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你兒子,昂昂啊。”
“昂昂?”
高母皺了下眉頭,又把門關小了一點,“我兒子有眉毛…。”
嘀咕了兩句,高母可能覺得這個聲音的確很熟悉,這才重新稍微靠近了一點,再仔細一看,頓時認了出來:
“還真是你啊,你個兔崽子這幾年是不是進去了?今天才放出來?”
“不是,你先讓我進去啊。”
高昂扒拉了一下門,還不敢用太大勁兒,可是不用勁兒根本進不去啊。
“你別急,給我說老實話,這幾年不回家是不是真犯事了?你這是越獄回來了?”
說完這句話,高母狐疑地上下掃描了高昂幾眼。
“犯什么事兒啊,要是犯事兒了,我能和你視頻么?”
“也不見得,電視里都說現在監獄里待遇都特好…”
“媽,你就念點我好吧,我餓了。”小嘴一癟,開始撒嬌。
一聽兒子餓了,高母頓時就慌了,“餓了不早說,杵在門口干啥?”
“…不是你把著門不讓我進么…”
嘟嘟囔囔的高昂也不敢說太大聲,在高母的怒目而視下,抱著小花就進了自家院落。
“怎么還帶回來一只貓啊,跟個娘們兒似的,剛好,家里最近有老鼠,讓它給我逮幾只。”
踢拉著拖鞋,高母進了廚房,開始給高昂弄吃的。
“我爸呢?”
把小花撒在地上,讓他去捉老鼠,高昂則靠在廚房門口,看著自己老媽在里邊忙活。
“在醫院照看你姥爺呢,明天咱們一塊兒去,這幾年老人家沒少念叨你,你這孩子,就是犟,不就上大學那點事兒么,至于幾年不回家,你要是再不回來,說不定就見不著…”
說著說著,高母都快哭出來了,手上的菜刀的都拿不穩了。
“我來吧,你歇會兒,”高昂接過菜刀,一聲不吭地開始切菜。
“啪”
“哎喲,你打我干嘛啊,我都多大了?”
高昂捂著自己腦門,心里反倒好受了許多。
高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圍裙一甩,氣呼呼地就進了里屋。
整個晚上,從高昂開始吃飯,到回到臥室休息,都是高母的嘮叨。
從他開襠褲說起,說了小半夜,才說到小學三年級。
“媽,早點休息吧,明天還得去醫院呢。”
高母很不滿意他打斷了自己的數落,看了下時間,的確不早了,狠狠地點了點高昂的腦門,“明天看你姥爺怎么收拾你吧。”
老媽這一關是過了,姥爺那一關又是個難題。
唯一好點的是,他不用怕被剪頭發了。
翌日一大早,高母做好了飯菜,叫上高昂就去醫院。
高昂本來想做早飯的,但是一想,不是很合適,老人家能吃什么,該吃什么,醫院肯定有叮囑,自己老媽都做那么久了,還是讓她來靠譜點。
等他了解了詳細的信息,再替老媽分擔家務,會比較合適一些。
到了醫院的特護病房,高昂和自己老爸打了個招呼,很簡單,只是點了個頭。
沒有擁抱,沒有寒暄。
只有一句“回來了?”
“回來了。”
就完事了,父子間的感情就是這么簡單,卻又那么溫馨。
“剛打完止痛藥,睡著了。”高父指的是老爺子。
看著安靜睡著的姥爺,高昂心里很不是滋味。
父子兩人來到主治醫生辦公室,高昂第一次看到了自己姥爺的病歷。
他以前就很奇怪,為什么老爺子會住進高干病房,醫療費用全免,甚至還有保健局主治醫師全年坐鎮。
就因為體內的那些彈片啊!
他知道自己姥爺是退伍老兵,但是也僅限于是退伍老兵而已。
沒見過勛章,也沒聽他說過自己的往事,就跟一個普通的農村老頭兒一樣。
種點地,騎個三輪車賣點小東西,還會放蜂,還會賣醋,天氣好的時候還能下網捕魚或者放網捉鳥。
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過于嚴格了點兒,特別是對于家人,稍有一點不合規矩的地方,就會下手下腳。
“王醫生,我之前聽我家人說,想治好老爺子的病,得用泡沫金屬?”
“理論上是這樣的,小伙子你過來看,”王醫生指了指片子,“李老先生全身上下一共有五處彈片,其他地方都好說,但是這個地方的,很難處理。”
高昂仔細看了一下,倒吸了一口涼氣,“王醫生,這個位置怎么會有彈片?”
王醫生指的地方正是胸椎的位置。
“不可能吧,我姥爺這些年一直好好的啊,雖然冬天不怎么出門,但是走路打兔子什么的,都挺正常啊?”
“小伙子別急,聽我給你解釋,”王醫生把高昂按到椅子上,接著說道,“理論上來說,胸椎受到創傷,很多人都會臥床不起,但是李老先生的情況是例外,這個彈片的位置很巧妙,剛好在椎體中部,而且是嵌進去的,這樣的話,對于李老先生的日常活動,基本沒有什么影響。”
聽了醫生的解釋,高昂算是略微明白了一點兒,“你的意思是,這個彈片并沒有對老人家身體造成很大傷害?”
“傷害肯定是有,而且經過這么多年,老人家身體機能在降低,彈片強度也在降低,椎體和彈片之間的契合關系,不再那么緊密,所以李老先生才會發病。”
高昂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也就是說就好比是一根水管,扎進去一個鋒利的鐵片,兩者之間嚴絲合縫,并不影響這根水管繼續送水,但是隨著時間變化,水管的材質會逐漸老化,鐵片也會生銹,兩者之間就不會銜接得那么緊密,于是身子就出問題了?”
王醫生愣了一下,“這個比喻不是很恰當,但是道理差不多。”
“你們之前說的泡沫金屬,就是用來替代這個彈片的吧?”
“沒錯,現在的醫療手段可以通過微創技術移出那個彈片,可問題是,該用什么替代物。太硬了不行,會影響脊椎的靈活性,甚至對脊椎形成壓迫;太軟了也不行,起不到支撐作用。”
王醫生雙手一攤,繼續說道,“可問題就是目前的技術手段,還無法生產完全符合人體骨質屬性的泡沫金屬,科學院是有類似的產物,但是那些成品的完成度,最多才接近40,完全不適用于醫療領域。”
科學院的才40,漢威新材的最多10吧…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把彈片取出來的時候,讓老爺子放松脊椎,不讓脊椎受到任何壓迫?”
“可以啊,這種技術還是能實現的。”
王醫生不知道高昂想要說什么,但是想做到這一點并不難,“問題是接下來呢,總不能讓李老先生一直躺在器械上吧?”
到了這個時候,高昂也不打算繼續賣關子了,“我這里有個藥物,對于骨骼再生有非常好的療效。”
高昂特意強調了“非常好的療效”幾個字,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來一個小瓶子,里邊裝的正是他和千歲調配出來的正宗ROG。
王醫生并沒有立即接過這個瓶子,這種情況他見得多了。
很多病人家屬往往都見不得家里的病人受折磨,都會想方設法找很多偏方…
“高先生,有一點情況你可能不了解,李老先生的用藥,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這得上頭部門下通知,而且是紙面通知。”
王醫生指了指頭頂,強調了一下。
想想也是,很多家屬什么都不懂,被一些鄉野醫生一忽悠就要隨便用藥,不出事情還好,出了事情那可是大事。
這時候高母走了過來,“你姥爺醒了,想見你。”
祖孫倆自是一頓細聊,高昂說了很多自己這些年的經歷,包括直播趣事,破案經歷等等,把老爺子聽得接連點頭,“好哇,小娃子長大了,能破案了。你們這幾兄弟,就你還辦點正事兒。”
老爺子畢竟年事已高,都九十多歲高齡了,剛說幾句話就有點氣喘。
高昂趕緊過去給他順了幾下,“姥爺,你這病得除根兒啊,不能這么一直耗著。”
老爺子擺了擺手,不以為然,“除什么根兒啊,我也活夠了,九十三啊,再算上閏的那些月份,差不多也快一百了,值了!”
說了這么多,老爺子歇了一會兒,接著說道,“比起我那些老伙計,我活得夠久了,也該下去陪他們了。”
高昂鼻頭發酸,緊握住老爺子的手,“不夠不夠,起碼您得活到一百,您還沒抱我兒子呢。”
“那行,我再撐幾年,等著抱曾外孫,哈哈哈。”
老爺子開心地笑了,高母幾人也是又哭又笑的。
“姥爺,我手里有款藥,可以除你病根兒,但是醫生說不讓用。”
接著,高昂就把ROG的作用,大概地給老爺子說了一下。
關于如何獲得ROG的部分,自然是省略了,老爺子也沒怎么追問,只不過他卻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這東西真有這效果?”
“真的有,”高昂趕緊點頭,“我在小白鼠身上做過實驗了,可是臨床一直沒來得及做,這不聽說您病情惡化了,就趕緊回來了。”
身后的高父和高母對視一眼,看來這孩子這幾年也沒閑著,原來是搞這件事情了。
“這可是好東西啊,當年要是有這東西,我那些老伙計…”
老爺子又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當中,過了好一會兒,才轉過頭對高父說道,“我要見保健局的張副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