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徹底摧毀一個教派,談何容易!
圣血教派在很多人眼中或許可以說上一句底蘊不足,但那也只是跟豐壤教相比較罷了。
好歹也是在安靈島上存在了十數年,擁有龐大信徒群體的大型教派,其體量相較于陸靖一行人來說無疑是龐然大物。
更別說在今晚的酒宴上,鄭淵親口承認了圣血教派的官方地位。
在這個節骨眼上,想用15年前在德倫巴王國發生的事情讓總督府放棄對圣血教派的支持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們信不信另說,哪怕是為了自己的臉面著想,總督府也不可能在宣布圣血教派將參與慶典的第二天就將開始對他們啟動調查。
事實上單從金啟東拿著這些資料卻始終沒曾想過對外揭露的行為來看,如今的圣血教派怕是早就對這種事情有所防備。
“你說要徹底結束這件事情,心里應當已有計劃,我想知道你準備怎么做。”
在陸靖看來,金啟東絕不是一個只會動嘴皮子的人。
“圣血教派想要復制當年圣域在雅楠島上的作為,他們欠缺著最為關鍵的條件,信徒數量或者說能被用于提取‘神力’的祭品數量不夠!”
想要進行二次回溯,單靠幾十個,上百個獸化病人沒有任何意義,圣血教派的人清楚這一點,金啟東同樣知道,
“這幾年我做過不少調查,安靈島跟雅楠不一樣,這座島上的民眾早在圣血教派到來前就已經有了廣泛的對于大地母神的信仰,想要將他們的信仰扭轉過來并不是容易的事情,這也是圣血教派蟄伏多年的原因,而你剛才在陸行花船內的發現提醒了我......戈爾曼的出現讓他們意識到情況正在逐漸脫離掌控,所以他們正在嘗試著加速計劃,想要在短時間內擴張信徒的基數并加強他們對所謂‘圣輝天使’的信仰,關鍵就在于此次的游行慶典。”
正如之前格倫斯說的,豐收祭慶典對安靈島民眾的重要性毋庸置疑,這是一場幾乎全民參與的活動,同時也意味著只要能在這場慶典上展現出某種超然的姿態,圣血教派在民間的威望將得到爆炸式的提升。
“毫無疑問,他們想要展現神跡,這是最簡單也最直接的方法!”
“靠那頭怪物?”
陸靖蹙緊眉頭,又說道,
“那家伙要是被擺到明面上,恐怕不用我們動手,單是安靈島的民眾......你想在這兒卡住他們?”
話說一半,陸靖忽然像是意識到什么一般,短暫的沉默后才接口道。
“沒錯,圣血教派提前在陸行花船內召喚詭怪,只有一種可能,他們想在慶典當日人為的制造出一場神跡,而這個過程需要詭怪參與,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們這一次找到的古神殘念不同于當年圣域找到的,那是一個在悠久歲月中沉眠已久的衰弱存在,他們需要對它進行刺激才能令其真正的蘇醒。”
“通過刺激使其蘇醒?”
陸靖不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信仰,圣血教派會通過某種手段收集民眾們對圣輝天使的信仰,將其轉化成近似于通訊信號的存在,進而喚醒本處于混沌中的古神殘念。”
事到如今,金啟東也不再隱瞞自己的計劃,接著往下說道,
“我承認,當初我找到戈爾曼就是為了利用他的特殊天賦,想讓其協助我消滅那道古神殘念......面對日益壯大的圣血教派,除了這個釜底抽薪的方法我別無選擇,這也是戈爾曼自己做出的決定,在我原本的設想中,戈爾曼面對的只是一道處于沉睡中的古神殘念,在這個前提下,他不是沒有獲勝的可能,但現在情況出現了變化,若是圣血教派提前動手,戈爾曼將陷入極端被動的境地。”
“按照你這說法,如果戈爾曼在慶典前沒有干掉那道殘念,一旦圣血教派將會通過他們的儀式將其激活,他不是必死無疑?”
察覺到到金啟東言語間的意思,陸靖立刻便有些坐不住了。
戈爾曼不惜代價的進入失落世界,心知只有一次機會的他在干掉目標自然不存在退出的可能性,而陸靖等人現在更不可能進去通知他計劃有變。
“是的,要是讓他們將自己的安排進行下去,不僅戈爾曼會被埋葬在失落世界中,整個安靈島都會有危險,不過他們的這個決定同樣也制造出了一個機會,只要在慶典上撕開圣血教派的偽裝,誰都保不住他們!”
“呵,抓住這個機會的前提是能夠撕開這一層偽裝啊......”
雙手叉著腰,陸靖在戈爾曼的病床邊來回踱步。
話說到這份上,金啟東此時腦海中構想的計劃陸靖不是想不到。
無非是在圣血教派在慶典上制造神跡時強行打斷他們,迫使他們撕破表面的偽裝,只要讓民眾們看到圣血教派同詭怪之間的關系,剩下的自然不用操心。
沒有人能夠接受一個控制著詭怪的教派,一旦圣血教派的計劃以這種形式曝光,哪怕總督府不愿意放棄,來自朔明朝廷以及民間的壓力也會迫使他們與圣血教派劃清界限。
關鍵在于怎么打斷?
此時距離慶典開始只有一天時間,陸行花船的慶典表演名單早已確定,想也知道名單上的所有人都經過嚴格的審查,想要混進去是不可能的事情。
哪怕退一萬步說,陸靖真就混進去了,到最后恐怕也只有一個打斷的方法。
戰斗!
然而圣血教派的人又不是木頭人,怎么可能坐視陸靖破壞他們的計劃。
一旦爆發戰斗,陸靖不僅要面對一頭恐怖的詭怪,還得面對幾個圣血教派內的獵人甚至是他們的教宗,更別提隨時會趕來支援的現場守衛。
哪怕有傅鞠還有徐酌幫忙,這依舊是極為危險的舉動。
陸靖對自己的實力再有自信也不可能袖口一卷就要上去“打十個”,至少他不能保證自己的實力能對那些人形成碾壓,更不能保證安靈島戍夜司內的超凡者不會插手。
況且他們這種在慶典上制造混亂的行為本身就是對安靈島總督府的挑釁,不用想都知道事后聯盟海軍的懸賞榜上絕對會留出屬于他們的位置。
“做不到,別說只有我們三個,就是在添上你,直接沖擊陸行花船或許能強行阻止他們,但隨之而來的后果......我不會拿自己還有船員的命去賭一個微小的可能性。”
沉默良久,陸靖再三權衡后抬頭看向金啟東,搖了搖頭。
如果阻止圣血教派計劃的代價是讓他們三人去死,陸靖會毫不猶豫的放棄,他想挽救戈爾曼,甚至冒些風險也無所謂,卻也沒到明知是死路,還要為之壓上傅鞠還有徐酌兩人性命的程度。
那不是一個負責人的船長該干的事情。
“沒錯,貿然沖進去的結果確實如你所說,圣血教派的計劃只是有可能會被曝光,而你們絕對會被戍夜司的超凡者還有圣血教派內仍舊聽命于教宗的獵人圍殺。”
對于陸靖的遲疑與否定,金啟東似乎早有預料,轉而繼續說道,
“所以得換一種方式,圣血教派所處的是現世,而他們想要召喚的古神殘念在失落世界中,還記得他們在陸行花船中使用的奇物么,那塊畫板在我的記憶中曾經出現過,它的能力十分奇特,簡單來說,它可以通過某些特定人物的思想構筑起兩個世界的通道,而這種奇物絕不是能夠在短時間內多次使用的東西!”
“你是說他們在慶典當天還要再用,所以才會提前先將詭怪召喚出來?”
“這是唯一的解釋,不出意外的話,圣血教派在慶典進行到關鍵時期時就會通過畫板溝通失落世界,也只有這樣他們才能確保古神殘念受到現實世界的影響進而被激活,于此同時,相信你們在陸行花船內應該也看到了,奇物使用的過程中,所在區域的一部分會轉化成其溝通的世界,這也就意味著進行儀式的地方會出現兩個世界重合的區域,若是在此時打斷奇物的運作,將畫板從圣血教徒的手中奪走執行更進一步的操作,那么重合的區域就有可能成為獨立空間......你之前不是問我有沒有辦法幫助戈爾曼么,這就是最好的機會。”
金啟東沒有把話說完,陸靖已然領會到了他的意思。
一旦獨立空間形成,圣血教派在沒有畫板的前提下,他們無法逆轉更無法干涉獨立空間內發生的任何事情,即便是來再多人都只能在旁邊看著。
這才是他真正的計劃!
毫無疑問,比起之前失敗率極高的盲目沖鋒,這個計劃的可行性要高出不少。
“我要考慮一下,徐酌,傅鞠,你們跟我來......明天早上我會給出答復。”
短時間內接受了太多的訊息,陸靖需要時間整合,因此沒有貿然拿主意,而是帶著另外兩人暫時離開地下室準備內部商討一番再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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