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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歲的雍闿身材魁梧雄壯,微微有些駝背,從遠處看像一只成精的大馬猴披上了盔甲。
他本是益州(郡)的大族,幾乎兼并了半個郡的土地,并在多年前就以討伐叛亂為名組織了一萬人的部曲。
這些人平日是他的農奴、家仆,打起仗來就可以拿起武器成為他的助力。
有了足夠的勢力和金錢,他還收服了眾多的永昌夷人為其效力,已經成為益州南部最大的一股勢力。
地方勢力。
現在的季漢蒸蒸日上,并不是歷史上經歷夷陵之戰后風雨飄搖的那個割據勢力,
雍闿其實并沒有多大的反意。
但他聽到風聲,說劉備諸葛亮有意把永昌、益州兩軍分割,以便加強管理。
這是他絕不愿意接受的事情。
他曾經給諸葛亮寫信,表示愿意臣服朝廷,但前提是朝廷不能派人干涉他的事情,
在南中的最南邊,由他雍闿為朝廷牧民,為朝廷上供——就像交趾太守士燮一般。
但諸葛亮果斷拒絕了雍闿的要求。
這特么占據州郡不讓朝廷插手,跟造反有什么區別。
士燮也不是誰想當就能當的。
劉備和諸葛亮絕不會允許自己治下有士燮這種土皇帝,
這種決心也讓雍闿察覺到了一絲危機。
越嶲的蠻王高定察覺到了雍闿的心思,一直在鼓動雍闿和他一起謀反。
雍闿知道高定不過是因為之前跟劉備徹底翻臉,想找個人來做自己的外援,一直沒有明確答應高定的要求。
當這次高定被王平突襲,全軍被包圍在邛都的消息傳來時,做賊心虛的雍闿立刻大驚失色。
朝廷,說不定要對我下手了。
雖然朝廷的主要目標是之前就跳反的高定,
但若是高定失陷,朝廷的勢力就會進入南中的范圍,
倒是雍闿想在南中快快樂樂樂地兼并土地收攏部族簡直是癡心妄想。
他正猶豫時,高定的求援信又傳來,信上說發動突襲的王平雖然一開始取得了不錯的成果,可因為輕裝來襲,缺少足夠的攻城設備,一時攻不動邛都,已經陷入僵局。
現在跟高定有舊的牂牁太守朱褒已經發兵支援,只要雍闿肯來,一定能大敗朝廷大軍,讓朝廷再不敢進攻南中。
于此同時,牂牁太守朱褒也收到一樣的書信,
信上高定也說王平攻城不利已經陷入僵局,
現在雍闿已經出兵,只要朱褒來援,就一定能大敗王平,讓朝廷不敢進入南中。
聰明的高定還在信上建議朱褒、雍闿二人殲滅王平之后一起給諸葛亮上表,
說這次王平是肆意妄為,寒了南中夷漢的心,能鎮服這些夷人的,也只有朱褒、雍闿這些地頭蛇。
朱褒和雍闿暗中觀察一個月,發現王平居然還真是沒有絲毫的進展,
數千漢軍一直都在邛都附近,高定還在竭力抵抗,王平沒有后援,補給跟不上,已經成了一支孤軍。
還真有機會!
殲滅了朝廷的這支大軍,朝廷下次再想對南中動手就得好好考慮考慮。
到時候雍闿和朱褒先發動夷人叛亂,劉備考慮一下作戰成本,應該也不會向南中大舉出兵。
畢竟大漢的最終任務還是要北伐,
在南中這種蠻夷之地投入太多的部隊終究是不太合適。
“去,聯絡孟獲,
這次我要率領五千大軍,王平既然來了,就別想從這逃出去。”
雖然多少猜到了王平的用意,但劉禪還是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他來不及去成都拜見父親,直接命令諸葛喬督帥阿會北南下——
他生怕諸葛喬腦補出現什么偏差,特意把潘濬也借給諸葛喬,讓諸葛喬這一戰務必穩扎穩打,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諸葛喬信心滿滿,心道自己自夏口大戰之中終于又有表現的機會。
現在丁奉還在練兵,自己再打幾個大勝仗,可以讓大家都看看誰才是世子麾下第一猛將。
劉禪本來很想讓老黃忠在巴郡等待,省的一路勞頓還容易生病。
可想到黃忠的脾氣,劉禪還是聰明的拒絕了這個念頭。
激將也得找對方法,自己還是得對老將多一點關心愛護。
“此番遠征,我欲以黃老將軍為先鋒,不知將軍可敢為全軍開路。”
黃忠哈哈大笑,得意地撫了撫自己雪白的胡須:
“都說世子有識人之明,果然不錯。
有老夫在,此番南征必然大獲全勝!”
黃忠的自信感染了全軍。
他們在江陽稍作休息,立刻朝越嶲的治所邛都發動進攻。
牂牁太守朱褒率軍兩千,正在奔赴邛都的路上——
這點人馬真是朱褒能拿出來的極限了。
一來牂牁不是什么養兵之地,二來這一路也沒什么便捷的水路,帶兵太多已經超過朱褒的指揮能力。
朱褒對自己軍隊的作戰能力還是很有信心。
王平久攻邛都不下,部隊一定軍心渙散,
只要自己從背后插上一刀,定然殺的王平慘敗。
朱褒已經在考慮抓住王平之后跟朝廷要什么條件,
這會兒突然聽人來報,說劉禪的增援部隊抵達,他頓時略略有些吃驚。
“是何人為先部?”
“回府君,劉禪令老將黃忠為先部,從從江陽南下;
另一路以諸葛喬為先部,攻打牂牁。”
聽聞劉禪的部署,朱褒倒是稍微松了口氣。
他最擔心的就是劉禪集中兵力,直撲邛都,這樣大軍都湊在那里,自己這兩千人有點發虛。
可劉禪居然分兵…
此子用兵也就這樣,沒什么高明之處。
他琢磨片刻,立刻制定方案,全軍在渡口西邊的山地集結,準備埋伏劉禪軍的前鋒。
至于老家牂牁的安危…
這點朱褒倒是一點也不擔心。
牂牁的民風彪悍,地勢復雜,山中的夷人素來不服朝廷。
朝廷的官兵素來自大,在處理跟夷人的關系問題上百年來都沒什么進步。
他們占據城中,肯定急著收賦稅征徭役,
四周的夷人蠻王肯定跟他們語言不通,用不了幾日就會發生嚴重的沖突,
到時候他這個牂牁太守只要重新出現,就能聚集四周的夷人頻頻為亂,打的官軍左支右絀。
這個太守到頭來還是自己當。
呼,接下來的戰斗非常重要的。
“朱褒居然沒有在家里安排防守,這是為什么?”
諸葛喬、阿會北、潘濬沿赤水河南下單獨進軍,已經很快抵達了牂牁西部的平夷縣(今畢節)。
諸葛喬本來以為一定會遭到猛烈的抵抗,不料要地平夷縣居然只有一些老弱縣兵守家。
見來的是朝廷的官軍,平夷的守軍壓根沒有抵抗就紛紛投降。
這讓諸葛喬下意識地感覺到有詐。
就這?
這也太容易了吧?
完全沒有大將出征指揮若定的感覺啊!
投降的平夷守軍各個衣著破爛,面有菜色,
明明年紀也不算大,可臉上已經有刀刻般的皺紋,看上去十分頹廢老邁。
阿會北頗為好奇地道:
“這平夷的守軍難道不是吃大漢的糧,為什么會成這副模樣?”
諸葛喬苦笑道:
“你說的還真對,這平夷的守軍還真不一定吃大漢的糧。”
南中,特別是牂牁、越嶲這些地方山地縱橫,居民的習氣也跟中原等地大異。
想要開發這里,一定要經年累月的辛苦才能做到。
之前大漢還穩定的時候,這里的太守還能豎起漢旗,牧民一方。
可隨著天下大亂,大漢的威信和控制力都大大削弱,
劉焉父子都把精力放在北邊的土地上,誰愿意管理牂牁這種地方。
劉備入蜀之后也是在全力發展,向北跟曹操爭地盤,
對南中幾個郡的領導要求也不高,只要他們別跟著越嶲的蠻夷高定造反就行。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南中幾郡從多年前就開始野蠻生長,幾乎變成了一個個小國。
朱褒和幾個夷帥幾乎瓜分了全郡所有的土地,
這些軍士明面上還是大漢的軍士,說白了也不過是朱褒自己家的農奴。
現在大漢的天兵終于趕來,這些士卒各個聲淚俱下,控訴朱褒和那些夷帥在牂牁的種種罪行。
諸葛喬聽得心頭怒火中燒,阿會北更是憤怒地捏緊了拳頭。
“此地還是不是大漢治下,便是我五溪山中,也…呃,少有這種情況。”
諸葛喬肅然道:
“我總算明白世子為什么一定要先伐南中。”
阿會北也莊嚴地點頭道:
“我也明白了。”
世子對五溪蠻的蠻人都能一視同仁,讓他們做大漢的子民,自然不能忍受牂牁的子民受苦,忍受當地豪強和夷帥的盤剝。
這邊的夷帥混的也太好了吧?
我們五溪人就要縮在山中瑟瑟發抖,他們居然可以跟太守聯手盤剝郡中百姓,這混的也太好了吧?
不行,一定得弄死他們。
諸葛喬則暗道這朱褒無恥,
這些夷人已經成了氣候,比五溪蠻更難對付,要是處理不好,只怕會有大難。
他琢磨片刻,道:
“北兄可有高見?”
“高見不敢當,低見有一些,”這些日子一直在苦讀經典的阿會北肅然道:
“這些夷帥能吃飽喝足,他們族中必然有吃不飽穿不暖的。
之前沒人出頭,他們手下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現在有我們官軍出頭,這些夷帥未必還能坐穩。”
諸葛喬眼中一亮,迅速做出謀劃:
“好,既然如此…
咱們先找個最有勢力的下手。”
兩人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向正在神游的潘濬,看的潘濬渾身哆嗦。
“看我作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