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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風雨歇戰云再起

  講真,要不是見這伙人數量不少,且占據了有利地形,來弘真想下令干了他們。

  他倒未懷疑這伙人的身份,或者說,似這種指鹿為馬屠殺無辜之人來換取戰功的惡習,本就是隋軍慣用的做派,義軍不可能這么囂張。

  只是以往便是膽大包天之人也只是屠些偏僻山野的百姓充數,像這種殺友軍來混軍功的,簡直聞所未聞,令人發指。

  不過盞茶時間,就在兩人哼哼哈哈扯皮的功夫,后方的戰斗已然結束。

  眼見最后一人趴倒在地,被步槊刺中身下,發出絕望的慘呼,來弘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握緊的手臂慢慢舉起,像是壓不住憤怒,想要開干了。

  便在這時,卻見一名府兵校尉裝束的男子帶著一身腥氣跑來,在李大德身側拱手遞上一個信封道:“稟將軍!賊兵已盡戮,無一漏網!賊酋身上搜出書信一封!”

  “還有信,我瞧瞧!”

  李大德挑了挑眉,瞥了來弘一眼,便在傘下裝模作樣的掃視。

  只看數息,便冷笑抬頭,晃著手中宣紙哼道:“還真是巧了!你拿不出證據來證明這是你的手下,但我卻有證據證明他們是瓦崗賊軍!這位…唔,來將軍,要看看么?”

  “什么!”

  乍一聽聞瓦崗軍的名號,來弘的憤怒僵在了臉上,心跳劇烈,下意識便打馬上前。

  但眼見他這動作,李大德卻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炸起毛來,指著他尖聲道:“行了行了,你就站在那,我舉著你遠遠的看一眼得了!別走這么近!”

  話音落下,兩側的弓弩立時對準了來弘。后方剛剛經歷了戰斗的士兵,也都結陣迎了過來。

  “你!”

  來弘當即瞪起眼睛,狠狠的做了幾個深呼吸才壓下心中怒火。隨后抬手攔下身后靠近的親衛,耐著性子抬了抬下巴,示意某杠精展開信紙。

  倒確是一封書信。

  可惜距離太遠,加之筆跡有些潦草,看不太清內容。但落款“伯當頓首遙拜”的字樣確寫得極其工整,也不知道是不是專門練過,遠遠一觀,一目了然。

  “還真是瓦崗賊軍?”

  來弘暗罵一聲,有些坐蠟。

  作為近幾個月來朝廷的心腹大患,瓦崗軍主要將領的名單都是擺在各衛大將軍案頭上的。對于老王的名號,他自然不陌生。

  只是瓦崗軍眼下被困滎陽,若是出現在這,豈不是說明虎牢關有變?

  想到這里,來弘再也待不下去,心道這么關鍵的信息得馬上報與他爸爸知曉。但就在調轉馬頭之際,卻又回過身來,定定的看著李大德。

  后者收了信紙,一臉囂張的揚了揚下巴。

  “你看起來很不高興?為什么?”

  “哼!”

  來弘瞇了瞇眼睛,握緊韁繩,冷然道:“可敢告知你的名號?”

  “怎么,要替我表功啊?”

  李大德笑嘻嘻的上前一步,豎起一根手指,微微點著他道:“那你聽好了!我是右侯衛衛大將軍麾下先鋒,emmm…”

  說到這里,他忽然想起來,他總和老衛頭下棋不假,卻還真就不清楚后者的手下都有誰。只記得每次防賊一般防著他那貨貌似姓堯。

  “咳,我姓堯!叫我堯哥就行!”

  這邊話音落下,來弘已是黑著臉打馬離開。同時心底打定主意,不管右侯衛有幾個姓堯的,都要叫他好看。

  一千輕騎這邊剛渡了河,便又轉身渡了回去。

  村口,李大德伸長了脖子,眼見前者消失在東邊,便松了口氣。一轉身,卻見楊伯泉正眼神古怪的看著他。

  “看什么看!兵不厭詐懂嗎!”

  某黑心東家橫了他一眼,吹著口哨繞開。只余后者苦笑搖頭,心說你特么剛給我家堯將軍扣了那么大一口黑鍋,看你幾眼都不行!

  此時土崗村口內的地面上,堪稱是血流成河,伏尸遍地。那濃郁的血腥混合泥土,在冷雨微風中散著熱氣,令人聞之欲嘔。

  好歹也是經歷過數場戰陣的人了,李大德倒不見得還如初哥一般出丑,但也還是皺眉,抬手在身前扇了扇,一臉嫌棄的走到邊緣一具“尸體”旁,抬腳踢了過去。

  “行了別裝了!人都走了!”

  “啊?”

  地面上原本趴在血泊中,背上還插著兩支弩箭的李成抬頭爬起。先是探頭瞥了一眼村外,見沒了驍果軍的影子,便長出了口氣,對某東家豎起大拇指來。

  “還是三爺厲害,略施小計…”

  話還沒說完,就見某黑心東家已是一臉嫌棄的后退:“滾一邊兒去,自己多大味兒不知道嘛!趕緊去洗洗!”

  隨著兩人間的對話,原本趴臥戰場的眾多尸體也紛紛自血腥中坐起,交頭接耳的討論著什么。之前被五個人合力才“弄死”的段雄,身前的血漿還在滴落。低頭聞了一下后,自己倒先干嘔起來。

  一場作秀,唬走了來弘,也讓楊伯泉等府兵們不明所以。

  但李大德并沒有解釋的意思,沖李成使了個眼色,便懷揣著老王的回信向東頭的地主家大院走去。

  一邊走著,還扭頭對跟在身側的烏大寶道:“剛才殺的那頭牛,給錢了吧?”

  “三爺放心吧,您交代的事怎敢違逆,那塊金子足能買三頭牛呢!”烏大寶笑道。

  “臥槽!你特么都給了?不會講講價啊!”

  李大德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就在前者撓著后腦糾結時,卻又擺手道:“算了算了,去,把后腿給老子扛院里來!可別浪費了!”

  “嘿嘿,喏!”

  烏大寶領命而去。前者則是繼續往回溜達,同時搖頭感嘆,這么大的村子居然沒人養豬。

  隨著雨勢漸歇,停擺了半日的硝煙烽火便開始重燃。

  盧明月這邊尚不知他手下兩員大將都已被埋在了香山腳下,還眼巴巴的等著前線送回的捷報和一干美女。

  而在掃平了西苑周邊的敵軍后,王世充一邊整合隋軍戰陣,向南面抵進,同時又派侄子王琬親率兩艘戰船自各水道河流巡邏,拆除河面浮橋,把敵軍分割在不同的方向上,準備逐個擊破。

  不過就在洛陽一線戰鼓敲響,弓弦緊繃之時,戰斗卻率先在北邙山下打響。

  衛玄嘴上說著擔憂臨清關戰事,但實際并沒有表現出迫不及待的樣子。他哪里能想到王世充前腳剛走,李密后腳就打進河內了呢。

  要知道,小王之所以能來這么快,那是借戰船之利。李密手里有個毛?就河北那幫窮得連兵器都湊不齊的義軍,怕是連大隋的樓船怎么開都不知道。

  但偏偏,后者還就是坐船來的。

  河北義軍窮是不假,但那句話怎么說的?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咱們造嘛!

  這事而歸結起來,得感謝皇帝陛下。

  他以一己之力推動南北大運河的貫通,極大的擴張了水路運力,偏又不收商稅,使得南北貿易隨著漕運往來越發繁榮。

  作為南北運河交接的拐點,河內郡恰就成了大宗商貿的中轉地,多是漕運碼頭。當初李大德要張文潛打通與王屋縣的運輸通道,未嘗不是看重了這邊的巨大市場。

  有碼頭,自然就有船只。

  民間的貨運船只雖然和王世充的戰船沒法比,但運力在那擺著呢,運兵自然不成問題。

  所以就在后者借道黃河南下之時,殺進了河內的李密也征調了新鄉附近的所有民船,留下元寶藏與魏征自河內擴大縱深,自己則親率五萬先鋒沿永濟渠西進。

  此時的北邙山下,已然云收雨歇,陽光普照。一道彩虹自奔騰的水霧下涌起,斜掛關前。

  可惜沒人有心情欣賞這等雨后美景,小平津關內的守軍只希望繼續下雨,越大越好,最好能發一場大水,把河面上來的船隊都掀翻。

  嚴格來說,此時的李密已然算是踏進了河洛。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和王世充一樣,沿洛水河道殺奔洛陽。

  只是那樣一來,有點孤軍深入的嫌疑。

  上一次孤軍深入是什么下場,他還記憶猶新呢,同樣的錯誤絕不能犯第二次。寧可進度慢一點,也得先把后路準備好。

  不過有一件事,他辦劈叉了。

  自古凡是雄關天險,背后都至少會有一個縣治來供養守軍,維護城防器械。比如大谷與轘轅關北面的緱氏,伊闕關西側的興泰。

  他這邊自黃河渡口進攻,面對的就只是關城守軍。而另一邊受他邀請的裴仁基父子,在渡過洛水后,首先面對的卻是山腳下的偃師縣城。

  而偏偏,偃師又是來護兒與王世充進攻虎牢關的后勤基地,器械與守軍那都是現成的。之前王世充經過的時候,壓根兒就沒調動他們。

  此刻,喊殺震天的偃師城東,裴仁基眼看著城內投石機拋出的石彈砸進軍陣,突然后悔沒叫老程他們一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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