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州是一個游牧民族的自治州。位于神州大陸的最北部,首府即為烏蘭巴托市。
春夏季的烏蘭巴托,綠草如茵,繁花似錦。縱馬或開車在郊外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馳騁,是來到這座城市的游客們最為熱衷的一件事。
然而到了每年的冬季,這里就是一片潔白而滴水成冰的世界。
十二月底到第二年的一月份,是這里一年中氣溫最低的時節。極限低溫可以達到零下三四十度。即便是每年十二月份平時的氣溫,也大多都在零下二十度左右。
牛爾了解到這些資訊后,對這一屆金雞獎頒獎典禮選擇的時間和地點,只有兩個字的感嘆,那就是窩草,窩草,窩草了。
牛爾長這么大,前后兩世生活過的地方,每年的最低極限氣溫,也沒有超過零下幾度。
要去烏蘭巴托這種極寒的地方,僅保暖服裝就夠他準備一下了,還不知道該準備些啥。他甚至已經沒有多少準備的時間。
吳娟娟說,她到達烏蘭巴托的時間是二十五日。牛爾就覺得,他只能比吳娟娟到的更早一些而不能晚。他決不能等到吳娟娟到達后,還要跟著他一起去為了尋找吃住行的地方而折騰,那絕不是他這種男人干的事兒。
純爺們一定要為自己的女人創造最舒適的環境,而不能讓女人跟著自己一起去瞎操心,尤其是在類似幽會的這種情境之下。
情趣的營建,往往從兩人見面時的第一眼就開始了。
確定了吳娟娟到達的時間,牛爾才發現,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因為今天已經是二十三號。吳娟娟怎么想的…難道她知道自己有直升機?否則從夷州到蒙州,就是趕最快的航班,時間上也無論如何都是來不及的。
牛爾趕緊聯系楊曉農,讓他無論如何也要盡快把飛行批文弄到手,而且一定要在二十五日之前趕到烏蘭巴托。
吳娟娟跟牛爾結束通信后才意識到,今天已經是二十三號,牛爾來得及嗎…
然而他為什么不說一下,更改一下時間呢?
學霸或者好學生的思維慣性,就是從不悖逆老師的意見…
然而,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牛爾和她電話或者互通信息時,已經完全把老師兩個字給忽略掉了。也就是牛爾從不對她有什么稱呼,不叫老師,也不叫名字。就是沒有稱呼,直接就是說事兒。
吳娟娟撂下電話后,想了很久才想清楚。也就是牛爾的視頻事件發生后,自己給他一個安慰的短信之后…從那時開始,他和她通話或通信時,就開始自動把老師兩個字給屏蔽掉了。
當時及后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吳娟娟并沒有意識到這個事兒。但今天兩人通完信息后,她立刻就想到了這件事。
因為盡管兩人都沒有多說什么,話題和事情的由頭還是金雞獎。但吳娟娟幾乎本能地就意識到,兩人的這一次約見,可能會發生些什么。
甚至她有一個直覺,覺得牛爾發起兩人的這次約見,根本就不是為了什么金雞獎,而就是為了達成某件事而約見的。也許金雞獎也占有一定成分比例,但絕不是牛爾真正目的。
收到牛爾的信息,到她給牛爾回信息間隔的那十幾分鐘時間里,是吳娟娟翻來覆去地衡量利弊,思想斗爭最為激烈的十幾分鐘。
他的短信,不排除讓老師現場體驗一下他的高光時刻,與他一起分享事業成就的快樂。然而吳娟娟非常敏感地意識到,這個似乎并非是牛爾信息的重點。
如果一定要劃重點,信息的重點就是最后那幾個字,“近一年多的時間里,時常會想到你。”
信息里不但仍舊沒有老師兩字的尊稱,就連一個“您”字的尊稱都沒有。在他的心里,難道也是把自己僅僅當成了一個女人,而并非他的老師?
吳娟娟一邊胡思亂想,一邊翻著她在尼撒鎮當老師時三年時光里的日記。她終于意識到,在尼撒的三年時間里,除了日常教學和對今后事業的規劃甚至夢想以外,日記里的內容幾乎有一半以上都是關于牛爾的事情。
她捫心自問,從見到牛爾的第一眼起,牛爾就已經在她心里有了一個位置。
到了高三學年,當牛爾有文章開始發表時,她才忽然意識到,牛爾已經真的長大了。
當她知道牛爾和阿姿茉發生了那件事時,她非但沒有感到吃驚和意外,甚至還把那段視頻第一時間就下載了下來。在以后一年多的時間里,她已經記不得自己看了多少遍。
最后她翻到了日記里她曾經摘錄下來的一段雞湯文:
“短短的一生終將失去。”
“不妨大膽一點。去攀登一座山峰,去追一個夢,去愛一個人…去尋找心中的一個愿望,去尋找心中的那個完美世界。哪怕這個完美世界,只有短短的一個夜晚。”
牛爾到達烏蘭巴托后,第一時間就租了一輛車子。滿城亂串了大半天后,終于在近郊找到了一個民宿酒店。
這個民宿酒店的名稱,就叫“蒙兀包”。
每個房間就是一座蒙兀包。餐廳和其他娛樂休閑設施,也都是安排在一座座蒙兀包里。當然客人也可以在自己的包里就餐,餐廳會按照客人的定制,送餐到客人的蒙兀包里。
牛爾查看了一周遭后,覺得這個民宿酒店,簡直就是為自己此行量身定做的一樣。
第二天中午,牛爾在機場接到了吳娟娟。
然而直到吳娟娟走到了他身邊,他也沒認出來。
吳娟娟扒掉了捂在臉上的圍巾,“是我。”
牛爾看了吳娟娟一眼,然后啥也沒說就飽了吳娟娟一下。吳娟娟沒有任何反應,牛爾也沒有任何體驗。
他感覺就像抱了一下,裹著一層厚厚棉被的木頭樁子一樣。
吳娟娟那身長長的羽絨服,是有點厚。不但裹住了身體,把整個頭部也包裹了起來。里面的圍巾又把整個脖子臉也都圍了起來,她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她可能不僅僅是為了御寒。
牛爾心有所悟。
因為吳娟娟扒下圍巾給牛爾看了一下自己的臉之后,立刻就把圍巾重新圍了起來。
兩人來到汽車旁,牛爾剛打開副駕車門,吳娟娟已經自己打開了后座車門,抬手把包包扔進車里,自己隨后就鉆進了后排座。
牛爾仍舊啥也沒說,轉身上車開動。
到了“蒙兀包”民宿酒店,牛爾就把吳娟娟領進了一座不大不小,卻又非常精致甚至豪華的蒙兀包里。
蒙兀包里是地暖,包內溫暖如夏。
進了包里不過片刻,兩人就都把裹在身上厚厚的保暖服裝,一件又一件地剝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