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漫天的狂雷砸落于劍刃,不屈的麒麟口吐真火…
轟!!!
看臺周圍無人能睜開眼睛,道玄真人突然長身而起,身上墨綠道袍脫身飛出,道袍上的太極圖一陣旋轉之下化為無形,再一出現時,便已高懸天際。
淡淡玄光從天際垂落,將整個高臺周圍都禁錮了起來。
即使如此,場邊眾人也覺得狂風撲面,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
良久后,光消風散,眾人急忙向高臺看去,一看之下全都驚駭萬分,張著口說不出話來。
只見四周的云氣緩緩舒卷回來,將焦黑的地面緩緩覆蓋了起來。
原地哪里還有高臺的影子,整座高臺竟是如同從未出現過一般,被兩人斗法的余波化成了湮粉。
半空之上,陸雪琪收回發麻的手臂,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另一邊的林灼卻是將不知何時收起長劍抱在懷里,滿是興奮地道:“陸師妹,可以啊,我差點就頂不住了…”
剛要再說什么,卻不料一道冷冰冰的目光落在了背上,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回頭望去,只見水月大師面沉如水,見林灼望了過來,佯裝憤怒地道:“鬧夠了沒?”
林灼縮了縮脖子,這才想到什么似的往四周看了一眼,當目光落在那一張巨大的紅榜上時,‘七脈會武’四個大字映入了眼簾。
她的思緒停了那么幾秒,水月卻又開口道:“還不快滾過來!嫌丟人丟的不夠么?”
林灼這才反應過來,蔫頭耷腦地走了過來。陸雪琪緊隨其后,緩緩站在了水月身后。
林灼先是對著道玄真人施了一禮,這才對著水月躬身到底,口中道:“師父,我回來了。”
水月冷哼一聲,道玄真人卻是微微點頭,林灼卻是此時才突然想起了什么,轉頭四望,遠遠的便看到身形巨大的十碗。
她踮起腳大喊:“十碗!十碗!過來!”
伴隨著地面一陣輕微地抖動,那巨漢邁步奔了過來,一直來到了林灼面前,這才停了下來。
他肩上的小茶一個跳動下躍到了林灼腳邊,滿是好奇地打量著場上眾人。
林灼趕忙對著十碗介紹道:“這是掌門真人,這是我師父水月大師…”
十碗憨憨地行了一禮,張了張口卻是不知道說什么。道玄真人輕笑一聲,道:“這就是你在信中提及的那個弟子?”
林灼趕忙點了點,道玄真人仔細打量了一眼十碗,這才又開口道:“不錯,暫且就讓他呆在通天峰修行吧。”
林灼聞言大喜,趕忙在十碗的胳膊上拍了一巴掌,道:“還不快謝謝掌門真人!”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十碗憨憨地哦了一聲,整個人便推金倒玉般跪了下來。
道玄真人一時啞然,抬手拍了拍那跪著依舊比常人高出好多的巨漢肩膀,笑著道:“好孩子,不用行此大禮,快起來。”
林灼也是略微尷尬,輕輕踢了十碗一腳,十碗這才趕忙爬了起來,乖乖站在了林灼身后,仿佛有點畏生。
道玄真人這才將目光放在了林灼身上,上下打量一眼,道:“不錯,這幾年看來也是沒有荒廢,長進了不少。”
林灼聞言摸了摸鼻子,還未說什么,一旁的水月卻是開口冷哼一聲,道:“少惹點禍,我就燒高香了。”
林灼尷尬一笑,討好地看了一眼水月,還未說什么,道玄真人卻是輕笑一聲,對著水月道:“師妹,青云門近百年來最出色的兩位女弟子都出自你門下,你就暗自偷笑吧。”
水月張了張口,卻是也沒說什么,苦笑著搖了搖頭。
道玄真人這才又對著林灼道:“此次回來,可是給你的任務有眉目了?”
林灼聞言,這才如夢初醒。
差點把大事忘了。
她撇了一眼身后十碗,道:“十碗,將那信箋拿出來。”
“唉!”十碗甕聲甕氣地應了一聲,從包裹中一陣翻找,先是掏出來兩個酒壺,這才翻出了一封皺巴巴的信箋。
林灼略微尷尬地裝作沒有看到那酒壺,拿過信箋便呈給了道玄,道:“掌門師伯,這是蕭師兄讓我給您的信。”
道玄真人接過信箋,卻是隨手收了起來,看了蒼松與水月一眼,道:“這里先交于你們了。”
見兩人點了點頭,這才對著林灼和十碗道:“你們跟我來。”說罷便起身直往玉清殿而去。
林灼又對著水月施了一禮,又和小竹峰眾弟子寒暄了兩句,這才在文敏的催促下帶著十碗追著道玄真人而去。
小茶在身后屁顛屁顛地本想跟上去,不料一幫小竹峰弟子呼啦啦圍了上來。
“這小東西是師妹的寵物?”
“應該是吧,好可愛…”
一陣鶯鶯燕燕將小茶包圍了進去。
直到此時,場上眾人才又活躍了起來,張小凡看著那道逐漸遠去的黑色背影,緩緩握緊了懷中的黑棒。
自己何時才能如同林師姐一般…
一旁的錦衣少年也是回過了神,他望著那消失的高臺咽了口唾沫,苦笑著搖了搖頭,又看了一眼水月大師背后的陸雪琪,口中呢喃道:“還比個屁啊比…”
等到林灼從玉清殿出來時已是夜里,天邊已掛上了一輪白玉盤,淡淡清輝灑落在這通天峰上,顯得閑適靜逸。
站在門口的欄桿處,她反手從黑色包袱中掏出一個玉瓶,擰開瓶蓋便抿了一口。
輕舒一口氣之后,緩緩靠在白玉欄桿上,悠閑的吹起了晚風。
風兒撩過她的衣角,越過虹橋,攪動了白玉廣場上的云海。云海之上,不時有人影漫步而過,卻多數是成雙成對之人。
她輕笑一聲,突然想到十碗被通天峰弟子領走時那一步三回頭地樣子。
抬手又抿了一口玉瓶中的瓊漿,卻是一怔。
昏暗地月光下,一道略顯單薄地身影正站在虹橋旁的碧水譚邊,怔怔望著云海上并肩漫步的兩道人影,看上去有些落寞。
她低頭想了想,邁步而去…
碧水譚中水平如鏡,波瀾不驚,倒影著滿天星斗,都落到水里一般。
良辰美景,美不勝收。
但這人卻似乎絲毫沒有注意這些,只呆呆站在水邊,看著水面,仿佛回憶著什么,許久,他的身子忽地一抖,雙手緊緊握住,看去很是痛苦的樣子,就連林灼毫不掩飾走過來的動靜,他也沒有察覺。
“法寶?法寶?”
這人咬緊了牙,痛苦道:“我算什么東西,怎么會用法寶?”說到后面,他的聲音都帶了幾分哽咽。
林灼聞言略微一怔,停下了靠近地腳步。
抬手又抿了一口壺中的酒,她仔細望去,卻見那少年突然閉上眼睛,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良久后,他霍然睜開雙眼,大口喘息,然而,就在片刻之后,他屏住了呼吸。
他的手平平鋪開,手指或伸或曲,握成法訣形狀,一根黑色的燒火棍此刻已飛離了他的手掌,凌空佇立在半空中,黑氣騰騰,青光大放。
在燒火棍的前方,小樹林前頭正對著他的一棵原本生意盎然的樹木,在這片刻間已完全枯萎,枝葉零落,像是被什么東西在瞬間吸去了所有的生命。
林灼另一只手中的九焱突然微微亮了起來,與此同時,那碧水潭里水波突然大亂,似是有什么東西受了驚動。
林灼面色微變,上前兩步拉住那少年便往虹橋下掠去。
少年明顯沒有反應過來,被林灼一路拉著到了云海之上,直到兩人停了下來,他更是如同做錯事的小孩一般,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林灼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子,這才幾年不見,都這么高了!”
少年抬起頭來,借著淡淡月光看去,不是那張小凡還是何人。
只是不知為何,這年紀輕輕的少年如今卻是面色苦楚,憔悴異常。
他緊緊握著手中的黑棒,仿佛全世界只有這黑棒能給他一點安全感一般。
良久后,他張了張口,微微泛白的嘴唇顫抖了一下,低聲道:“師姐,你…你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