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云表現的很憤怒。
甚至為了維護大師兄而不惜和趙昌翻臉。
但面對陳玉禮的道歉,他卻在裝出了短暫的糾結后,接受了。
趙昌這種人,只是個湊數的小角色。
如今陸云看來,甚至都不如呂云及那種廢物更有用。
得罪了就得罪了。
但陳玉禮明顯不一樣,他不像外面所傳的那般,就是個靠著千金小姐上位的小白臉。
從這次他能夠主導宴請來看,他能力不俗,而且和白溫玉關系不淺。
這種人暫時還是交好。
“是我唐突了,破壞了大家的興致,我給大家賠罪。”
陸云一臉認真,陸續對著在場的所有人,都深深的鞠躬。
誠意十足。
“無妨無妨,過去的就過去,咱們聽曲兒。”
“我估計,白公子也馬上就要到了,別讓他看到咱們這亂哄哄的樣子。”
“不成體統,哈哈…”
陳玉禮這臉色變的也是夠快,剛剛還一臉嚴肅的道歉,轉眼便是笑容滿面。
旋即,他對著那些姑娘們揮了揮手,然后便是有著悠悠揚揚的音樂聲響起,而在那中央的臺子上,也隨后出現了幾個翩翩如仙的女子。
在場的這些人,都是見慣了大場面的。
不可能真的因為陸云和趙昌的一點兒沖突,就壞了興致,即便真的沒了興致,要說活躍氣氛,那也是手到擒來。
所以,很快一切就都恢復了正常。
只有趙昌一個人坐在角落里,喝著悶酒,而看向陸云的眼神兒里,也有著掩飾不住的陰沉。
“無腦之輩。”
陸云自然能夠感覺到趙昌的不爽,但他根本不在意。
這種毫無城府的人,對自己不會有太大的威脅。
若厭煩了,想辦法除掉便是。
“諸位公子爺。”
短暫的氣氛歡愉,翩翩起舞的少女們陸續退去,眾人面前出現了一位腰臀豐腴的中年婦人。
濃妝淡抹,眉眼端莊。
好似一位從某個大家族出來的正室夫人。
她笑瞇瞇的掃過眾人,柔笑道,
“抽香簽的時間到了。”
“哈哈,如夫人,這才是正題,我們都等很久了。”
“快快,今日是哪位姑娘,讓我們看看。”
眾人紛紛笑出聲,面露躍躍欲試之色。
那呂云及更是面龐火熱,一邊搓著手,一邊擠到了人群的最前面,兩只眼睛冒出了光。
“這是做什么?”
陸云不漏痕跡的出現在了陳玉禮的身旁,低聲請教。
他在借故接觸陳玉禮。
“抽香簽,是浮香閣的規矩。”
陳玉禮這面龐上倒是并沒有多少熱切,依舊是那副穩穩的模樣兒,笑著道,
“每夜此時,浮香閣都會將在場所有賓客的名字寫在一根玉簽上,然后抽取其中一根。”
“被抽中者,便有資格接受琴棋書畫四絕姑娘之中的某一位,全場伺候。”
陸云面露驚訝,同時假裝出有一點點的期待。
陳玉禮笑著擺了擺手,道,
“別多想,不包括侍寢。”
“琴棋書畫四絕,歷來的規矩,賣藝不賣身。”
“不過,這四位姑娘,那可真是…人間難得幾回有啊,能讓她們貼身伺候,那也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
“陸兄,祝你好運。”
“呵,我哪有這個運氣。”
陸云局促的笑了笑,便留在了陳玉禮身旁,看著那如夫人左右。
裊裊琴音,隨之而起。
在眾人期待的注視之下,一位穿著綠色裙擺的纖細少女,抱著一尊月牙形狀的長琴,緩緩的走了出來。
肌膚勝雪,眉眼如花。
聘婷踏步而來,薄紗隨步輕舞。
當真是,纖腰玉帶舞天紗,回眸一笑勝星華。
“是流琴姑娘。”
稍許,女子立于中間,人群中頓時傳出驚呼,就連一直悶悶不樂的趙昌,都忍不住站了起來。
流琴姑娘,四絕之中最騷的那位。
有傳言,她雖不賣身,但卻能做賣身之外的任何事。
尤其是貼身伺候的時候,那一雙纖細玉手,青蔥十指,更能讓人奇妙無窮。
眾人一見是她,又想到那些傳言,自然是熱切無比。
“請。”
如夫人很了解在座的這些公子哥的心思,也沒有多少廢話,取出了玉簽,輕輕搖晃著,送到了流琴姑娘的面前。
“抽中我。”
“必須是我,老子等這一天很久了。”
雖然只有十五位賓客,但那鬧哄哄的情形,卻好像有千軍萬馬。
呂云及更是幾乎爬到了那臺子上,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陸云站在陳玉禮身旁,依舊保持著安靜。
玉簽,被抽了出來。
眉黛如畫的流琴姑娘輕輕以玉簽撥動了一下琴弦,流水般的眸子掃過眾人,媚聲道,
“陸云陸公子,請問是哪位?”
“什么?不是我?!”
“怎么是那家伙?”
“我的天啊!”
眾人紛紛仰天長嘆,沮喪至極,呂云及直接從那臺上摔了下來,蹲在了地上,看起來有些滑稽,而趙昌的臉色也是更加的難看。
滿是羨慕嫉妒恨。
哄鬧歸哄鬧,眾位公子哥兒依舊是將這最顯眼的位置,讓了出來。
他們這種身份,雖然都想嘗嘗流琴姑娘的十指妙訣,但還不至于大庭廣眾之下和別人爭搶。
“陸兄,好運氣啊。”
“第一次來,就能承了流琴姑娘的恩澤,你這傳出去,足夠名震長安城了。”
“恭喜恭喜。”
陳玉禮笑著拍了拍陸云的肩膀,將他往前推了兩步,
“快去吧,流琴姑娘等著你去接下來呢。”
“果然,不出我所料。”
陸云看似緊張的站在原地,心里卻在微笑。
流琴姑娘出現的時候,陸云有種感覺,或許是白溫玉的第二個考察。
然后,這玉簽,就抽到了自己。
絕非偶然。
“看來我是過了他第一關,該闖第二關了。”
“你希望我如何呢?”
陸云目光不漏痕跡的閃爍,思量。
“這位就是陸公子?倒是一表人才,怎么,不來請我們流琴姑娘下臺嗎?”
場面有些安靜,如夫人笑瞇瞇的提醒陸云。
“抱歉。”
陸云深吸一口氣,然后認真的拱手,道,
“陸某消受不起。”
這話一出,滿堂驚訝。
就連那嬌媚的流琴姑娘,也是忍不住向陸云投射來了詫異的目光。
“陸公子,難道是看不上小女子?”
稍許的沉默,綠裙款款,她懷抱著月牙琴來到了那臺邊,一雙眸子如秋水盈盈,含情脈脈的盯著陸云,道,
“還是說,嫌棄奴家青樓女子…”
話說到這里,她那瞳子里隱約有淚光縈繞。
這就很誘人,也很無解了。
“都不是。”
陸云拱手,面色平和,道,
“一,陸某今日只是受邀而來,本就盛了別人的情,如果再有流琴姑娘這般世間難尋的女子陪伴,這情,就太大了,陸某怕還不上。”
“二,不瞞流琴姑娘,陸某和他們不同,陸某一無家世,二無背景,原本只是紅葉縣馬場里打掃馬糞的長工。”
“只是因為有雷系天賦,這才僥幸入了震雷宮。”
“但陸某,依舊還是個身無長物的下等之人。”
“今日,若受了流琴姑娘的侍奉,那從今往后,陸某或許便再識不得凡俗女子。”
“而以陸某的條件,恐怕又再也沒能力來這浮香閣消遣。”
“那豈不是要抱憾終身?”
“所以…”
陸云拱手,苦笑著道,
“請流琴姑娘見諒,另尋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