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日,因是農歷,時已入冬。
宮城宣德門外旌旗飛揚將士著明光甲,將宣德門廣場給封了起來。
五代十國各國的軍服都沿用唐制,而唐制盔甲有十三種款式之多,用料分金屬,皮革,絹絲,甲片有鎖子,細紋,山紋等。
宋朝建立之后,從962年,就開始改進盔甲。
如今在唐朝軍服的基礎上更加細分,形成了華夏古代最佳防護的盔甲。
特別是宋朝的步兵盔甲,絕對是華夏古代盔甲的巔峰,工藝復雜,而且還最重。
以禁軍步兵盔甲為例,每一件盔甲最低有一千六百甲片,最多有一千八百多片,總重近三十公斤。
而步兵盔甲還又細分成了四種,蛇矛手盔甲最重,三十二公斤到三十五公斤。大刀手盔甲略輕,也有二十九公斤到三十二公斤。
而弓箭手的盔甲又略輕,二十五公斤到二十八公斤,最輕的是弩射手盔甲,為了追求便利,設計成了二十公斤到二十五公斤之間。
雖然在趙德昭的眼里,明朝的盔甲最好看,但是從防護力上來說,還是比不上宋代盔甲。
當然,這也是有歷史原因的,因為宋朝一直沒有占領北方,馬匹稀少,所以主要只能發展步兵。
而明朝是除了清朝之外,馬匹最多的朝代,騎兵的發展迅速,相對對步兵的支持也就少了一些。
在上個時空,朱瞻基一開始就發展出了火槍,對盔甲的重視程度進一步降低,甚至發展到最后,除了頭盔,幾乎不裝備盔甲。
因為打仗只有我打你,你根本打不到我,還要盔甲干什么?
裴格安看到趙德昭在內侍的幫助下,穿上了一套威風凜凜的白色盔甲,又系上了紅色披風,忍不住上前抱了一把。
“不愧是我老公,威風極了。不過,快點把胡子長出來,那個時候就更迷人了。”
裴格安前世就最喜歡趙德昭的胡子,親吻她的時候,短髭扎著她的肌膚,她每次都情難自已。
現在的趙德昭雖然跟前世長的一模一樣,不過才十五歲,胡子還是絨毛,讓她很不滿意。
“你要是無聊,就讓人搬一把梯子過來,靠在墻邊。雖然看不到城門樓那里,也能看到廣場。”
“沒啥好看的,我今天要忙著查看打紙漿,才沒時間去看熱鬧。”
“好,那你趕緊研究,到了古代,沒有衛生紙,擦屁股真受罪。”
裴格安格外講究生活質量,來了古代沒有衛生紙,簡直是她最大的怨念。
用白紙擦屁股太硬,她每次就用布擦,然后再洗。
而這布還不好意思讓別人洗,她每次只能自己洗。
現在她每天都盯著后院的腐化池,一心想要將衛生紙造出來。
趙德昭出了東宮大門,身后跟著佟亮,袁不讓與兩個副都頭常福和于詮。
如今農莊那邊不怕趙光義打主意,但是趙匡胤格外重視鑌鐵技術,派了兩百禁軍防護,劉小依舊要留在那里主持大局。
三人都是全副武裝,穿著沉重的盔甲進了宣德門,然后直接從甕城上了城門樓。
迎面就碰到了今日主持大局的禁軍廂都指揮使韓重赟,見到趙德昭,他笑著抱拳道:“二哥兒,昨日商議之事已經安排妥當,今日城北一代,已經調集了大批禁軍,都是軍中好手。待授旗之后,你就可以跟崇訓他們去城北打獵。”
“有勞韓叔了。我三叔到了沒有?”
“中書令進了宮,怕是要跟官家一起出來。興元尹倒是來了,在樓上。”
正說著,城門樓的二層,趙廷美探出了半個身子。“二哥兒,上來逛逛。”
趙德昭跟袁不讓他們點了點頭,他們三人就留在了城墻上與同袍們聊天打屁。
帶著佟亮進屋,趙德昭看了一下宣德樓的布置,輕輕搖了搖頭。
這個皇宮的正門城樓不過是羊屎疙瘩外面光,雖然外表看起來不錯,里面卻簡陋至極。
跟明皇宮相比,這里的規制和規模都要小的多了。
沿著木制樓梯上樓,樓上只有趙廷美跟他的貼身內侍徐少功。
佟亮跟徐少功兩人相互一抱拳,就故意走到另一邊,把空間留給了叔侄二人。
趙廷美摟著趙德昭的肩膀笑道:“跟我說說,山南西道那邊有什么被你們惦記上了,還要瞞著我。”
趙德昭嘿嘿笑道:“四叔何不去問爹爹?”
“廢話,我要敢問他,何必問你?”
趙德昭苦笑道:“你不敢去問爹爹,我也不敢跟你說啊!”
趙廷美越發起興,套起交情來。“我們叔侄倆自小一起長大,我對你從來都是謙恭禮讓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好奇心大,忍心讓我抓肝撓肺?”
趙德昭嘿嘿笑道:“事關重大,我是真不敢說,待明年你就知道了。”
“你小子啊…那好,我就問你,是關于哪方面的?”
“武器,一種新武器。”
趙德昭穿越的時間不錯,四川剛好被進攻下來,變成了大宋疆域。
雖然那里現在叛亂不止,不過主要集中在成都南部。
江油一帶的老君山,位于北方通往陜西的蜀道上,這里還算安定。
這里可是國內除了希疆之外唯一的天然硝石產地,趙德昭想要發展火槍,火藥生產就必須提上計劃。
有了明朝的經驗,現在的初級火藥技術根本不需要研究,趙德昭直接就拿出了便于運輸的顆粒火藥生產方案。
為了便于保密,火藥生產也會放在襄陽。
不過硝石必須要從四川開采和運輸,至于木炭和硫磺,這兩種主要材料就比較普及,可以從各地采集。
以后攻占了北海道,那里的天然硫磺足夠生產把地球毀滅的火藥。
如今的火藥還主要是道家煉丹的副產品,并且已經有了煙花爆竹。
不過硝石難尋,如今的火藥生產規模很小。
為了保密,在大宋的火槍制造出來之前,在老君山開采硝石,還需要保密一些時間。
趙廷美現在還是個沒有心計的十八歲小伙,趙德昭倒不是防著他,主要是怕他喝醉了吹牛,泄露了這件事。
但他是山南西道節度使,趙匡胤派人前往西川傳令,讓地方負責開采老君山,并且把參與平叛的曹彬都叫了回來,這件事瞞不過他。
得到了答案,趙廷美也就心滿意足了,嘿嘿笑道:“到時候武器造出來,一定要給我見識見識。”
趙德昭故意裝沒好氣。“讓你見識就沒有了。”
他嘿嘿看著趙德昭腰間的橫刀。“這不是又有了嘛!”
兩人閑敘了一陣,看到廣場前面新成立的雄武軍和驍雄軍已經開始進場列隊。
雄武軍都身著盔甲,威風凜凜,相比之下,身著騎裝的驍雄軍因為沒有騎馬進場,顯得有些雜亂。
不過在氣勢上,他們一點也不遜色于雄武軍。
在很長一個階段內騎兵的優越感都要強于步兵。
兩個大方陣列隊進場,排列的整整齊齊。在每個大方陣的前面,都有一堆成山的銅錢,以及一疊軍旗。
古代當兵可沒有什么家國情懷,都是為了升官發財,為了吃飽飯。
沒有錢,想讓將士效命,幾乎是不可能的。
趙德昭也注意到了雄武軍方陣前方的幾個在盔甲外有著披風,頭盔上有羽毛的將領,只是不知道哪個是王繼勛。
宋史·志第一百四十兵一·禁軍上記載,(乾德三年)十月初一,上御講武殿閱諸道兵,得萬余人。
以騎兵為驍雄,步軍為雄武,并隸侍衛司,且命王繼勛主之,給緡錢俾娶妻。
繼勛縱之白日掠人妻女,街使不能禁。
帝聞大怒,捕斬者百人,小黃門閻承翰見而不奏,亦杖數十。
為了收攏軍心,王繼勛在得了賞賜之后仍不滿足,故意放縱將士在離開開封府的時候搶劫民女當媳婦,地方官員都無可奈何。
趙匡胤雖然大怒,斬了上百人,但是并沒有對付王繼勛。
僅僅是除掉他的官職,奪取他的爵位,流放到登州而已。
而且,還沒等王繼勛上路前往流放地,趙匡胤又改授其職為右監門率府副率。
這件事就能說明趙匡胤的心態不是皇帝,僅僅只是一個軍閥。
只要對我有用,我就會保著你。
至于吃了幾個女子,不算什么事兒。
實際上除了王繼勛,宋初還有一個將領兇殘無比,卻伸手趙德昭喜歡,那就是申州團練使王彥升。
因為王繼勛吃的是本國弱女子,而王彥升吃的是敵人的耳朵。
王彥升鎮守原州時,對待犯法的黨項人非常殘酷。
他召集僚屬飲宴,當眾用手扯斷犯人的耳朵,以此佐酒。犯人流血滿地,一動也不敢動。
鎮守原州期間,王彥升前后吃人耳數百,讓黨項人畏懼,不敢再騷擾邊塞。
王繼勛如果吃的是敵人,趙德昭對他還不會深惡痛絕,可是吃弱女子,恕無可恕!
城墻上的鑼鼓聲響起,趙德昭知道這是皇帝來了,與趙廷美兩人連忙下樓。
來到城墻口,趙匡胤虎虎生威地走上城墻,跟在他后面上來的趙光義卻氣喘吁吁。
見他面色青白,腰都直不起來,趙德昭別提心里有多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