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科耳瞇起了兩眼,緩步在廳中踱步,心腹親隨知道,自家老爺已經被自己說動。
繞了半天,論科耳不禁露出了為難之色。“雖然大軍兵分三路,將唐軍北進的線路盡數堵截住。”
“但是,老夫擔心那些羌、詔部落,畢竟此番唐軍進犯,得力者,就是他們這些人。”
為了自家老爺能夠輕松獲得勝利,再立功勛,心腹親隨決定再加一把勁。
“老爺,小人可是聽聞,昔日最大的羌人部落,意圖乘我吐蕃在劍川立足未穩,而這鐵橋城防御空虛之時,搶占鐵橋城。”
“結果赤桂瑪本,率少量精銳之師,就將那個羌人部落殺得血流成數,也狠狠地震懾住了那些羌、詔諸部。”
“如今有我吐蕃大軍在側,那些這些年來一直都低眉順眼的羌詔部落,還敢冒頭?”
聽著這位心腹親隨之言,論科耳著實是難以按捺住內心的沖動。
因為對方所言的確在理,沒有比這些更加充足的理由,而且那些羌詔部落就是一盤散沙。
這些年來,在吐蕃的嚴苛統治之下,也都老老實實,不敢嘰歪。
“罷了,既然如此,你速速去請赤桂瑪本過來,老夫要好好跟他聊上一聊。”
“遵命。”心腹親隨恭敬地一禮,這才退下,快步而去。
沒有等待太久的時間,那位老當益壯的赤桂瑪本便趕到了這里,前來拜見這位目光負責吐蕃南部的主帥大論論科耳。
而幾乎就在同一時刻,已然回到了大營營帳內的那次旦與單增如本二人份外的輕松。
單增如本端起了一杯美酒大口吞下,美滋滋地砸了砸嘴樂道。
“次旦老哥果然足智多謀,方才看到論科耳那老狗目瞪口呆的模樣,小弟我都差點笑出聲來。”
“呵呵…他若是老老實實地呆在那鐵橋城里邊,由著咱們弟兄建功立業也就罷了。”
次旦如本撫著濃須,雖然內心十分得意,可是表面還是顯得相當矜持地道。
“偏偏想著要過來搶奪原本屬于咱們的功勞,不讓他吃點苦頭,還真把咱們弟兄當成任由他拿捏的棋子?”
“對了次旦老哥,咱們什么時候出兵?”
“當然是等那大論率軍出征一天之后,我們再走,而且單增老弟,你我可別走得太快了,最多一日也就行五十里。”
“小弟明白,先讓論科耳那老狗,跟那唐國的吳王二人狗咬狗,咱們才好抄其后路,拿下大功。”
“不錯,那論科耳既然想要搶功,那就請他做他該做之事。”
“那我們要不要提前叮囑一下,讓那些弟兄們…”
“不不不,此事唯有你我二人知曉才好,不然,若是咱們弟兄的盤算被泄露出去,贊普那一關,咱們也不好過。”
一陣陣惡意滿滿的笑容,從那大帳之中傳了出來,回蕩在軍營之中。
洪朗羌首日渥不基,此刻正撫著濃須,聽著跟前手下的稟報。
就在昨日,吐蕃鐵橋城的吐蕃兵馬準備南下的消息已經傳開,另外,原本駐守鐵橋城的三千余吐蕃守軍。
也被調走了大部份,剩下的守軍,能夠有一千也就不錯了。
至于那位兇名赫赫的赤桂瑪本,也會隨大軍南下。另外謫仙樓為了穩固,不會搞成太多層的建筑,而只會搞三層。
依照設計圖上來計算,哪怕只有三層,加上屋頂啥的,也差不多有九丈多的高度。
不過因為本身就修筑在高丘之上。再加上一丈多高的基臺,也足以算得上是一座長江岸邊的巍峨建筑。
程處弼大馬金刀地坐在涼棚下方,不遠處就是人聲鼎沸的工地。
無數的工人們都在工頭們的指揮之下,干著各自的工作,一車車已經攪拌好的混泥土正在被推上高丘。
更遠的地方,還有一批石匠,正在那里雕琢著石板。
而程處弼的身邊,那位被程三郎從長安拉來的不正經藝術家,經過這幾年程三郎的熏陶。
已然早就成為了一個沒有任何感情的工具人,很能領會程三郎的用意。
例如那些《程三郎劍南道演義》的插畫大圖,以及早些年的各種明信片,都是出于他手。
現如今,他正在繪制的正是謫仙樓與三座臺修建好之后,與江岸秀麗風景契合的效果圖。
嗯,類似后世房地產商們,拿來吹牛批賣房子的宣傳效果圖。
程處弼就在旁邊,時不時地盯上一眼,看著這位莫得感情的藝術大師下筆如飛。
遠處的山巒,近處的江水,對面的江岸,也漸漸在畫卷上顯露真容,不禁讓程處弼暢想起了這三臺一樓修建好之后會是怎樣的風光。
可惜,大唐天子留給自己等人的時間不多了,最多也就只能看到謫仙樓封頂,至于那三座高臺,怕是只能在畫中見識了。
指不定未來有機會,興許會過來欣賞一二自己留在瀘州的這文旅打卡圣地。
遠處一騎朝著這邊疾馳而來,很快就趕到了,山腳下,湊到了程三郎的耳朵邊一陣嘰歪。
程處弼不禁臉色微變,跟那位工具人藝術家還有負責建筑工地的頭子打了聲招呼之后,便策馬而去。
不多時,便趕回到了瀘州大都督府,而此刻,一干聚攏在一起,連袂而到的各州大小獠首正在輪流向穩坐在主位上的李恪進言。
李恪維持著溫和而又不失皇子威儀的笑容,認真地傾聽著這些各州獠首的意見。
直到看到處弼兄快步行來,這才松了口氣,等到順州獠首者光發言完畢,程處弼也終于邁步進入了廳中。
一干大小獠首紛紛起身朝著程三郎見禮,程處弼也一一回禮之后笑道。
“諸位還請稍安勿噪,方才程某來的時候,就已經知曉了諸位的來意,怎么,爾等不放心程某,還是不放心吳王殿下?”
如今在祿能不在場的情況下,蒙扎這位老司機,已然隱隱成為了瀘州諸獠首的代言人。
聽得此言,他只能硬起頭皮站了出來。先是表達了他們這些獠首對于程長史與吳王殿下離開的惋惜之情。
然后就是表達了他們的擔憂,說來說去,就是一個字,利益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