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旨后翌日,在新鮮出爐的攀西州知州王之臨陪同下,盧九德一行人前往原馬喇長官司駐地視察。
此乃新征服的土地,亦是盧九德急急忙忙前來攀西的主要原因。
陛見時,皇爺身上的疲態,他永遠都記得!
不到三十的人吶,兩鬢已然花白。桌上堆得高高的題本,全是丟城失地的消息,盧九德只用瞟一眼就覺得背脊發涼。不知道皇爺每日面對這些,該是如何度過來的?
幸好,幸好建昌拓土的好消息讓皇爺能開心一時。
當看到皇爺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爽朗時,盧九德暗暗發誓:“外面的大臣蛇鼠一窩,咱家一定要盡快落實這個消息,絕不讓他們把皇爺給騙了!順帶手的,嗯…再發家至富。”
此次視察,葉宰并沒有陪同。
盧九德起先還有點意見,認為葉宰又是一個陰陽人,哪怕程儀給的再多也掩飾不住其又當又立的齷齪心思。
葉宰用一句話便打消了他的不悅。
“盧公公,非是我不原陪同,而是盧公公走得急,我得留下來督促打火機生產。”
“對對,這才是大事。葉副使盡管去辦,有王知州跟著就好。”盧九德火急急燎地說道。
他之所以如此心急,倒不是他眼皮子淺把100個打火機看得太重。
100個而已,況且還是送的。但1000個就不一樣了,這可是他花真金白眼買的。
沒錯,買的。
打火機他越看越愛,越覺得這是一條致富的財路,遂忍痛以白銀二兩的價格向葉宰訂造了1000個。
葉宰造出來就是賣錢的,無有不可。還主動為客戶著想,問盧九德要不要加上銘文?
盧九德大為驚喜,立馬同意了,親自提筆寫下幾句吉祥話和他的名字。
葉宰看著他筆走龍蛇不禁偷偷翻了個白眼,心說:實錘了,本官的字還不如一個太監!蹲過內書房便如此之的嗎?
帶著淡淡的失落,葉宰送走盧九德,轉身就出了基地,直奔打沖河水電站。
其實,督造打火機都是騙盧九德的,葉宰此刻只關心第三組水力發電機的安裝工作。
不由得他不重視,只因第三組發電機是他在前兩組發電機基礎上“研發”的拉皮放大版。
能不能用,能產生多大功率,他心里根本沒底。
電流,電壓,功率,這些指標他通通不記得了,只用一個標準衡量——能給元寶石充多少能?
前兩組是每小時10點,這組拉皮版的怎么也不會少于10點吧?
打沖河邊,數十位精壯漢子肅立,只等兵憲大人一聲令下,著即挖開河道。
“吁…”
煙塵打著旋兒的飄蕩,葉宰勒下紅免,放眼望去。
葉宰暗嘆口氣,自我安慰道:“工業發展與環境污染就是一對雙生子,是不得不付出的陣痛和代價。”
遂狠狠咬牙,大喝:“挖開!”
聲起鋤落,泥土飛濺。
幾十把寒光閃閃的尖鋤瘋狂在水渠兩邊挖掘。
不到十分鐘,汩汩的水流自兩邊滲出,后面便不用兵丁們再使力了,河水的沖擊力自然而然沖垮阻礙,滾滾向南。
“嗡嗡嗡…”
發電機轉了起來。
兵丁們舉起鋤頭一陣歡呼。
實際上,他們也不知道自己在歡呼個什么?因為葉宰沒接外放,營地里至今都還在使用油燈,導致他們看不到效果,所以頭腦中懵懵的,只知道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是兵憲要用的。
葉宰等發電機穩定下來后,勉勵了兵丁幾句,拉轉馬頭往回急趕。
至煉鋼爐基地,他單馬沖了進去,趙義等貼身侍衛只得停在門外。至于里面的安全,將交由蘇豹子等小隊負責,親衛隊也不能進。
煉鋼爐孔道,葉宰氣喘吁吁念起咒語:“不是每一頭…”
霎時,元寶石給出反饋,每小時充能35點。
比預計的多了50!
葉宰站在黑暗中無聲地咧了咧嘴。
十一月十八日,馬喇司考查隊返回攀西州新城鎮。
又是一次規模不小的歡迎晚會。
盧九德逮住葉宰,眼巴巴問道:“葉副使,貨可備齊?”
葉宰點頭,“不辱使命!”
“嚯嚯…”盧九德下意識摸了摸胸口,感覺好像心跳又提了一檔,二千兩銀子啊…不,不是二千兩,是二千只會下蛋的母雞!
他美滋滋的暢想:精巧、奢靡的玩意兒皇爺不喜歡,可這東西兼具實用,理應不會挨罵,呈上十只;干爺爺送五只,好哥們兒送兩只,其它的發往京城,賣五十兩一只不貴吧?
想到這兒,盧九德驀地驚醒,嚴肅道:“葉副使,咱家對你真誠相待,希望葉副使也是如此。”
“嗯?”葉宰一頭霧水,他可猜不到盧九德心里的彎彎繞。
盧九德道:“葉副使,咱家明人不說暗話,成都、京城的貨咱家包圓兒了,其它地方隨你賣,如何?”
靠,死太監想搞獨家代理。
葉宰想了想,道:“不是不可以,就是這價格…”
盧九德伸出食指,“加一兩。”
葉宰搖頭。
盧九德加上中指,“加二兩。”
葉宰面無表情。
盧九德跌跌腳,鼓起腮幫子,手全張開晃了晃,“五兩一個,不能再多了。”
平心而論,這個價格已經不錯了。
鋼是造鐵軌時剩的邊角料,成品是鄭時良帶人造的。若非盧九德要得急,讓葉宰動用了元寶石的能量,成本還不足一分銀子。
不過葉宰沒想這么快答應,故作遲疑的樣子,道:“盧公公,說實話,二兩銀子連本錢都不夠。我也是本著交朋友的心思,半賣半送的。五兩銀子,嘶…”
盧九德暗里“嘁”了一聲,心說你這副奸商嘴臉,咱家在惜薪司見多了,誰不是當面呼天搶地說虧本大出血,背后又呼朋喚友花天酒地?
不就是想加錢嗎?沒人比咱家更懂!
“就五兩,如若葉副使答應,咱家依然當葉副使是好朋友!”盧九德說著話,眼里還露出了危險的光芒。
看來是探到底了?
葉宰再次猶豫半晌,好像非常無奈的樣子,嘆道:“唉…好吧,誰叫本官與盧公公一見如故呢。”
哼,還不是懾于咱家的權勢!
盧九德嘴邊的笑容剛剛綻起,卻又聽葉宰道:“價格就從這次開算。”
盧九德眼皮狂跳,合著咱家這次到攀西來一分銀子沒撈著,還倒貼千把兩銀子…
反了天了!
他當場就想給葉宰撅回去,可又實在舍不得那些刻著自己名字的鋼制火機,一時之間竟然陷入左右為難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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