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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天兵天將下凡了?”
束手就擒之后,孟獲心中第一個冒出的就是這個問題。
一起被俘的祝融夫人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憤怒地道:
“什么天兵天將?
只是他們的寶甲鐵器遠遠勝過我等,
漢人不過奇巧,怎敵我南中健兒。”
兩人是用蠻語交流,句扶一句也聽不懂,
不過聽兩人嘰里咕嚕的,情緒頗有起伏,句扶冷笑道:
“爾等可是不服?”
孟獲和祝融夫人當然不敢明說不服二字,倒是孟獲的弟弟、一貫沒啥心機的孟優咆哮道:
“不服,不服,爾等不過是憑借兵甲,
若是比拼力氣,爾等漢人如何是我們南中健兒的對手!”
“休要胡言!”孟獲趕緊打斷弟弟的咆哮。
做了俘虜還這么猖狂,是嫌死的太快嗎?
句扶呵呵直笑,道:
“汝這武藝,在南中能排第幾?”
“我南中好漢數不勝數,我不過是最尋常的!”孟優不顧老哥的好意,仍舊梗著脖子跟句扶爭吵。
“那你還說什么?
我是漢中王世子手下第一大將句扶,跟汝等不入流的匪類格斗,難道還要效君子之法?
莫要引我發笑啊。”
“還有,你可知道君子為何物?”
句扶在江陵跟虞翻當了這么久的同事,陰陽怪氣的能力已經頗得虞翻幾分真傳。
孟優本來漢話就說的不熟,被句扶搞得一時心態爆炸。
他哇哇大叫,拼命想要掙脫繩索,可是無可奈何,也只能無能狂怒。
孟獲低垂著頭,一直在思考脫身的辦法。
途中,孟優曾經找到看守的士卒便溺的機會,沒命地往山上跑。
句扶見這么重要的俘虜居然跑了,狠狠地踹了看守的軍士一腳,親自提上斧頭去追。
孟優回頭看見句扶在山坡上跑的一腳深一腳淺的模樣,不禁心中大樂。
好,這個漢人果然不善在山林間奔跑。
等我上了山,找個地方把麻繩磨斷,就天高任我飛了。
比野外生存,從小就在山上長大的孟優難道會輸給一群…
“啊啊啊啊…”
句扶剛才明明還看著孟優跑的歡快,可很快就聽見孟優的慘叫,趕緊呼喚軍士去救。
“小心,怕是遇上猛虎了!”
孟獲心中咯噔一聲,心說要是遇上猛虎,自己這個一母同胞的親弟弟算是玩完了。
祝融夫人憤恨地嘆了口氣:
“汝這好弟弟,前次勸汝不要救我,現在我等都做了俘虜,又自己逃脫。
他難道就不怕這些漢人盛怒之下將我等盡數斬殺,真是豈有此…”
話音為亂,突然聽見山上傳來一聲怪獸的猛烈呼嚎,驚得眾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嚶嚶嚶嚶嬰!”
孟獲久在山林間,卻從來沒聽過如此怪叫,
他突然想起多年之前看過一本漢人的《山海經》,記載那上古時,山間的猛獸都是如這嬰兒一般呼嚎,莫不是遇上什么妖怪了。
片刻之后,句扶一腳深一腳淺地從山上下來,手里還提著一只不斷掙扎的小怪物。
那小怪物一身絨毛黑白相間,看上去酷似一只小熊,
它被句扶抓貓狗一般捉住后頸,依舊拼命掙扎,不住地嚶嚶怪叫。
看上去…
似乎也不算可怕。
句扶身后的孟優鐵青著臉,被幾個軍士推著從山上踱步下來,
見了看傻子一樣看著他的孟獲和祝融夫人,咧嘴一笑:
“沒事,沒事,遇上…遇上怪物了。”
句扶沒好氣地道:
“汝就該死!
汝這慌不擇路踩進坑中,若不是這食鐵獸呼喚,我等如何找到汝?
還好意思說這食鐵獸是怪物,真是豈有此理!”
原來孟優上山跑的飛快,不留神落入了夷人挖設的陷阱之中,碰巧驚動了旁邊正在悠閑啃竹子的食鐵獸。
食鐵獸一聲呼喚,句扶這才找到了孟優的位置,
眾人七手八腳地把孟優拉出來,句扶還順手把一臉懵逼的食鐵獸抓走——
雖然以前見過食鐵獸,但是沒見過這么嬌小的,正好拿去給世子見識見識。
孟優這一下摔得不輕,一條胳膊墊在身下,看上去倒是只有點皮外傷和腫脹,可一陣陣鉆心的疼讓孟優冷汗直冒,胳膊也根本抬不起來。
句扶看了看他痛苦的模樣不想裝的,哼了一聲,叫人解開繩索,用木板和繩索將孟優的手臂固定,又把繩索套在孟優的脖子上。
“一月之內,休要亂動,自然能痊愈。”幫孟優治療的軍士嚴肅地道。
跟漢地不同,南蠻的巫醫地位很高,
孟優雖然疼的臉都綠了,但還是對那軍士點頭哈腰致謝。
孟獲頗有些好奇地道:
“足下軍中,為何有這等醫者?”
句扶冷笑著白孟獲一眼,炫耀道:
“我家世子令軍中人人需要曉習這戰場急救之法,
此等小傷,自然信手醫來。”
孟優咧嘴苦笑道:
“不想天兵居然愿為我這蠻人療傷,真是我這天大的福氣啊。”
句扶呵呵一笑:
“你以為我等愿意管你?
若是別人領兵,汝就算疼死也不會有人多問一句。
可我家世子不同,我家世子胸懷廣大,把汝等蠻夷也視為大漢子民。
此番南征,只為消滅南中不臣,汝等只要痛改前非,亦可為大漢子民。”
這話讓幾個蠻人都是精神一振,
不過不是感動,而都是一副看怪物的表情。
這個人…
是不是有點不太正常。
大漢立國到今年已經有407個年頭,
這些年里,大漢遭遇過外敵、發生過內亂,和過親、失過地、丟過人,
卻從沒有放棄過戰斗。
你們蠻夷可以一時牛逼,可以一時打的我求和。
但你等著,我們舔舐好了傷疤,修整好了兵器,訓練好了部曲,總結好了教訓——
之后,一定會回來復仇。
你們不過是蠻夷,我們才是真正的戰斗民族。
你們憑什么跟我打。
就算蘇武到了“渴飲月窟冰,饑餐天上雪”的時候,也不愿向匈奴人低下高貴的頭顱。
不為什么,
我們可是漢人啊。
南中的漢人豪族有不少,孟獲也有不少漢人的血統,
但就是那些素來跟他關系不錯的豪族,也仍是把他當做蠻夷。
而絕不是大漢的子民。
孟獲和祝融面面相覷,心道這若不是句扶有問題,就是那個尚未謀面的漢中王世子有問題。
“蛤,不曾想世子居然如此胸懷廣博!”
孟優倒是對這話當了真,頗為驚喜地道:
“若是世子愿意讓我等做漢人,我等自當為世子效死啊。”
孟獲:…
孟優從小就羨慕漢人的風物文化,聽到此事當然是心花怒放。
孟獲突然有點不祥的預感。
這不會是真的吧?
一行人走了幾日,終于抵達了邛都。
劉禪早就迎出來,拉著句扶的手向句扶表示感謝。
句扶感動的熱淚盈眶,真感覺這一路的辛苦沒有白費,
他又跟許久不見的王平及老將黃忠等人問好,場面一度十分熱鬧。
劉禪見句扶抓來一只毛茸茸的怪獸,脫口而出道:
“這是熊貓?”
“呃,原來是這么稱呼嗎?
我們都喚其食鐵獸或者貘,別看此物嬌小,可這爪牙著實鋒利,連竹子都能一口咬斷。”
哈哈哈哈…這不就是阿姐喜歡的東西,沒想到居然能在這里發現。
劉禪不顧小家伙的抗議輕輕搓了搓它的腦袋,很嚴肅地吩咐道:
“照看好,此物有大用。”
見到劉禪活捉朱褒、斬殺雍闿和高定,孟獲也兩腿發軟,生怕劉禪這就很快把自己一家全都剁了祭旗。
倒是孟優這會非常冷靜,還不忘認真分析一波:
“不會的不會的,世子若是想殺我們,為何要費勁把我等遷到此地?
他肯定是想用我等邀買南中人心,我們的用處大著呢!”
要不是自己這個弟弟一直這副模樣,孟獲幾乎以為他是劉禪的細作。
無奈之下,他也只能長嘆一聲:
“你可少說兩句吧!”
劉禪早就從人群中看到了一臉頹廢的孟獲和他身邊的祝融夫人,見兩人并不像游戲里那種野蠻人的裝扮形象,他微微露出一絲笑容。
對著兩個在歷史上和游戲里都歸屬己方勢力的蠻人,他倒是沒有過分苛待。
他吩咐眾人給二人松綁,一起帶進城中,
見劉禪沒有把自己拖到旗下斬首,孟獲也終于松了口氣。
來了來了,應該跟孟優說的一樣,就是想用我等邀買南中人心,讓我等為他所用。
將二人帶入正堂,劉禪很小心地以共同商討大事為名留下黃忠、王平兩個很能打的大將給自己撐場面,生怕這對夫婦突然暴起襲擊自己。
孟獲和祝融夫人倒是沒有這個念頭,二人乖乖跪好,一起向劉禪行禮。
“免禮,頭人遠來辛苦了。”
孟獲聽劉禪叫他平身,他也從善如流平身。
可這一抬頭,他突然感覺有點不對勁。
在自己面前不遠處坐席上跪坐的劉禪背后,怎么有一個黑乎乎的、自己從沒有見過的東西在對著自己。
而且看上去…
似乎在發光?
祝融夫人也緩緩起身,見了這機器,心直口快的她立刻脫口而出:
“那是什么?”
劉禪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得意的回頭一撇,廖立沉悶地點頭表示攝像機正在運作,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哦,這是昊天上帝賜下的神物,喚作‘明心機’,能把人影盡數錄在其中。”
人影?
兩人不太明白劉禪說的是什么意思。
廖立一臉黑線的把攝像機推過來,從小窗中把二人剛才進屋下跪的影像倒放出來,驚得二人大叫一聲,見鬼一般縮成一團。
哇哈哈哈。
看著孟獲和祝融夫人嚇得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的搞笑模樣,劉禪心中頗有些得意。
他微笑道:
“二位放心,此乃昊天神物,不是妖邪之物,
只是我軍此番代天伐罪,清剿不臣,昊天上帝也想看看南中風物,特將此物賜下——
來,二位看著鏡頭,讓昊天上帝也看看南中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