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設。
陸云在不斷的踐行著,表現著,自己想要讓別人認為的樣子。
仁厚,底線,心智,以及在關鍵時刻表現出來的聰慧等等。
就像是這時候的回答。
簡直完美。
他變相的夸贊了流琴姑娘的美,也毫不避諱,沒有任何自卑的的說出了自己的身份。
他堅定,他胸襟坦蕩。
然后他最終拒絕了。
場面變的更加安靜,吐息可聞。
流琴姑娘看著這個認真的年輕人,一時間也有些驚愕。
在浮香閣這些年,她見過的年輕俊杰,老辣圓滑等等,各種人都不少。
但所有的人在她看來都是男人而已。
在她的魅力,在她的十指,在她的眼波之下,就純粹的變成了男人。
但是這個陸云,卻不一樣。
真正的讓她刮目相看。
不遠處的陳玉禮,看著這一幕,也是微微頷首。
“這個蠢貨。”
倒是呂云及,趙昌之流,恨恨的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這么好的機會都浪費?
腦子進水了啊!
同一時刻。
“妙,妙啊。”
三樓的那間貴賓閣里,白溫玉已經是從座椅上起來,站在了那微微露出一條縫隙的窗戶前。
低頭看著陸云,那張儒雅的不像樣子的面龐上,浮現出了罕見的贊嘆。
依然如陸云所料,這是他設置的第二關。
第一關里,只有陸云順利通過,然后他想進一步看看后者的情況。
便讓流琴姑娘下去探探。
然后,沒想到,這陸云竟然以這種方式給了他答案。
經此一事,可以確定,此人心性沉穩,坦蕩。
絕對是個可培養,也可以堪大用的人物。
將來,或許也能放手信任。
他輕輕的敲了敲手中的折扇,轉過頭,對著身旁的紅衣女子吩咐道,
“第二關,他也過了。”
“把這個人給我記下來,以后當作重點招攬的對象。”
“公子。”
紅衣女子那如柳葉般的眉梢輕輕蹙了一下,低聲提醒道,
“但他畢竟是沈涼生先招攬的人。”
“那又如何?”
白溫玉伸出食指,輕輕的抬起了女子那精致的下巴,眉眼里帶著一絲和煦的笑意,問道,
“當初,你們琴棋書畫四絕,不也是堅持著賣藝不賣身嗎?”
“現在三萬兩銀子,你在乎趴在你身上的是人還是狗嗎?”
說話間,他從懷里掏出銀票,塞到了女子的胸口。
“但憑公子吩咐。”
女子抿住了嘴唇兒,然后跪在了地上。
“事實就是這樣。”
白溫玉輕輕的用折扇敲了敲紅衣女子的肩膀,道,
“只要利益足夠,一切都可以改變。”
“就算他已經是沈涼生的人,也不例外,更何況他現在還不是。”
“對吧?”
話音落下,白溫玉輕輕的搖著黑金折扇,朝著屋門方向走去。
到門口的時候,又留下了輕飄飄的一句話,
“今晚嘯天留在這里。”
“算上了流琴,你們每人三萬兩。”
“是。”
紅衣女子磕頭。
另外兩名女子身子僵硬了一下,也跪了下去。
白溫玉離開了屋子,并沒有出現在三層樓的那條可以直接被大殿所看到的樓道里。
而是來到了一墻之隔的單獨通道。
那是專門給最尊貴的客人,不方便露出真容的客人,準備的。
“少爺。”
兩名瘦削的黑衣人,迎接了過來。
一男一女。
中年男子橫眉如刀,眉眼漠然,站在了他身后。
女子則躬身問道,
“要下去看看嗎?”
“該看的,都已經看到了。”
白溫玉啪的一聲將折扇收攏在掌心里,哼道,
“再露面,也是和那群家伙虛與委蛇,呂云及,趙昌,孫梅生那種人,本公子實在不想和他們多浪費口舌。”
“罷了。”
“隨便找個借口,今晚留他們自己在這里樂呵吧。”
“銀子,我出。”
“我去通知陳玉禮。”
女子點頭,然后便是轉身退去。
中年男子跟在白溫玉身后,朝著通道遠處走去。
如果仔細觀察,則會發現,男子和白溫玉之間的距離,永遠保持著一尺。
這是最佳的反應距離。
而他的右手,則一直留在袖袍里。
似乎,時刻準備著。
流琴姑娘雖然遭到了拒絕,但并沒有惱怒。
反而是傾佩陸云的這份坦蕩。
然后破例留在了臺上,并為陸云撫琴三曲。
三曲過后,又是親自下了臺,當著所有人的面,為陸云斟酒,并敬他一杯。
此事日后必能成為浮香閣的一段佳話。
但陸云卻并不在意。
他心里只有自己的野心,什么佳話不佳話的,如果沒有利用價值,那就沒用。
送走了流琴姑娘,這里的氣氛又是恢復了活躍。
而陸云因為剛剛的驚艷表現,頓時成為了人們的焦點。
而且,人們似乎也察覺到了什么,都開始有意無意的朝著陸云靠攏,并盡可能的熟絡。
就連呂云及那種人,也一副豪邁的樣子,和陸云喝了兩杯淺酒。
陸云沒有放松,保持著絕對的小心。
一一應付。
該緊張緊張,該豪邁豪邁。
該出丑的時候,也沒有忘了出丑。
畢竟他第一次參加這種宴請,而在這之前,他只是一個掃馬糞的。
有些事情,他總是做不到完美。
但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下,他想給別人所看的自己,也再一次完美的呈現了出來。
時間,緩緩流逝。
當夜色漸濃,這十幾位公子哥兒都陸續找到了自己喜歡的姑娘,準備去進行更深層次的探討的時候,陳玉禮,也告知了大家白溫玉無法到來的事情。
陸云決定回震雷宮。
“陸兄弟,良辰美景,長夜漫漫,不留下來共享春宵?”
陳玉禮親自送著陸云離開了人群,面龐上帶著客氣與熟絡,笑著道,
“剩下的姑娘,你可以隨便選,白公子交代過了,所有銀子都算在他身上。”
“而且,這些姑娘,可不是流琴。”
“就算度過了一個完美的夜晚,你也不用擔心,再不識得凡俗女子,抱憾終身了。”
“陳兄見笑了。”
陸云有些尷尬的抓了抓腦袋,道,
“不瞞陳兄,那些其實只是我的托辭,我之所以拒絕,最重要的原因,是我還沒這個資格。”
“一個從馬場里出來的,掃了三年馬糞的下等人,如果在沒有掙到足夠的能力和地位的情況下,過早的接觸了這花花世界,并被吸引…”
“那就很容易為了得到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而變的迫不及待。”
“人一旦操之過急,就會犯錯誤。”
“而這些錯誤對于我來說,可能是萬劫不復。”
“我自認為不是圣人,不敢說抵抗的了這種誘惑。”
“那我只能在接觸之前,就躲的遠遠的。”
“這樣我能保持自己的本心更堅定一些。”
陳玉禮聽著陸云的話,看著這張堅定而認真的面龐,內心深處某些地方,突然被深深觸動。
他當初入贅吏部尚書家,委曲求全做了那千金大小姐的枕邊人。
不就是因為有些操之過急了嗎?
陸云,在這方面比自己看的更透,也做的更好啊。
他深吸一口氣,然后拱手,真誠的道,
“陸兄,我陳玉禮,交你這個朋友。”
“日后有什么難處,能想到我的,必然盡力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