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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眾生相

  接觸到關平那莫得感情的眼神,碎發青年憑直覺感到這人不好惹,離開的挺快。

  “你摸摸背包看看。”關平盯著林義背上被劃開的背包,小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

  “糟了!”林義臉色一變,他早就防著點扒手的,沒想到那人動作這么快,就借著人潮擠了下自己,就丟了?

  “不用看了,都在這。”

  旁邊,剛不見了的陽華又出現了,這時候右手緊緊攥著的都是百元大鈔票,手都不夠用,指縫都被透出來的鈔票塞得滿滿的,估計數量不少。

  而左手是一個皮制腰包,也是鼓鼓的。

  “呵呵,”看到這,關平也情不自禁笑了一聲,同時右手也伸了出來,一根粗碩的金鏈子,只是斷成了兩節。

  “呀,你們還有這本事?”這次林義有點驚了,前世今生同行兩輩子,竟然不知道身邊人還有這么一手。

  “他們一共兩人,站位、出手、配合都挺默契的,不過身家真豐厚啊,不知道哪個大老板遭殃了。”陽華順溜地轉移了話題,把錢塞給林義,說:“你先收著。”

  “翡翠扳指,古董?”接錢的林義看到陽華的大拇指,眼睛瞬間一亮。

  “識貨。”說著,陽華伸出大拇指,上面套著個碧綠板指,一看質地就是高檔貨。

  “這也是剛才那些人的。”林義拿過仔細看了看。

  “不然我怎么說哪個大老板遭殃了呢,估計還是沿海地區的有錢人概率大些。”陽華沒給林義把玩時間,推著他趕快出車站。

  “好雄偉,好大,好舒服的火車站!”

  隨著大流檢票出站,在車站廣場上林義聽到最多的是這樣的感慨。

  回過頭,映入眼簾的是“統一祖國,振興中華。”

  不過與廣州車站的雄偉、與讓人眼前一亮的扶手電梯相比,廣場上演繹的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怎么說呢,用“人生百態”可以簡簡單單的描述眼睛里看到的這番光景。

  做生意的人相對比較闊氣,人手一個小皮箱,白襯衫、黑西褲、夾個公文包。

  這應該算是比較高級的旅客了。

  有的趕時髦,會對著車站拍個照、留個影,有的還會特意去體驗下扶手電梯這個稀罕物件。

  而大多數人都是白色蛇皮袋、桶子、衣架,有的甚至還自帶被褥。

  雖然相互交錯的正常人流,是這廣場上的主流;但其他的卻更讓人聚焦,更耐人尋味。

  比如一伙帶著陜西口音的民工,吸著自制的卷紙煙,聚在一起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瞳孔里缺少焦距,晃一眼都是迷茫。

  比如一伙打工妹在站前廣場席地而睡,屁股下墊著裝衣服的編織袋,胸口掛著個皺巴的皮草包,拉鏈半開了都還沒醒來。

  而更多的是一群群男女老少,在廣場駐扎等待工作的機會。他們時不時與身后漫長的買票隊伍交流,只希望求一個好去處。

  這時候聚集在廣州火車站附近的農民工,本地人給他們取了一個充滿歧視的稱呼——“盲流”。

  而越過這些最無助的農民工,文明路上等活的裝修工和外地保姆,無論是在穿戴上,還是精神面貌上,顯得要更高級一點、充滿活力一些。

  如果上面這些還算規規矩矩,在守法的范疇,那越往外邊走,卻越叫人驚慌,越叫人膽怯。

  一個被奪去耳環的女子,孤單單地站著,不哭不鬧,抿著嘴堅強,痛楚地忍受那幾道觸目驚心的血跡。

  一對小夫妻丟了錢和車票,相擁而哭,斗大的淚珠順著女子臉頰滑下。

  為了爭搶客源,幾位野雞車拉客女在互相打架,頭發絲都飄滿了一地。

  流浪兒和小販持棍對峙、漫罵…

  拿著“住宿”紙板的男男女女在尋找租房客,每次走到身邊都低聲推銷:“靚仔,要住宿么,18一晚,還有靚女嘎。”

  還有警察追逐小偷,末了無處可逃的小偷趴地上裝死,無奈,警察只好在尋呼機里求助,讓同事幫打120。

  “三位靚仔要地圖么?”

  略過眼花繚亂的人世浮華,林義三人東張西望,在尋找好一點的旅館,想著痛痛快快的去掉身上這股油膩味。

  這時一個左臂彎攬著一疊地圖的青年走到了跟前,推銷起廣州市地圖來。

  “多少錢一張?”林義還沒來得及阻止,前面的華哥已經順手接過一張,一邊翻看一邊開始問價了。

  “100。”

  “你說什么?”陽華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重復問道。

  “各位都是老板嘎,100啦。”青年人面無表情說著粵式普通話,眼睛卻滴溜溜地往三人身上瞧,尤其是在那鼓鼓的腰包上、背包處停留許久。

  一點掩飾的意思都沒有。

  “100?你怎么不去搶!”對這種打秋風的行為,陽華從來沒有好脾氣,也從來沒噓過誰。

  “告訴你,你接了地圖,不要也得要!”這個突如其來的發難,青年連個前奏都省了,直接單刀直入,惡狠狠地威脅著:“識相點,給錢。”

  隨著青年態度的突兀轉變,看著驟然快速圍攏的一圈人,關平皺了下眉,把林義拉到身邊。

  “喲呵,強買強賣,你這是明搶啊!”華哥一說這話,林義就知道他動怒了。

  心里嘆口氣,這不就是強買強賣么,這年頭壓根不少見,只要你碰了人家的貨,那就得買,人家就這么強勢。

  眼睛巡視了周邊一眼,警察的影子都看不到,看來這場架是干定了。

  贏了,這口氣出了。

  輸了,一頓毒打外加丟失財務,是免不了的。

  “別廢話,不要和這些豬仔啰嗦。”看到青年還要開口,一個趕來的刀疤臉已經不耐煩了,手一揮,準備直接上。

  “艸你老母。”突然,說時遲那時快,華哥和關平對視一眼,講究先下手為強,瞬間發難。

  三個對六個,空手對木棒。

  林義感覺背上挨了好幾下,疼得要命,要不是關平有意護著,就自己這斤兩,估計早躺下了。

  不過關哥還是印象中的關哥,看到林義被打得齜牙咧嘴,也不再如開頭那般收著讓著了。

  只見一記擺尾踢著一個人的小腹,砰地一聲,倒一個,林義感覺地板都微微震了幾下。

  一記鎖喉箍住了挑事青年的脖子,幾個呼吸,青年就大張著嘴,舌頭蹭蹭地開始往外冒,臉色漲紅地拼命掙扎,卻于事無補,越掙扎呼吸越困難。

  嗚嗚嗚地嗚咽,咯吱咯吱仿佛聽到脖頸骨頭在悲鳴…

  立在身邊的林義,甚至感覺自己都有點窒息,生怕關平一不小心,就把這家伙的脖子掐斷了。

  雖然發生這么多,其實很短暫,關平另一手也不停歇,奪過一個木棍,就是一頓揮舞。

  其他人近身,就招呼其他人,沒人趕來,就招呼旁邊的青年。

  有一下沒一下,隨著疙瘩一聲,青年掰扯關平的那只手萎靡了下去,搭搭的就那么吊著,要是有陣風,估摸能隨風搖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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