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付錢的時候,武榮又有幸看到了林義的那一大把鈔票,然后又一個人皺巴皺巴的裂開了嘴。
外面裹一張五十元大鈔,里面卻勁是些五元、一元、五毛,甚至還有幾個分毛的硬幣在最中心卡著。
158,林義數出二十多張,感覺手里的這一團沒什么分量之后,才又裝作肉疼的樣子,緊巴緊巴地放到了褲兜里。
這是林義兩世做人的習慣,一個口袋是整齊的大票,一個口袋是散票,看人拿票。
出店的時候,米珈母親說,到吃飯時間了,同學一起吃個飯再回去吧。
林義心想,我那么努力數碎票,不就是等著這一幕么。對著武榮眨個眼,心說為了你,兄弟我很努力了。后者支支吾吾,有點嬌嫩地低下了頭。
“唉,武榮啊,我感覺你臉皮蠻厚實地啊,咋就一聲不吭呢。”
一頓飯下來,武榮的表現可全被他看在眼里。
吃飯慢條斯理,就差一粒一粒地數了。
夾菜只敢動眼前的兩個碗,而且筷子始終在碗的邊沿徘徊,活動區域宛如新月。小截辣椒還要分好幾下咬,大部分時間里在低頭啃干飯。
“我、我緊張。”武榮想著米珈母女在場,又結巴了。
“還沒是你媳婦呢,替別人緊張干嘛。”
林義失望地瞧著他,表現地有點痛心疾首,然后順手把手上的袋子一股腦兒地給了他。
感受到手里突兀地沉重,看著已經在雪花里一去不復返地背影,武榮張了張厚實的雙唇,最后又看了眼兩手滿滿的袋子,頓了下,才小跑著跟了過去。
過了一個月的好日子,林義又哀嘆了起來。
由于這個月請假比較多,再加上班主任地叨叨,退休了的大伯感覺又找到了人生的意義。
每天準時出現在教室窗外,看到林義在里頭才慢悠悠背手折返,要是哪天不在,或者遲到了。
先是把林凱狠狠訓一頓,接著就毫不客氣地對林義開教育課。
后來更是干脆,不知道他老人家哪里尋來的竹片,大概一米多長,就那么赤喀喀地放在了班主任辦公室。
“這是要打死我的節奏啊。”午飯,林義夾了片回鍋肉,瞟了眼幸災樂禍地林凱。
“你繼續犯,我還等著看你輪回。”林凱想起當年高中時,雙手被吊在梁上的情景,又想起陽華和小叔也有過同樣的遭遇,恨不得林義也輪回一次。
“你就不能盼我好點?”林義受不了這無良人,威脅說,“你好歹也是一中主任,連個豆芽大的班主任都搞不定,還要不要臉。說不得為了你好,我只能把嫂子的事情告訴大伯了。”
有錢就是大爺。這年頭光靠林凱那點死工資,根本不夠他的肆意瀟灑,畢竟有車有女人還愛玩,開支好大的。
尤其是在林義這里帶來額外收益后,更是控制不住,最后還是“委屈”地妥協了。
“寒假我帶你見見一些外校的老師,”說到票子,林凱也是在規則內一直不停游弋,一個學期下來,總是不停地介紹生意到書店。
“生意大不大?”林義吃菜吃得腮幫子鼓鼓地,故意氣著對方。
“喲,大老板就是不一樣了啊。”林凱溫和的臉上還是那么溫和,不過眼里的光線直了起來。
“那可不,人家分分鐘萬元上下,誒誒,還沒吃完,收什么菜…”
一月17號,期末考試如約而至。
時隔半個多月,當在校門口左側再一次看到杜英蓮的時候,林義覺得是命,學校也太不會挑日子了,考試再晚兩天不是更好么。
“林老板,好久不見。”一件大長款黑色羽絨服,把女人裹著,很平靜,完全看不出兩人有過交集。
“好久不見。”林義看對方這態度,心里不由輕松幾分,“逃不掉了?”
“林老板說笑了,這是互惠互利的好事情,怎么能用逃呢。”杜英蓮又是一副職業笑容,接著從皮包里掏出兩張飛機票。
“你們哇哈哈這么大的集團,才兩張啊,忒小氣了。”接過票,林義確實覺得不夠,他本打算帶關平和候富貴一起過去的。
看著林義是真心嫌棄,杜英蓮也是有些無奈,二級代理商就只有兩張權限。
這還是風雪過后晴了幾天,不然逼近年關的臘月里連飛機票都買不到,為了弄到這些票,自己還托了好大的關系。
“林老板還需要幾張。”看著林義盯著自己的包,杜英蓮知道不放血是不行了。
“你不要覺得我占了好大便宜的似的,也不想想,這年月,坐飛機要冒多大風險。”
林義這話可不是說說的。
在九十年代的大部分時間,中國的民航業可以說是全世界安全狀況最差的,不但飛行員屢屢發生失誤,而且維護工作可靠性低、政府部門監管混亂。
在不到3年的時間里,連續發生了6起空難,造成遇難人數超過了550人,舉國震驚!
1992年通用航空YK42起飛意外(106人遇難);
1992年南方航空B737陽朔撞山空難(機組8人,旅客131人,全部遇難);
1993年中國西北航空Bae146銀川中斷起飛意外(55人遇難);
1993年中國東方航空MD82福州落地意外(旅客2人遇難);
1993年中國北方航空MD82烏魯木齊降落意外(12人遇難);
1994年中國西北航空TU154西安空難(機組14人,旅客146人,全部遇難)
如此嚴重形勢下,很多人對民航都失去了信心。
不過話又說回來,無論什么年頭,還是有不怕死的,不然飛機票也不會一票難求。
“林老板,再多真沒了。”知道林義說的是事實,況且還指望對方在“聯銷體”上助力自己一把,不得已,杜英蓮又摳了兩張備用票。
這次期末考試比較難,畢竟關系到下學期獎學金的重頭戲,學校為了給尖子生有發揮的空間,題目難易程度提高了好幾個檔次。
不過這并不影響林義太多,該熟悉的知識他都熟悉了,超越高考大綱的東西,他也沒準備,因為壓根就沒想過獎學金的事情。
考試完文綜,走出考場的林義心里只有一個想法,希望此次能擠進全校一百二十名。
不然認死理的大伯會和自己過不去的,想到這里,林義也是頭疼,不過他也是有底線的,就是不能影響他的發展計劃。
不然逃課是逃定了的,不信他老人家真追著自己不放。
“你這急匆匆地,又要去哪里?”剛到樓梯口,林義就看到了鄒艷霞和李伊萊,兩人由于上一次成績相當,在一個考室。
“啊,我得去趟省城。”林義側身看是鄒艷霞,笑著問:“你們考的怎么樣?”
“還好,你呢?”鄒艷霞覺得有把握拿三等獎學金,不過她更是擔心林義,說不逃課,卻又逃了好幾次。
“我啊,也還好。”說著,林義看著她們后面說:“于海,你老終于不逃避了。”
“德性~”“騙子!”
等兩女返過身,哪里還有林義的影子。
為了趕飛機,關平又發揮了看不見的特長,三人在一輛皇冠里,快速地往省城機場而去。
“這皇冠比桑塔納舒服啊。”候富貴自從經歷了步步高超市日進斗金的日子后,對工作是愈發地向心了,對林義也愈發尊敬,也時時刻刻想著像蔣華一樣,融入林義的核心圈子里。
所以一進車門,在過了短暫的安靜期后,就不停開始找話題。
他這話算是說對了,雖然九十年代桑塔納是不折不扣的身份象征,但是林義也覺著皇冠舒服些。
重生過來第一次坐飛機,在機場看到忙碌的工作人員,看著眼前這架飛機。
登機的時候,林義在想,這要是出了意外,是不是又回到了后世。
一陣晃動,感受著窗外的地面離得越來越遠,林義心里突然又覺得自己這次不要出意外地好,舍不得眼前這份基業,舍不得這一份青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