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展館只是用昏暗的燈光,烘托出了“地獄”的主題。
并不代表它就沒有燈。
白石打開開關。
亮如白晝的光線直射而下,晃得真中老板和落合館長眼前同時一花。
在兩人艱難的注視下,白石走到天罰旁邊,伸手到畫框側面。
“我來,讓我來!”落合館長忽然在一陣叮鈴咣當的聲音里站了起來。
他拖著一身沉重的盔甲,站到油畫前。
白石退開兩步,看到這個老人撕扯著脫下手套,在畫框上不斷摸索。
很快,他的手停下,整個人僵在原地。
——在他布滿褶皺的手指下,一塊隱藏機關被壓的微微凹陷。
落合館長的手慢慢開始哆嗦,夢…好像和現實接軌了?
他抬起頭,最后看了看眼前這幅跟他相伴了許久的油畫,這幅讓他驕傲又讓他痛苦的天罰,手重重推下去。
咔噠、咔噠——
畫框里的機關,并沒有因時間太久而損壞。
它從中間破開,露出了內里那幅色調柔和的畫——和他們在“夢里”看到的一模一樣。
“…居然是真的。”落合館長聲音發抖,他蒼老的手摸索著畫框,一遍遍重復,“居然是真的!”
真中老板怔愣的看了好一會兒,看向白石:“你為什么知道這些?”
他忽然又問:“如果我當年說對了話,一切會是…夢里那樣的結局嗎?”
“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沒有如果。”白石扶了一下面具,在兩人迅速黯淡下去的眼神中說,“多珍惜當下吧,她說,你們現在的表情,她看到會覺得很難過。”
空氣瞬間沉默。
片刻后,兩個人終于品出了這句話里的不對,齊刷刷看向白石:“什么意思?…她能看到我們!?”
“當然。”白石唇角勾起,露出了自己中二時代對著鏡子練習過無數次的神秘微笑。
他看向旁邊,微側過頭,仿佛在仔細傾聽著什么,但實際上,白石只是在對著空氣演戲。
片刻后,他重新回過頭,用復讀機似的口吻說:
“她一直待在這幅畫旁邊。你們能來看她,她很高興。另外,剛才在’夢里”聽到的,就是她想說給聽你們的話。我只是放大了她身為靈魂的能力…!”
白石語氣不易察覺的一頓。
——在他注視著的地方,空氣略微攪動,慢慢浮現出現一道留著齊肩短發的剪影。
單薄的人影偏頭看向他,仿佛正站在陽光里微笑,而后她抬起手,朝白石比了一個擊掌慶賀的動作。
一小塊半透明的碎片隨之從她身上飄飛,落進了忽然彈出的光屏中。
白石低了一下頭,重新抬起來時,他看到畫中浮出的影子慢慢變淡,最終消失不見。
幾分鐘前。
柯南掙扎著張開眼,入目一片猩紅。
昏昏沉沉的半瞇著眼睛,躺了好幾秒,失去意識前發生的一切,才慢慢回到他腦中。
結合眼前血腥的顏色,柯南的第一反應是——血流到眼睛里了。
被這一事實驚到清醒后,他仔細感受了一下,卻發現除了全身發麻外,好像沒有哪特別疼,而且也嗅不到血腥味。
再重新看了看周圍,柯南慢慢意識到,這種詭異的紅色,是燈光穿透了他上方的遮擋物造成的。
——他被放在了一只倒扣的水桶下面。
柯南盯著水桶,半晌反應不過來。
他當時不甘的閉上眼,就沒想過自己能再醒來——就算能,肯定也是在毛利蘭的哭聲和救護車的震耳笛聲中,被命懸一線的搶救。
然而現在,別說死了,他根本都沒有哪受傷。
黑衣人到底在搞什么?也不滅口…他就不怕殺人的事被自己說出去嗎?
不過,嚴格來說,自己也沒見到尸體,只是看到廚刀上沾有大量血跡。
想到那把駭人的廚刀,柯南又想,現在不是躺在這里思索對方動機的時刻——如果真的有人被黑衣人砍傷,立刻去救人,或許還來得及。
至于砍死…黑衣人都沒把自己滅口,應該不至于犯下那種罪行吧。
低到-1000的印象分,終于慢慢漲回來了一點。
定好計劃,柯南試著坐起來。
但身上捆著的水管和限制了他伸腿的水桶,卻極大程度的妨礙了他的動作。
幾分鐘后,柯南終于擺脫桎梏,活動著手臂,推開比他大不少的水桶,坐了起來。
腿和胳膊都還很麻,柯南走一步嘶一口氣,卻還是堅持把周圍的隔間全都看了一圈。
沒有尸體,沒有傷員。
…甚至一滴血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