天的第二個目的:正式邀請葛律師加入自己團隊,負責法務方面的事情。
面對這個含金量極重的邀約,葛律師眼皮輕微動了動就拒絕了:“林總,我們雖然一見如故,但卻還不是時候。”
林義沒說話,靜待下文。
對此,葛律師也是聰慧的不直接點破,而是說了句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一個電影劇組里,現在的香江演員和內地演員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林義秒懂,頓時歉意地說:“是我唐突了,以現在的形式來看,新世紀前,香江身份都是非常好用的。”
對這話,葛律師非常贊同卻不表態,而是給林義倒了一杯茶后,就說:“雖然我不能明著加入林總的內地團隊,但成為方源資本的一員還是可以的。”
第二天,林義見到了從美利堅趕回來的王欣。
當他把葛律師的顧慮陳述了一遍后,王欣先是就林義過海峽強烈反對了一波。
接著安靜喝了半杯茶才繼續開口:“這事非我去不可,其他人過去沒那么大臉。”
面對王欣的反對,林義也沒假惺惺地堅持要去,而是立馬提到了其他人選的問題。
沒想到王欣一開口就點名要潘文清過去當游說主力。
她給出的理由非常強大,“這人曾已死表明過忠心和決心,敢打敢拼。關鍵是口才也非常不錯,對技術和業務開拓都是爛熟于心。”
林義有點猶疑,“潘文清確實是上上之選,但他曾經受過累,這次又讓他去,是不是有點過…”
王欣立即展眉一笑說:“由我去和他談。”
林義搖了搖頭,“還是我們一起去吧,畢竟不論官司輸贏,事成之后,他大概率都會進去。”
和潘文清的會談出乎想象的順暢,人家一聽來意,二話不說就拍胸脯表示愿意。
聽完對方的慷慨之詞,林義內心有點感動,也有些不好受,更是有點內疚。
“克隆”事件既然已經說出口了,為了不泄密,那肯定是宜早不宜遲。
在羅湖口岸送完王欣一行人,林義趕回中大就把晃停堵在了過道一端。
問:“你和楊婷婷分了?”
晃停低頭辯駁,“我們原本就沒在一起過。”
這答案有點出乎林義的意外,“那荷蘭飯店發生的一幕又怎么解釋?”
晃停一滯,頭更低了:“她曾經松過口風,等畢業后我們掙錢了,就會考慮兩個人的感情。
但沒想到第二天就被她撞破了。”
“所以按你的理解就是,楊婷婷雖然是氣你,但更多的是氣她自己對嗎?”
“嗯。”
“你不后悔?”
晃停沉悶了會,說:“我后悔也沒用,我這樣子也給不了她想要的。”
林義有些好奇,“她想要什么?”
“她想做城里人,有房子,吃公家飯碗。”
林義無言以對。傻子都看的出來,楊婷婷雖然愛財,卻對晃停還是有一定感情的。
但經此一事,可惜了。
林義問,“今天我路過荷蘭飯店,沒看到穆佳佳,她人呢?”
晃停先是不說,但架不住林義的逼迫,最后才開口:“她那天受了刺激,動了胎氣,剛從醫院出來。”
“醫生怎么說?好了沒?”
“沒大事,但醫生又一次建議打胎。”
林義蹙眉,卻沒再問,結果顯而易見,穆佳佳肯定不會打胎的。
后來晃停告訴他,他們離開荷蘭飯館有兩個原因。
一是周邊人都知道這穆佳佳的丑事,每天都有人趕來特意看熱鬧,指指點點,沒臉呆那了。
二是為了躲避宋利的糾纏。
聽到宋利,林義就問:“需要我幫忙么?”
晃停想了想再次拒絕了。說對方是社會人,糾纏不清可能會影響大家的學業。
后來問他以后怎么辦?
晃停說已經在一家酒吧當固定駐場了,每晚80元,一個星期去四次,目前租房吃飯沒問題。
周末,兩個宿舍的人一起去酒吧看了晃停的表演。
他在舞臺上唱了三首歌,小虎隊的《愛》、張雨生的《大海》、beyond《海闊天空》。
晃停在臺上的風格和平時的唯唯諾諾有些不一樣,唱歌的時候瞇縫著眼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沒酒吧里的人當人,全部成了空氣。
《大海》唱的最好,歌聲細膩而抒情,動情而純潔,非常的好聽。
唱這首歌時,唐靜特意數了數別人送的花籃和啤酒,價值280多元。
而兩宿舍的人也送了不少。
林義率先送,點了200的啤酒加花籃。
趙志奇看了看林義,也跟著送了200。這口子一開,后邊的李杰也是,就連馬平彥也咬咬牙送了200。
女生倒沒隨他們,各送各的,自由發揮,一般都是30元。只是唐靜送了50,曠藝林送了200。
而孫念是最后一個送的,她老人家很光棍,直接把錢包掏空,1438元眼都不眨就全灑出去了。
然后送完就擠到林義身邊,附耳哈著熱氣說,“我沒錢了,這個月你包養我吧。”
這不要臉的舉動把兩宿舍的人都笑歪了。
由于晃停把《大海》唱的太好,而且收的禮物也破了酒吧記錄,為此酒吧方面還派一人現場dj他。
當那軍裝男人現場dj時,林義驚呆了,這,這不是曾毅么?
那個唱喲喲的家伙…
孫念看到這人,有些不喜,說太鬧騰了,不得已,兩宿舍人只能離開。
3月8號,
中午,林義先是接到了刀疤的電話,告訴他一個非常意外的消息。
“林總,易初蓮花的謝家女人正在調查你的資料。”
林義頓了頓,也沒多少意外,畢竟自己能調查別個的,知己知彼,別人調查自己的也很正常。
“很詳細嗎?”
“我用相機都偷拍下來了,很詳細,步步高超市和購物中心基本被摸了個底朝天。”
“步步高電子呢?北極光微電子呢?”
“也有提及,但不盡詳細。”
聽到不詳細,林義松了口氣,心想還好自己有先見之明,公司架構改的早,法人也分別用的是蔣華和王欣。
想了想,就囑咐道:“禮尚往來,我要她所有資料和動態分析,就算每天內褲是什么顏色的,你都給我弄清楚。”
刀疤無語,知道林總人來瘋在氣頭上,聆聽完教誨后才悻悻然掛了電話。
掛完電話時還在惡趣味琢磨著,要真拍了內褲顏色,林總會是什么表情?
也是巧,掛完刀疤電話,林義打算睡一覺的,卻不曾王欣又把電話打了進來。
“林總,潘文清剛才告訴我,富士康有400人愿意跳槽,大概有6300多份機密文件。”
ps:9900字,一口氣寫完,根本沒檢查。
身體原因,困了,明天再改。
非常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