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世界里,落合英助請到了十分專業的醫療團隊。
在醫生的努力救治,以及造物主的捏造下,落合葵一天天好轉。
康復后,落合葵被接回了家。
體驗過兩次親人瀕臨死亡的絕望,落合英助沒那么死板了,他不再過多干涉落合葵的事,只偶爾提醒她要按時吃飯吃藥。
身體的情況穩定后,落合葵舉辦了一場小聚會,邀請了幾個相熟的同學。
場所變得更豪華了,氣氛和人卻還跟以前一樣。
大廳中央擺著一幅罩著黑布的油畫,聚餐結束后,落合葵抬手將蒙在天罰上的布扯下來,露出了畫上極具沖擊力的騎士和惡魔。
“這應該是我最后的油畫作品了。”
落合葵一開口,她的同學都嚇了一跳,以為是這場大病造成了什么后遺癥。
落合葵原本還板著臉,一臉沉痛。
幾秒后,她終于憋不住笑了起來:
“開玩笑的~想畫的時候,我還會再畫。不過比起油畫,我還是更喜歡彩鉛水粉,還有服裝設計,嗯…中世紀文學也不錯。”
扯的有些遠,落合葵打住話頭,重新看向油畫:
“這幅天罰,是用我爸擅長的風格和畫法,加了一些我自己編造的‘深刻理解’畫成的,得獎只是想證明我老爹的才能。
“比起它,我還是更喜歡——”
她抬起手,按下了隱藏在畫框側面的機關。
那副被觀眾頻頻稱贊的油畫開始崩裂,隱藏的畫出現在眾人面前。
和外層的天罰不同,內里的畫筆觸柔和,淡藍天空和無邊無際的草地上,真中絢也很是局促的挺直脊背,坐在一張木椅上。
畫里的落合葵則捧著一束花,單膝著地,含笑望著他——這竟然是一副求婚場面。
“我還是更喜歡這樣的風格。”畫外的落合葵退開兩步,在善意的哄笑中欣賞著自己的作品。
真中絢也呆呆的盯著那幅畫,嘴唇動了動,半晌沒說出話來。
落合葵偏頭看了他一會兒,忽然走近,一把握住他的手:
“從入學開始等了你三年。我已經等不下去了。”
“所以,那些表白的話,就由…”
“不用!”真中絢也反應巨大,他狼狽的想跑走,但還沒邁開步,落合葵一個抱摔,把人按到沙發上去了。
兩人瞬間成了和畫里一樣的姿勢。
“…小葵,我不配。”真想推的話,真中絢也當然推得開這位大病初愈的女生,但他當然不能那么做。
真中絢也只能顫抖著把臉埋進手心,思緒混亂,顛來倒去的說:
“我差點害死你,那天如果不是我誤解了你爸的意思,不對…是我沒說清楚,他才說出了令人誤會的話,如果他沒去醫院…”
“原來你是在糾結這個啊。”落合葵哈哈笑著,拍了拍他的手,“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要說‘我只把你當妹妹看’呢。”
真中絢也沉默的搖了搖頭。
“好啦,抬起頭,臉露出來。”落合葵在他下巴上捏了幾下,她笑著說:
“那天正好是周五,如果不是你發現我沒去學校,跑來找我,我早就一個人死在出租屋里了。
“說到底,現在我們的關系,也還只是互有好感的普通同學。
“你為了一個沒有血緣關系,也沒在跟你交往的人焦急,為了我傾家蕩產去付醫療費,放下面子幫我借錢,這些我都很感激。
“你只是沒能達成最好的結果,就像那些下水救人,游到一半又嗆水回到岸上的人一樣。你能力不足,但你盡力了,這不該是你抬不起頭的理由。”
“…”
落合英助原本還在為女兒突然表白那個男人生氣,但等聽完這段話,他臉色卻又開始發白。
“你也不要多想。”落合葵哄完一個,走過來看了看父親的表情,忽然扳著他的頭,在那張已經生出不少皺紋的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落合老爹動作一僵,努力想繃住神情,然而胡子下的唇角還是翹了起來。
“就應該像這樣多笑一笑。一直愁眉苦臉,白頭發會越變越多哦。”
落合葵捧著她爹的腦袋揉了兩把:
“已經過去的事,就別再想啦!就算非要追究,也是離家出走的我有錯在先啊,不關老爸的事。”
該看的都看完了。
地獄展館內,白石最先睜開眼,他從椅子上起身,聽到背后傳來了微小的動靜。
轉過頭,就見真中老板閉著眼,臉上露出了似哭似笑的扭曲的表情。
白石看著這位大腹便便的中年老板,再想想那個長相英俊的年輕版真中…要不是左邊眉梢上都有一顆痣,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同一個人。
落合館長的臉則被蓋在盔甲里,白石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想來也是差不多的模樣。
他收回視線,拿起石花看了看。
花上懸浮的播放鍵和回憶碎片都已經消失,復制來的幻境,已經結束。
一分鐘后,真中老板和落合館長幾乎同時睜開眼。
他們坐起身,在昏沉的黑暗中對視一眼,目光無比復雜。
就在這時,有人一把按亮了頂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