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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斬草除根

  丙吉。

  西漢名臣,麒麟閣十一功臣之一。

  少年時,研習律令,一開始任魯國獄吏,后遷廷尉監。

  漢武帝末,奉詔治理巫蠱郡邸獄。

  當時皇曾孫劉病已(即漢宣帝)剛剛出生幾個月,受衛太子劉據之案牽連被關在獄中。

  丙吉同情太子及劉病已的無辜,挑選謹慎厚道的女囚徒,命令她們護養劉詢,獨處寬敞干燥的牢室。

  丙吉知曉太子冤枉,處理巫蠱案件,連續多年不能結案。

  劉病已重病,幾次幾乎死去,丙吉多次囑咐護養他的乳母好好用藥治療,照顧劉病已很有恩惠,用自己的俸祿供給他的衣食,教他讀書寫字,竭力保護。

  十余年后,昌邑王被廢,丙吉向霍光推薦已經長大的劉病已。

  劉病已即位后,丙吉卻從未主動提起曾經的功勞。

  皇帝和群臣,皆不知曉。

  直到后來,因為一名女婢都得知。

  劉病已感恩,封其為博陽候,推辭不受,自認無功。

  丙吉寬厚禮讓,受宣帝及以后帝王稱贊,繪像麒麟閣,為麒麟閣十一功臣之一,福延子孫。

  衛言想著這段歷史,不禁再次為此人的忠厚與風骨所傾倒。

  剛剛那番言辭激烈膽大包天的話,自然也是為了試探這名廷尉監大人,看看其是否真如歷史上那般純良正直。

  如今看來,這的確是一位好人。

  不然就憑著他剛剛那番話,早就被拖出去砍頭了。

  “言哥哥,你是個好人。”

  衛言正想著事情時,卻冷不丁被小蘿莉送了個好人卡,扭頭看去,劉解憂正噙著眼淚,梨花帶雨地看著他。

  衛言很想說,我不想做好人啊,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到老啊。

  劉解憂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抽泣道:“現在,就只有言哥哥敢說爹爹是冤枉的,還敢當著那個壞人的面說,言哥哥好勇敢。”

  說著,她握緊了小拳頭,咬著牙道:“等我出去了,我一定要為爹爹洗刷冤屈,報仇雪恨,殺光那些陷害爹爹的壞蛋!”

  “小優。”

  劉舞憂連忙走過來,捂住了她的嘴巴。

  這話若是傳出去,只怕那些奸惡小人,會想方設法來除掉他們。

  衛言看了這少女一眼,這才想起手上的東西還沒有還人家,連忙遞了上去,道:“舞憂妹妹,謝謝你。”

  劉舞憂臉紅了一下,連忙接過,低著頭,輕聲道:“是我該謝謝你的。謝謝你仗義執言,為我爹爹說話。”

  隔壁的牢室突然傳來了劉病已的聲音:“言哥,舞憂的玉佩和八字你收下,不用還給她了。”

  此話一出,劉舞憂愣了一下,隨即滿臉羞紅,剛準備收起的玉佩和八字,只得緊緊地攥在了手心,腦袋幾乎垂到了胸口,連兩只白皙的小耳朵都紅了。

  衛言卻突然轉頭看著劉病已,正色道:“那怎么行,這東西是舞憂妹妹的,我怎么能據為己有?我雖然窮,但絕對不是貪圖便宜的人!病已,你可不能侮辱我!”

  劉病已:“…”

  “傻瓜!”

  就連小蘿莉劉解憂都看不下去了,翻了個白眼,唉聲嘆氣。

  枉她費盡心機,把姐姐的東西偷到手,塞到他的身上,卻想不到這家伙是個榆木疙瘩,完全不開竅!

  “小東,小西!來來來,今天哥哥心情好,來多給你們講兩回美猴王的故事。”

  不待劉病已再次說話,衛言已經走向了那兩對小兄妹。

  “好耶!好耶!”

  小東和小西皆雀躍歡呼,開心極了。

  劉舞憂連忙收起手里的東西,轉過身,回到了角落里,清麗的臉頰依舊通紅,心兒撲撲急跳。

  長兄如父,哥哥的決定,她無法拒絕。

  所以剛剛,她腦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幸好…幸好他沒聽懂。

  “舞憂,幸好那小子是個傻瓜,沒有聽懂。不管病已如何看重他,他都是從遠處的窮鄉僻壤來的,沒有根基,沒有身份,若是以后咱們能夠出去,即便被圣上貶為普通平民,也要講究個門當戶對。他是萬萬配不上你的。”

  旁邊一名婦人低聲道。

  劉舞憂抬起頭,目光看向了那名正眉飛色舞講著故事的少年,沉默不語。

  “哼!婦人之見!眼光短淺!”

  誰知,這話卻被旁邊的劉解憂聽到了,這小蘿莉奚落了那婦人幾句,一臉不屑,冷哼道:“姐姐若是不愿意,我倒是一萬個愿意。”

  說罷,跑過去聽故事去了。

  時間轉眼而過。

  一天一天,一月一月。

  由于牢中犯人減少,男女有別,劉解憂姐妹和其他女子,皆被強行帶走,關押進了女子監獄。

  小西由于年紀尚幼,在她母親的哀求下,留了下來。

  衛言繼續給兩個小孩講故事。

  美猴王講完了,衛言又開始講各種童話故事,主要是想讓那對小兄妹別鬧。

  但這些幼稚卻奇思妙想的故事,不僅讓那對小兄妹聽的異常投入,牢室里的其他人,也聽的如癡如醉,驚嘆連連。

  丙吉和獄卒也經常過來聽,皆津津有味。

  “這少年年紀輕輕,腦中便裝著如此多精彩絕倫的故事,令人驚奇啊。”

  丙吉時常嘆道,并讓人錄下這些故事。

  轉眼間,已兩年有余。

  在丙吉的照顧下,不僅劉病已衣食無憂,健康成長,牢室里其他犯人,也獲得諸多恩惠。

  衛言的故事層出不窮,而且件件都非常精彩,令人沉浸其中,樂不思苦。

  兩年之間,牢室里的犯人和外面的獄卒,皆與他關系親近了許多,對于他卑微的出身,似乎都已經忘記。

  后元二年。

  武帝久病不愈,御醫無策。

  曾與江充合謀構陷太子的宦官蘇文,趁機讒言道:“定是那些未斬除的逆賊,在偷偷詛咒陛下。奴才聽聞趙地新來的汪方士頗擅望氣之術,不如陛下喚他來宮里,幫陛下看看?”

  武帝猶豫了片刻,方點頭應允。

  蘇文心頭竊喜,立刻告退,出宮去找那名汪方士,與其暗暗合議,趁機斬草除根,除掉官獄中的太子血脈。

  汪方士進宮后,便登上高樓,裝模作樣眺望。

  許久之后,方下來對武帝道:“長安監獄有天子氣,時常壓制陛下之氣,所以陛下久病不愈也。”

  武帝體衰腦昏,聞言大怒,立刻派遣內謁者令郭穣,去把長安二十六官獄中的犯人抄錄清楚,并下令道:“不分罪過輕重,一律斬殺!”

  這一晚,牢室里的衛言做了個噩夢,驚醒過來,突然聽到外面腳步聲嘈雜,呼喝不斷,心頭頓時一沉。

  該來的,還是來了。

  生與死,就在今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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