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版法?
那是什么東西?
夏侯尚和徐晃都是茫然不知,
倒是駐守江夏的文聘聽聞劉禪之前搞出了不用抄寫就能快速書寫文字的法門,不禁有些好奇。
孫賁叫人拿來一塊實驗用的雕版,現場隨便刷上一點墨汁,拍在紙上,上面頓時呈現出了有些模糊卻非常工整的文字。
他得意洋洋地炫耀道:
“這是世子首創之雕版法,他日此數大行其道,天下人人都能讀書識字。
世子素來敬愛英雄,他日漢室一統,必然募集飽學儒士再修《漢書》,三位將軍不妨書寫些平生故事,也好后世流傳時有些憑據。”
寫自傳雖然不是什么新奇的事,但也不算流行。
夏侯尚下意識的就感覺這特么是在給自己下套。
但轉念一想…
你不寫,別人也會寫。
這歷史終究是由勝利者書寫,與其讓自己后世的形象不知道被黑成什么樣子,還不如親自動筆,跟自己留下一個大概的模板形象。
歷史上季漢就是因為吃了最后嗝屁的大虧,關張這樣的人物前期的記載寥寥無幾,某些勢力倒是打野都紀錄地頗為詳細。
所以看起來兩個人突然成了萬人敵就很突兀。
三人想了想,決定一口答應下來。
孫賁嘴角立刻扶起一絲詭異的笑容,他知道這三個家伙已經上當了。
作為老俘虜,孫賁對俘虜的心態分析的是想當透徹。
這兄弟三個都是力盡被俘,還是遭了小人算計,想讓他們投降首先就要心悅誠服。
一開始先給他們一點無關緊要的事情做做,削弱他們的防備,以后就可以慢慢給他們安排新的任務。
后來他們不知不覺開始給大漢效力還渾不自知,等發現自己變成大漢純臣的時候已經晚了。
再說了,寫史書這種東西,怎么可能不得罪人?
這三兄弟只要不是圣人,多少就會寫自己的傳記里給自己的失敗圓一下,到時候他的老同事、老上級就會以搞笑的形象出現在史書中。
想想看,曹丕看到夏侯尚表示這東三郡之戰完全是因為曹丕微操的時候會會作何感想。
孫賁越想越覺得開心,
而且他也存著自己的算盤。
日后世子抓的俘虜越來越多,大家都來寫自己的傳記,最后誰的能作為良史印刷還不是孫賁一句話的事?
哼哼,這三個人我得罪不起,以后再來改造的就得掂量掂量了。
攆走吃白飯不干活的孫賁,劉禪覺得后院寬敞了很多。
不過聽說孫賁這貨剛剛搬走,就立刻張羅著讓徐晃等人寫自傳,還是在紙上寫,劉禪頓時又是一陣眩暈。
因為劉禪的活躍,造紙術已經有了飛速的進步,只是在劉禪的潛意識中紙張還是一件奢侈品。
聽說孫賁居然拿了一摞紙讓一群降將去寫自傳,他一時有點難以接受。
哎,寫吧寫吧,
不過這倒是個好主意,
嗯,以后再抓住重要人物,安排他們去寫自傳也算不錯。
起碼對后世修史書有點作用,比白養著他們強太多了。
希望這些人稍微有點節操,不會在自傳里面把自己吹捧的太厲害吧。
江陵現在非常繁忙,可馬良虞翻等人處置不錯,倒是沒有出什么亂子。
只是劉禪不在,許多事情沒人拍板,
劉禪先拜過母親,強行壓住自己想去千年后玩游戲的念頭,抓緊先處理手頭的諸事。
東吳暫時還沒有訊息傳回,劉禪略略有些心焦。
他派去送信人一定要找到馬謖,讓他遇到危險之后先跑再說,
就算要打,也一定要拋棄上山戰法,千萬不要玩什么居高臨下的戰術。
希望這一切能趕得上吧。
虞翻見劉禪一副心緒不寧的樣子,笑呵呵地道:
“世子心憂何事?”
劉禪擔心猜錯丟人,之前也沒有把自己和法正的猜測大規模傳播。
但虞翻素來穩重,商量起來應該也會有些收獲。
劉禪索性一五一十說出自己的猜測,眼巴巴地盯著虞翻,想聽聽他的意見。
虞翻暗自卜《易》,并沒有占卜出什么大兇之兆,心道世子十有八九是猜錯了。
不過…
嗯,我這占卜水平已經落后太多,哪比得上世子高瞻遠矚,說不定還有什么奇特的緣分。
虞翻正色道:
“若是曹魏當真大舉進攻東吳又該如何?”
劉禪最苦惱的就是這一點。
曹魏雖然連續經歷大敗,可他們占據中原、河北,實力依舊不是己方和東吳單獨可以抗衡的。
尤其是今年新作物剛剛種植,冒險出擊開心的肯定是敵人。
可若是曹魏真的擊破東吳,就會迅速膨脹為一個更加強大的龐然大物。
到時候自己的困難將會迅速放大,不知道江陵好不容易展現出來的繁榮會不會在戰火中被瞬間摧毀。
“若是曹魏真的去進攻東吳,我軍揮軍北上義不容辭,
但曹魏若是真謀劃了這么久,進攻一定非常兇狠凌厲,就看孫權能不能頂得住了。”
虞翻恍然大悟般點點頭:
“這就是世子派馬幼常去江東的原因吧?”
劉禪:…
談這么嚴肅的問題能不能不要腦補了,你這讓我說什么好?
馬謖現在的消息當然傳不出去。
魏軍突然來襲,出擊士卒高達五萬,加上民夫足有十萬之眾。
這分明是存了一股消滅東吳的念頭。
他們出擊正好趕上韓綜等人叛亂,現在東吳本就人心惶惶。
要是這波頂不住,讓曹休占據皖口甚至打過長江,
可以想見,東吳的命數即將走到盡頭。
駱統家在江東是大家,可若是跟了曹魏,未必還能保持現在的地位。
所以盡管曹魏大軍襲來,他還是堅持抵抗,想盡辦法拖延魏軍的進攻速度。
而朱桓為人輕狂,這次被駱統和馬謖指揮來指揮去已經非常不服。
他堅決不愿意跟隨駱統等人上山,自己非得入城,說什么也要跟魏軍死戰到底來彰顯自己的本事。
二人努力用命,加上吳軍這次的糧草還算充足,還真的在皖縣附近構筑起了一道防線,讓魏軍的進攻速度明顯放緩。
起碼在孫權收到消息時,皖縣還掌握在吳軍的手里。
不過,形勢依然非常嚴峻。
勇猛的曹休見吳軍居然還敢抵抗,頓時殺心大起。
他命令司馬懿和臧霸進攻皖縣的朱桓,自己則親自率軍圍了東山,準備先把山上這伙吳軍安排了再說。
他聽說來人是濡須督駱統的時候還稍稍吃了一驚,以為吳軍早就偵察到己方的進攻方向,特意把這樣的人物調來。
可后來抓住一個吳軍軍士,一番詢問曹休才啞然失笑,心道他居然是為了追殺翟丹貿然前來。
那就好辦了。
一開始還以為他有什么謀劃埋伏,
原來不過是誤打誤撞。
那就不客氣了,這南下第一戰,就先拿這位濡須督的人頭祭旗了。
見曹休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那個被俘的吳軍軍士心中非常不服。
他鬼使神差地補了一句:
“跟著駱將軍的還有一人,是從荊州來的,名喚馬謖,
駱將軍對其言聽計從,此番棄城上山,也是他的安排。”
馬謖?
曹休似乎聽說過這個名字。
呃,對了,就是之前來吊喪的那個…那個蜀國的使者。
奇了,算算時間,他應該剛剛回去,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此處,又會選擇上山。
莫非有什么算計。
曹休之前去雒陽的時候,聽曹彰說起馬謖此人。
曹彰對馬謖贊不絕口,說馬謖諳熟兵法,善于統兵,自己見過的謀士沒有一個人比得上他。
要知道曹彰可是見過荀攸、賈詡、程昱、毛玠這些出色謀臣的。
要是馬謖比他們還難對付,那他這上山戰術可真要小心提防了。
王凌見曹休聽說馬謖的名號之后居然一副緊張的模樣,不由得笑出聲來:
“將軍何必憂慮?
那馬謖若是果有大才,劉禪豈能將其派來此處?
他登山固守,雖能知我虛實,可我軍兵多將廣,
若是斷其汲道,不消三日,其軍便會一哄而散,又有何懼哉?”
曹休緩緩點點頭,道:
“好,那本將就親自領軍去斷其汲道。”
“不需將軍動手,某愿率軍一千,必不負將軍重托。”
一旁的臧霸見二人商量起斷絕水源之事,不禁翻了個白眼。
王凌智謀不錯,可第一次領軍畢竟還是少了點歷練。
斷水?
江淮地區的山你說斷水…
你斷一個我看看!
登上山的馬謖朝山下看去,只見漫山遍野都是魏軍的旗幟,頓時大汗淋漓。
這,好像跟兵法說的不太一樣啊。
見魏軍斷絕己方汲道時,更是恐懼的汗流浹背。
可他心急,之前一直惶惶不寧的駱統卻并沒有展現出多少緊張。
他反而點頭贊許道:
“之前聽人說,這用兵要知天文曉氣象,
幼常諳熟此道,怪不得世子派幼常前來。
幼常的謀劃我已知曉,接下來,就看駱某的手段了。”
馬謖:…
王凌的主意是不錯,魏軍的戰斗力也頗為了得。
他們很快找到東山的汲道,一番激戰,輕松占據汲道,就等著駱統和馬謖缺水被迫突圍。
只是太原人王凌不曾想過,這皖縣東山的汲道不少,甚至山腰還有兩條小瀑布。
他斷絕了山下的取水大道,吳軍也不受影響,只是稍微費點勁爬到半山腰去取水而已。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就在他斷絕東山汲道的當天,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突然到來,把所有的魏軍士卒澆了個透心涼。
不止如此,這場大雨居然一時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這讓圍山的魏軍士卒吃夠了苦頭。
而更邪門的是,一場大雨后應該氣溫下降變得涼爽,
可一連幾日陰雨連綿,這氣溫也緩緩攀升,悶得以青徐人為主力的魏軍頗有幾分暴躁。
“這是怎么回事?
這雨為何不停?”
要是大雨痛痛快快下上一場也就罷了。
可連續四五日,都是早晨陰云密布,中午最熱的時候突然下雨,四周水汽縱橫如蒸籠一般,讓這些吃苦耐勞的魏軍士兵連聲叫苦,人都要崩潰了。
可山上的吳軍日子過得卻非常滋潤。
雨這樣下,他們自然不用擔心水源問題。
看著那些傻乎乎的魏軍在水源地被澆地瑟瑟發抖,吳軍士兵甚至發出陣陣狂笑。
駱統雖然在軍事方面水平一般,但基本的常識判斷還是不錯的。
見魏軍已經非常疲憊,他把部隊分成五隊,這幾日輪流下山突擊,從不同的方向沖擊魏軍守山得部隊。
王凌被吳軍打的暈頭轉向,索性直接率領本部攻山。
可他之前耽擱的時間太長,吳軍早就在山路上修筑了簡易攻勢,
加上雨天山路濕滑難行,王凌的猛攻不但沒有效果,還造成了大量的部隊傷亡。
攻了三四日損兵折將,王凌毫無進展,也只能灰溜溜地請求曹休支援。
“馬謖這用兵果然神妙,當得起子文盛贊。”
想起曹彰對馬謖的種種溢美之詞,曹休心中頗為感慨。
既然如此,本將就親自攻山,我倒要看看,你馬謖還有什么詭計抵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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