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沒有等來柴紹及時的回答,抬起了眼皮。
就看到了柴紹那張陡然間,透著一股子委屈與悲傷的臉龐。
不禁有些意外地問道。
“怎么,莫不是程三郎那個混小子又干了什么混帳事?”
“不不不,陛下,今日除了程三郎他們出大營去抓知了猴之外…”
柴紹頓了頓之后,硬起頭皮繼續言道。
“還有魏王殿下,也派出了人手離開大營,去抓知了猴。”
“…”李世民的眼皮一陣狂跳,張了張嘴,半天卻不知道應該說些啥。
自己怎么就把那個饞得把祖父的下酒菜一掃光的四兒子青雀給忘了。
就以這小子對于美食的渴望,能不親自挪動著他那過胖的身子親自去捕捉知了猴。
已經是很在意自己皇子的身份了。
他派遣人去捕捉知了猴,倒也很正常。
畢竟以他跟程三郎那十分不和諧的醫患關系,再加上承乾的原因。
李世民自問,也著實不太好讓程三郎給青雀貢獻知了猴。
那咋辦?親爹要吃知了猴,不給吃,自己就是不孝,會被戳脊梁骨的那種。
親兒子要吃知了猴,不給吃?憑啥爺爺能吃孫子不能吃?
唉…當兒子難,當爹也難,李世民頭疼地撫了撫額頭。
半天之后,才朝著柴紹臊眉搭眼的笑了笑。
“朕知道卿這幾天不爽利,嗯嗯…再忍忍,就要到九成宮了。”
柴紹能說啥?除了默默點頭之外,啥也不好說。
君臣二人又敷衍地嘰嘰歪歪幾句之后,似乎都有些受不了這樣的氛圍,柴紹便告辭匆匆而去。
不大會的功夫,長孫皇后牽著李明達朝著這邊行來。
來到了大帳前之后,長孫皇后想了想,扭頭正要跟乖閨女交待一聲。
就看到了李明達沖自己豎起了手指頭。“娘親記得要保密喲。”
長孫皇后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輕刮了下這個小可愛的臉蛋,得,母女都想到了一塊去了。
長孫皇后這才掀開了帳簾,與李明達一同入得大帳。
父女二人一陣嬉鬧之后,觀察力十分敏銳的長孫皇后似乎注意到了夫君眉間的愁云,好奇地詢問起來。
李世民自然也不會在這等小事情上向觀音婢隱瞞,更何況,他有一肚子的槽正無處可吐。
便將今天四郎青雀也派出了大部隊躥出了大營去抓捕知了猴。
“…”長孫皇后表情十分古怪地抬手撫額,怎么覺得,這一次的九成宮之旅都還沒開始。
這一路上就狀況不斷,看來,這程三郎還真是…
在距離唐皇的大營約二十余里外的一處山凹中,一干東突厥的勇士們此刻正席地而坐。
或是依靠著大樹休息,或者是靠著大石頭假寐。
而結社率與幾位心腹手下,此刻正在一處隱蔽的角落里,升起了一個火堆。
火堆上,正在炙烤著今天獵到的野味,他的跟前甚至還擺著一壺從長安帶出來的葡萄釀。
抄著鋒利的解腕小刀,從那炙得金黃的野味身上切下了一塊肉,蘸了點鹽,擱進了嘴里,美滋滋地咀嚼著。
這樣幾乎不放什么調味料的烹飪手法,正是大草原上突厥人的習慣。
能夠更好的品嘗到食物原本的滋味。
“現在大概什么時辰了?”仔細地品嘗著食物天然的滋味,結社率舒服地嘆了口氣。
旁邊的禿瓢大漢抬頭看了一眼月色,這才開口道。
“差不多是戌時四刻的樣子,咦,往日這個時候,咱們應該已經撤回來了。”
“也不知道阿贊和古格怎么樣了,不會被那些唐人查覺吧?”
結社率聽到了這話,眼皮一翻。
“阿贊與古格,是我們最優秀的獵人,他們想要藏起來。
哪怕是天下眼睛最銳利的雄鷹,也尋找不到他們的蹤跡。”
一位心腹朝著結社率恭敬的一禮,在過去結社率的官名葉護前面加上了一個大字。
“大葉護言之有理,我也相信阿贊兄弟與古格兄弟的本事,定然不會讓唐人查覺。”
這樣的稱謂,讓結社率很是滿意,抄起了刀子,解下了一條兔子腿朝著那人扔過去。
那位心腹趕緊眉開眼笑地雙手捧住。“謝大葉護。”
另外幾位心腹忍不住羨慕嫉妒恨地瞪了這個賣嘴皮子從葉護,呸!大葉護的那里討到便宜的混帳。
自己怎么就沒這腦子呢?葉護,這是次于可汗的突厥官名。
可大葉護,看是只加了一個大字,實則意義完全不同,要知道在突厥尚未霸占草原之前。
柔然汗國要比他們強大,但是隨著突厥的發展壯大之后,柔然汗國為了安撫突厥,特地冊封了突厥的首領為大葉護。
其政治地位僅次于柔然可汗,但仍舊歸附于柔然汗國。
直到突厥成為草原的最強者,稱可汗之后,大葉護這個職位就再沒出現過。
而在突厥的官制里,可汗下面,便是葉護。現在那小子尊稱結社率為大葉護。
這不就是在暗喻結社率日后必將會取代那個除了玩女人,屁都不會的賀邏鶻。
成為東突厥,乃至整個草原的共主嗎?
那位心腹洋洋得意地抄著那條兔子腿正要大快朵頤,突然間,聽到了一陣熟悉的夜梟的叫喚聲。
頓時警惕地站起了身來,然后又是重復的叫喚聲再一次傳入了耳朵中。
結社率也已然站起了身來,朝著一旁的心腹手下打了個眼色。
這位手下快步行不出遠之后,以口哨聲回應。
結社率的心中不禁松了口氣。“看來應該是阿贊和古格回來了,走,咱們看看去。”
結社率大馬金刀地走在隊伍的最前方,朝著發聲的方向快步行去。
行不多遠,就看到了兩個身影遠遠地就拜倒在地。
“主人還請莫要過來。”
此言一出,結社率的腳步一滯,剎那之間,身邊的一票突厥勇士紛紛彎刀出鞘。
結社率的臉色鐵青地打量著周圍。
“你們被唐人查覺了?!”
“不不不,我們沒有被唐人查覺,只是我們…我們的身子現在很臟。”
阿贊的語氣,仿佛是在強忍著內心的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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