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氣盛武孔有力的巴顏抹了抹嘴,目光怨毒地打量著對面的寧多。
“怎么,難不成我說的不對?要不,咱們兩個現在出去比劃比劃。
一人一把刀,活著的自己走回來喝酒。”
“夠了!”白刺史的臉色一沉,目光掃過跟那寧多有殺父之仇的巴顏。
“今日是我白某人兒子的周歲宴,還請各位獠首,都給我白某人面子,莫要在這里鬧事。”
“不然,怕是戎州,又要少了一個獠人部落了。”
面對著這樣的狠話,巴顏只能悻悻地端起了酒碗,朝著白刺史遙敬,一口抽干,繼續郁悶的坐下。
那邊的寧多也如此施為,鐵青著臉坐了下來,沒辦法,曲州獠的實力可是比這馴州差一大截。
至于巴顏那個小兔崽子,以為巴結上了馴州,就覺得可以騎寧某人頭上拉屎不成?
就在這打岔的功夫,小獠首白六扶著腰畔的武器,氣喘吁吁地快步沖了進來,到得那白刺史的耳朵邊一陣低語。
白刺史的臉色微微一變,再次看向那位小獠首道。
“你確定?”
“是的,小人覺得,不會有人敢冒充程長史,小人不敢阻攔他,所以特地過來稟報。”
聽得此言,特別是聽到了程長史這三個字,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把目光投了過來。
白刺史瞬間頓感壓力,不過,作為主人,又是戎州中南部地區的獠人公認的首領。
白刺史撫著長須朝著這位小獠首吩咐了兩句。
這才轉過了頭來舉起了酒杯。“聽下面的人稟報,說是那位程長史到了我馴州來了。”
“來者是客,既然來,那就來吧,咱們戎州雖然皆不得如今的瀘州富庶,但是幾頓酒宴還是請得起的嘛…”
聽到了白刺史之后,幾位獠首嘻嘻哈哈地附合,而另外則有幾位獠首的臉色卻變得很是難看。
特別是方才那位還跟巴顏起了沖突的寧多,更是坐立不安,最終他還是站起了身來。
“白大獠首,今日是你家兒子周歲宴,你是主人家,不可輕動,不過咱們是不是前去迎上一迎?”
“這怎么成,你們都是白某人的客人,安心地留在此地便是。”
對于戎州諸獠之中極有威望的白刺史這么一開口,一干馬屁精們紛紛深以為然。
都覺得這特娘才是獠人大首領該有的骨氣和膽魄。
寧多還欲再言,卻被旁邊伸來的一只手拉了拉,一扭頭,看到了靖州獠首正沖自己緩緩搖頭。
他只能悻悻地坐了下來,灌了一在口悶酒,心里邊卻越發地惶恐不安。
不遠處,總州的諾刺史呷了口氣,目光掃過那些在場的戎州大小獠首,不禁長嘆了口氣。
“話說回來,列位還是謹慎一些為好,那位程長史的確是個有大本事的人。
瀘州諸獠的實力咱們戎州諸獠跟他們打了這么多年的交道,諸位莫非不清楚嗎?”
那邊的年輕氣盛的巴顏忍不住拍案而起。
“瀘州獠那幫家伙,難道還能是咱們戎州獠人的對手?”
“這十來年,跟咱們戎州獠動手也有好幾次,他們一向可都是敗多勝少。”
這話讓不少獠首紛紛頷首不已,總州諾刺史看了巴顏一眼。
“就算是瀘州諸獠不如咱們戎州獠齊心,可是他們的實力也同樣不容小看。”
可結果短短數載,就被那程三郎給收拾得服服貼貼的。”
“甚至他們還向瀘州大都督府自請朝廷遣流官到他們的轄地去。你們覺得是為什么?”
“還是巴刺史你覺得咱們戎州獠也能夠在短短數載,把瀘州諸獠都給踏平征服?”
“那還不是因為那程長史代表的是朝廷…”另外一位浪川州刺史忍不住嘀咕了句。
聽得此言,諾刺史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你們真的覺得,就因為程長史代表的是朝廷,才會讓瀘州諸獠如此低聲下氣?”
“若如此,當年的程大將軍坐鎮瀘州,最多也就只能讓瀘州諸獠變得規矩,也沒見他們能夠像現在這樣。”
聽到了這里,白刺史忍不住擱下了手中的酒杯,沉聲問道。
“諾老哥,老夫知道你是咱們戎州獠有名的智者,你且好好說說,到底是為什么?”
“白大獠首,諾某在程長史平定薛州獠亂之后沒幾日,特地到了薛州鹿角寨那邊去走了一圈。”
聽到了這話,白刺史直接失笑問道。
“怎么,那位程長史難道還真會妖法?”
諾刺史摸了摸臉,仿佛在回憶什么令人心驚肉跳的恐怖畫面。
“那是一個巖洞,里邊什么都燒沒了,對了,地上還留有幾把已經被燒融的兵器。”
“而且巖洞里邊,有好些地方,都有新近破碎的痕跡。
有一根至少差不多得一人合抱的石柱,也被從洞頂被炸了下來,斷成了好幾截…”
原本的吃喝聲漸漸地止歇,甚至有人手中的筷子掉到了地上猶自未覺。
“諾某特地向鹿角寨的獠人去打聽,他們說,就在程長史前來剿滅祿格那幫叛軍的當日。”
“鹿角寨都能夠聽到后山數里外傳來的驚雷聲,炸得竹樓都在搖晃,甚至嚇得山中的野獸都到處逃躥。”
“諾某之后,又特地趕去了能州一帶看了看,看到了那塊被程長史用雷法擊碎的巨石。
那一塊石頭,怕是快有白刺史你這間屋子這么大。”
“諾某比不得白刺史,我總州距離瀘州實在太近,可實是得罪不起這位程長史。”
說罷這話,總州的諾刺史站起了身來朝著白刺史一禮,道了一聲得罪后,便朝外行去。
另外幾位早就已經心神不寧的刺史也都帶著一臉歉然地笑意起身朝著白刺史一禮之后快步而去。
原本齊聚一堂的諸位獠首,足足有大半都已然躥了出去,剩下的那些,都是以馴州獠為首的諸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