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婦產科近兩個月來,管理混亂,人人自危。有不少高風險病人都勸走了。這對咱們的口碑產生了較大的負面影響。
再加上劉主任病退,婦產科缺少一位能挑大梁的主帥,診療水平跌落了一個層次。
這個是硬傷。
然后省人民醫院、婦幼院、遠洋醫院都在暗中使力,一面大肆炒作劉主任病退離職的事情,一面宣傳它們自己的醫院又治好了一位什么樣的高難度病例。
如果不是您及時扳倒賀院長,我估計惠爾醫院的婦產科不到半年時間就要淪為三級乙等醫院的業務量。”
孫利敏教授在這個時候接過婦產科主任的擔子,內憂外患,算是臨危受命。
想憑她一己之力,迅速止住婦產科業務量全面下滑的趨勢,太難了。
“這樣好了,我找老師商量一下,幫著一起想想辦法。你這邊也對整個婦產科進行隱患排查,然后讓診療秩序重新走入正軌。”
李權算是對她做出了指示。
處理好了婦產科的這個突發事件,李權也是長松一口氣。
婦產科是惠爾醫院的第一重科,絕不能放任它沒落下去。
一家醫院想要漲人氣,想要增加業務量,最簡單粗暴的方式,就是治好幾個超高難度的病人,然后大肆宣傳炒作。
保證求診量立馬就會蹭蹭地上漲。
李權從婦產科大樓出來,徑直前往中醫科室。
身為院長,現在站的高度不同,眼界、格局也跟著提升了一個檔次。
以前他的眼睛只要盯著中醫科室就行了,現在要盯著的,是整座醫院的所有科室。
不說百花齊放,至少也要在現有的基礎上更進一步。
以前,所有的老科室幾乎都把中醫科室視為敵人。
那時候李權的地位低,全靠劉教授一個人頂著壓力給中醫科室當靠山。
現在,李權自己就成了靠山,他也終于可以大刀闊斧的發展中醫科室。
不多時,李權到了中醫科室的門診。
遠遠的就只看到零散的兩個病人在門診室內治療。
與李權以前坐診時的火爆場面相比,簡直就是天和地的區別。
“王八蛋,都是鶴真給害的。”李權看著自己辛苦經營了一個多月的中醫科室,所有的勞動成果已經被鶴真給毀了。
他知道,鶴真這么做,是因為惠爾醫院的中醫骨科搶了江氏骨科醫院的病人。
把惠爾醫院的中醫骨科整死,等于幫江氏骨科鏟除一個勁敵。
“李醫師,您好!”
“您不是說沒在這里當醫生了嗎?”
兩位病人看到李權突然出現,感到驚喜的同時,也特別意外。
“哦,前面我是離開了一陣子,不過現在又回來了。”李權笑著與兩名病人交談。
“太好了!您的醫術那么好,我們覺得要是您真的走了,那就太可惜了。上個月,我兒子摔斷了腿,特意跑到這里來找您求診。結果這里的醫生告訴我們,您已經離職了。然后一位姓康的主任醫師說是由他給我兒子治療也是一樣。
結果他差點沒把我兒子的腿給治報廢。”
這位求診的男子,向李權大倒苦水。
“這次我干活時不小心被上空墜落的鋼管砸中臂彎,我跑去江氏骨科醫院求診,他們說是要開刀做手術。康復期最少半年以上。還不一定能治好。
我就想著來您這里再看看。”
男子的右手用紗帶吊著,說起這些事,兩眼淚汪汪。
意外得知李權又回來了,他真的特別開心。
這次是來對了。
“謝謝您對我的信任,以后我想我應該都會在惠爾醫院工作,不會再離開了。如果真有一天要離開,我也會培養出能夠接班的醫師。絕不會再讓你們患者白跑一趟。”
李權聽了這位患者的訴苦,他突然覺得自己當初離職,有些不負責任。
對不住這些信任他的患者。
盡管當時他第一時間就在抖音上面發布了離開惠爾醫院的公告。
仍然有許多不知情的患者跑過來找他求診。
最終要么白跑一趟,要么更慘,被康自全那個膿包欺騙。
“羅醫師,這位病人做過檢查了嗎?”李權看向主診醫師羅文浩。
“嗯,剛做完X線檢查,屬于高難度的關節脫臼錯位。以我和唐醫師的能力,無法給病人以手法復位。”羅文浩把檢查結果拿給李權查看。
李權看了一下影像圖。
這是典型的肘關節脫位。
因為肘關節的構造非常復雜,它的上端是一根粗的肱骨,然后通過關節囊、橈骨頸等復雜構造,分別連接橈骨、尺骨。
稍有點水平的骨科醫生,以手法復位簡單的肘關節位移、脫臼,沒什么問題。
但是眼下的這位病人,不但滑車部位脫位,而且后面的肱骨小頭與橈骨頸連接處,同樣有位移。
造成這么嚴重的肘關節脫位,可以推斷病人的臂骨肯定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有些裂紋是肉眼看不出來的。
甚至連高清晰度的核磁共振也檢查不出來。
想要給病人施以關節復位,用的力量是非常大的。
這就有可能對病人的骨頭造成進一步的傷害。
而且這位病人的關節復位難度極高。
估計就算是江氏骨科的江院長親自出手都不一定能夠解決。
通過手術的方式,先復位橈骨脫位,再治尺骨復位,這是比較靠譜的治療方案。
“關先生,您的肘關節脫位很嚴重,手法復位難度極高。我可以嘗試著為您復位施治,不過誰也不敢打包票。如果手法復位失敗,那就只能選擇手術治療。”
李權對病人說道。
他現在與病人溝通,比以前剛做規培醫師的那陣子圓滑多了。
該謹慎的時候,他絕不把話說得太滿。
“行行行,只要您能幫我治,那我就可以放一萬個心。”病人欣喜的答應了。
待得病人交過費以后,李權開始施治。
“胡月兒,老規矩,拍個治療視頻。”
李權對胡月兒吩咐道。
“好嘞!”
她這兩個月經歷了中醫骨科室的大起大落,親身體驗著中醫骨科從每天限號,人滿為患,到現在的一天也診治不了幾位病人。
她實在太渴望回到曾經的輝煌時期了。
現在李權重新回到惠爾醫院,定能再次把中醫骨科的業務做到爆炸。
“關先生,請坐穩。復位時有點痛,忍一忍。”
李權抓著病人的手臂,慢慢尋找骨位。
然后用力扭轉。
“嗷——痛,痛痛…”關先生被他扭得發出殺豬一般的慘叫聲。
李權卻是一臉冷漠無情。
“忍一忍。”
他繼續扭病人本就脫位的手。
“咔叭!”
較為清脆的骨鳴聲傳出。所有人的心都是跟著狠狠顫動了兩下。
剛才的骨鳴聲,怎么聽都覺得有點像是骨頭被扭斷的聲音。
關先生痛得臉都白了。
“忍著點,還只復位了橈骨。”李權一臉淡定從容,這次沒有抓著關先生的手再拼命扭轉了。而是上下托住,用力一推。
“叭噠!”
像是一個活扣扣進了母扣內。
“好了,脫位的關節已經全部復位成功。不過您不要高興太早,關節是給您復位成功了,但是您的骨頭被砸傷了骨質。傷筋動骨一百天,可不是說著玩的。我得給您開點藥,一個是外敷,一個是內服。然后等到好了以后,再開三瓶鈣片補補鈣。
估計一個月內,您是別想干重活了。”
李權對關先生說道。
關先生試著活動自己的右手,痛是還有點痛。但是已經可以彎曲、揚起,活動自如了。
“李醫師,謝謝您,太謝謝了,如果沒有您幫我妙手回春,我都不知道后果會怎樣!”關先生對著李權連連感激。
成功治好一位后,另一位求診的病人這時候正好照完片子回來。
他看到這位排在自己前面,極難醫治的病人,轉眼的功夫就治好了。他不由一陣眼熱。
“李醫師,我也是奔著您的名頭,專程來求診的。您也親自幫我治一治行嗎?”
這個病人的脖子像僵尸一樣,既不能左右轉動,也無法低頭、仰頭。
“可以!我看看您的檢查結果。”
李權接過檢查看了看。
這位病人不是什么大毛病。就只是俗稱的落枕。
很多人因為不懂醫學,以為落枕是頸椎骨受了損傷。
然后跑到醫院掛骨科門診號求診。
其實這是完全錯誤的理解。
落枕,一般表現為起床后感覺頸后部,上背部疼痛不適,以一側為多,或有兩側俱痛者,或一側重,一側輕,由于身體由平躺改為直立,頸部肌群力量改變,可引起進行性加重,甚至累及肩部及胸背部。
由于疼痛,使頸項活動不利,不能自由旋轉。
嚴重者俯仰也有困難,甚至頭部強直于異常位置,使頭偏向病側。
檢查時頸部肌肉有觸痛、淺層肌肉有痙攣、僵硬,觸之有”條索感”。
這個其實是因為不正確的睡姿,或者勁部受寒等原因,導致頸部的頸肌受損,又或者氣血淤阻,筋絡不通。
李權看到病人遞過來的檢查單,不由臉色陣陣發黑。
病人得的是落枕的病,開的檢查結果卻是頸椎骨X線檢查。
這不是胡鬧嗎?
簡直太混賬了。
旁邊的羅醫師與唐政遠都是低著頭,一副做錯事的表情。
他們本以為李權會當場發火,不料李權居然沒有罵他們。而是‘認真’的看了看檢查結果。然后表情溫和的對病人道。
“您的檢查結果我已經看過了,再讓我給您把把脈。確定病灶部位以后,我再給您施以中醫手法復位。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應該當場就能治好。”
李權沒有學會通經術之前,治療落枕都有著極高的把握。
現在學會了通經術,再加上他的中醫推拿、大師境的針灸術,保管來一個治好一個。
給這位病人把脈之后,李權發現病人的脖子左側筋絡有氣血淤阻現象。
當即讓病人交了費,然后施以銀針通絡,疏通淤阻的氣血。
再對病人的肩頸部位肌肉施展推拿。
“好了,您再轉頭試試。”
李權笑著對病人道。
病人試著轉動脖子,他的臉上露出開心的表情。
“真的好了!真的好了!李醫師果真是名不虛傳,是真正的神醫。我以前落枕,即便到醫院也沒有特效藥,少說也要痛上三五天。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嚴重,我是痛得連想死的心都有了。也沒法工作。
本以為最少要痛上一個星期以上。
這次僅花費幾百元就給我現場治好了。我這次沒有白來。謝謝您。”
病人對李權感激涕零。
“治病救人,本是我們醫生的職責。您無需客氣。”
李權微笑著把病人送出了門診室,看著病人走遠后,他關上門,目光冰冷的看向羅、唐兩人。
“剛才是誰給病人開的檢查申請?”
李權冷聲問道。
“是,是我!”羅文浩戰戰兢兢的回答。
他低著頭,一副做錯事的孩子表情。
“知道病人得的是落枕病,為什么還要給病人開一個X線檢查?你是想要查什么?你告訴我。”李權的表情嚴肅,語氣嚴厲。
“我…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羅文浩哀聲認錯求饒。
他可是知道李權的脾氣,如果犯的只是醫術上的錯誤,李權可能只會輕輕責罵兩句。可是這次犯的是醫德上的錯誤。
以李權的脾氣,直接把他開了都有可能。
“院長,是我出的主意,您要罰就罰我吧!”唐政遠站起身,主動把所有的罪責攬下。
“喲,還挺有英雄氣概嘛。你賺著病人這種黑心錢,難道良心不會痛嗎?給病人開檢查單時,你怎么不當英雄了?”
李權更怒。
任誰都能聽出他的聲音中蘊含著滔天怒火。
“為什么這樣做?今天要是不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你自己寫辭職書,到人事辦手續走人。我惠爾醫院絕不留任何一個醫德有問題的醫護人員。”
李權的聲音轉厲。
胡月兒嚇得花容失色,縮在后面瑟瑟發抖。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李權發火,露出這么嚇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