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事,往往很吊詭。
覃勇正在思考如何把謝春華吸納到華信通里時。
老家卻發生了一件讓覃勇郁悶的事。
接到母親的電話后,他第一時間就覺得這事真他么的。
覃柏泉這不發財了么?國人總有一個情節。
那就是榮歸故里。
飛黃騰達后,要是沒有回家鄉走一趟,那簡直就是錦衣夜行。
覃柏泉作為老一輩的傳統農民,即便他上過高中,也算是一個秀才樣的人物。
但是衣錦還鄉這種思想還是十分根深蒂固的。
村里的領導到家里幾次后,一頓忽悠。
覃柏泉就忙不迭的答應要給村里修公路。
實際上2002年,覃勇所在的村,國家已經規劃了公路的路線。
也把路基挖好了。
只是因為沒多余的錢硬化,所以所謂的村村通,實際通車條件也就只有天晴的時候。
一旦下大雨,那路就是一尺多深的深坑,根本就無法通行。
村里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讓覃柏泉出線把道路硬化了。
實際上全村的公路加起來也不到50公里,只有47公里,按每公里硬化需要三十萬算,總共也不到1500萬。
聽起來很多,實際覃勇家也不是承擔不了。
按覃柏泉的意思就是找地方做一筆無息貸款下來,自己慢慢還。
不過村上不干了,原因也很簡單,他們已經提前把這個無息貸款以修路的名義貸了出來。
這筆錢已經被挪作他用了。
找覃柏泉的原因就是要讓他填這個窟窿。
覃勇知道全部經過后,自然不會當這個冤大頭。
堅決要求父親取消這個捐贈。
而覃柏泉按照覃勇的說法表明態度后。
村里的怪話就出來了。
“瞅見沒?這就是有錢人的嘴臉。開始還說得好好的,這說變就變啊!”
“資本家就沒有一個好玩意,真希望再來一次打土豪分田地啊!”
“別做夢了,人家有錢有勢,我們算個啥,洗洗睡吧!”
可見這種積毀銷骨的謠言力量有多大。
等覃勇趕回老家時,家里的曬壩里已經站了好多人。
“覃柏泉,你這也太不地道了。出爾反爾啊,怎么賺到錢就翻臉不認人了啊!”
“呸,虧我以前還認為你們覃家都是好人呢,如今看來。真是讓人惡習啊。”
“一天賺幾十萬,修條路連一個月的利潤都不到,怎么屬鐵公雞的么?”
“覃柏泉,你出來說句話啊,躲屋里不出來算怎么回事?”
覃勇用力推開院子大門。
聲音很大。
其他人都嚇了一跳,下意識的都住嘴了。
“繼續說,攻擊我爸的樣子,你們看起來真惡心。”覃勇直接開懟。
“你這孩子怎么說話的呢?”有一個年紀大的直接教訓。
“我怎么說話是我的事,倒是你,年紀一大把倒是十分生動的展現出老而為之賊的深刻含義。”
“你…”老者氣得只說出了一個字,就甩手退出去了。
覃勇環顧一周,讓后朗聲說:“我家出錢不出錢都是我們的自由,怎么各位想強行逼捐么?”
“怎么叫強捐呢?這可是你爸先前親口答應的,咋的出爾反爾啊?”有人不滿的說。
“可有文書合約?”覃勇冷笑。
“你這不為難人么?”有人嘀咕。
“你們這么多人圍住我家,叫什么呢?”覃勇絲毫不虛,繼續開懟。
“我們不給你說,你有本事叫出你爹。我們跟他說。”
覃勇冷笑:“麻煩你去看看華信通的法人是誰?不要動不動就整請家長那一套,般我父親出來,那有怎么樣?能管住我嗎?我都十八了,完全有民事能力了。”
其他人面面相覷,顯然都有點愣住了,這是完全遇見一個不講理的主啊!
覃勇看著這些人不說話了,冷哼一聲:“還不滾?我家鍋小就不請你們吃飯了。”
說完轉身就走了進去。
剩下一幫子圍住自己家門口的社會閑雜人員。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去啥話都不敢說。
就那么陸陸續續的分開走了。
進到家里的覃勇,看見父親和母親正在客廳里休閑的看電視。
時不時還討論下那些外面的圍觀人員,見到覃勇進來,立即站起來:“勇娃,怎么樣?”
“你們不都看見了,還能怎么樣?被我懟回去了。”覃勇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說道。
“那我們到底要不要捐這筆錢?”覃柏泉問。
“不捐,不過我們可以自己出力把這條路修好!”覃勇說。
“你的意思自己單干?”覃柏泉驚訝的站了起來。
覃勇之所以做出這樣的決定,是因為前世見過好多這樣好心捐款最后還被罵的事件。
有人發財了,為了在鄉里留個好名聲。
有建學校的,有鋪橋修路的,也有給村民發現金紅包的。
不過幾乎都被人詬病,甚至被謾罵的。
分析起原因,無外乎人心不足,眾人皆想要更多。
最出名的可能還真就是膠東省的那位棉袍哥了。
以前他沒出名之時,村民都和諧相處。
一出名后,各種要求,各種借款,各種碰瓷,直播起來后更是把他家變成了網紅打卡地,各式各樣的鏡頭對準了他們家。
幾乎24小時不間斷的直播。
毫無隱私可言,而他們的目的不過是漲粉接廣告賺更多的錢。
甚至有喝醉酒的直接踹門的惡劣行徑。
類似的事很多,某著名手機廠商和某網上自購平臺的大佬回鄉后,捐錢捐物最后網上落的名聲卻是:有錢人花點小錢買名聲來了。
更有人說:這點錢對他們來說就是毛毛雨,甚至毛毛雨都不是。
覃勇看得很明白,普遍仇富的大眾心里,已經把普通人和有錢人割裂開來。
到底算誰的錯,這個很不好定義。
但是宣傳機構沒有做到很好的引導作用,社會全民向錢看齊,則是最重要的一個原因。
覃勇跟父親覃柏泉把這些事大概說了一遍后。
覃柏泉也感慨了的說:“是呀,現在這個社會還真的是什么都向錢看齊。”
覃勇回答:“也許所有人都有錢了,才會杜絕這些現象吧!”
“我們可以辦一些農產品加工廠么?賺很少的錢那種,回饋鄉里怎么樣?”覃柏泉說。
“千萬別,爸,你這個出發點雖然是好的,但是你只要開門做生意,哪怕你不賺錢,你只要收購他們的東西,他們也會覺得你賺了很多錢,不但不會感激,還會說你黑心,連鄉親的錢都要賺。”覃勇趕緊勸道。
覃柏泉遲疑的說:“不能吧,怎么可能呢?對他們好的事還這樣想?”
覃勇苦笑,把道理講了一遍后。
覃柏泉不說話了,他重重嘆一口氣:“行吧,這事我不管了,你看著辦。”
覃勇看出了父親的不開心,安慰了幾句,便回房間了。
季蕓的電話準時來了。
覃勇和她膩歪了一會后,掛斷電話后,就開始思考如何把這條路比較完美的修好。
他想了幾種方案,最后還是決定自己親自監工,從省城的大型修路公司里,找幾臺大型設備,鋪裝瀝青路面,告別村里硬化習慣用的水泥路面。
打定主意的覃勇,放心是上床睡覺。
第二天,他很早就起來了。給鄭中華打了一個電話,讓他給自己找一下建筑隊。
振華科技這幾天正好放假,鄭中華聽了覃勇的要求后,滿口答應。
中午的時候就找好了施工隊,每公里的造價只要25萬,比預算還低了不少。
下午四五點的時候,工程隊就直接開到了村上。
剛要進村,卻被村民攔上了。
問訊趕來的覃勇,看著被堵住的工程隊,心里真的是又好氣又悲哀。
這些人真的是…
很明顯他們本身以為硬化是需要人工的,村里每家每戶都以為覃勇會請他們。
現在工錢每天都是60到100之間。
這幾十公里路,怎么也有二三十天的工期。
這就是說每家每戶能賺到一到三千元錢。
對于每年人均收入剛過5000的農民來說,這筆錢真的算是一筆巨款了。
哪里知道全村人都在盤算天降一筆橫財的時候,忽然這筆錢長著翅膀飛走了。
這如何能忍?
于是就有了現在這樣一幕。
看見覃勇出現。
其中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
覃勇認識,真是鄰居田大叔。
“我說小勇啊,你這是干什么?村里沒人了么?你要請外面的人來修路?”田大叔說話的語氣透出痛心疾首,仿佛是覃勇干了一件十惡不赦的事。
覃勇先叫了一聲田大叔,然后才說:“不是有人沒人的問題的,我想的是質量,人工修路的質量參差不齊,鄰村硬化路不到一年,就好多地方破損這種質量真的不行。”
“再修就是啊,縫縫補補不就好了,村里的路,又沒有多少車,你想多了!”有人在人群里說。
“我花錢了,修條路還質量得不到保證,換你是我,怎么想?”覃勇問。
所有人都不說話了。
“假如你們真不想修路,也行,我就叫工程隊回去,我也不修了,你們愛誰修誰修!不過各位鄉親父老,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打小算盤的我不同意。”覃勇繼續說。
“覃勇,你這怎么說話呢?有錢了不起啊,誰請你來給我們修路了?真是有錢就不知道是誰了?要不是我們村的風水好,你能考中狀元?瞧你那嘚瑟樣,我呸!”一個青年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