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
白道城的柵欄仿若無物,只是連連沖刺,騎兵的洪流已經沖垮了這座邊界的城市。
但沖鋒并沒有任何停下。
白道城任何阻攔者都會被直接砍殺。
諸如施法祭壇,飼養異蛇的房舍亦被迅速縱火焚燒。
蛇類在冬季大多會陷入冬眠,此時正月出軍,算是斷掉了汗國人的一大助力。
“沖沖沖!”
“殺!”
在白道城數千米之外,是汗國人的主力軍團。
相較于并州軍團,這些潰敗的軍團速度要遜色一籌。
此時汗國軍團沒有整備,沒有陣型。
沒有絲毫的猶豫,最前方的并州軍團奔襲過后,直接迎擊而上。
“咄苾小兒,徐某已在白道城恭候多時!”
徐茂功大聲咆哮,他身邊架設著望遠鏡,不斷揮動長劍,劃動著方向。
數十米外,一掌旗者不斷跟隨揮舞令旗,又將命令分發到各軍團長。
“李鴻儒速速前來報道!”
白道城中,李鴻儒死勁調轉著老黃。
這頭汗國馬似乎重游舊地,顯得極為歡喜,蹄子一陣亂甩。
李鴻儒死勁拉動著韁繩,隨即聽得軍官的大聲呼喊。
“誰叫我啊!”
李鴻儒大叫一聲,算是做了回應。
“莫要亂動,我撈你過來!”
一聲較為熟悉的喝聲,李鴻儒隨即見得遠處一根鎖鏈陡然伸長。
相隔幾十米,只是眨眼功夫,鎖鏈便將他腰纏上。
一股大力傳來,李鴻儒身體一輕,人已經從馬上飛了出去。
“薛將軍,你莫要如此大力,我腰都快扯斷了。”
捆人的是薛濤,極為擅長玩鎖鏈。
李鴻儒叫上一聲,只聽馬上的薛濤吐氣發聲。
一聲輕喝,他人已經再度飛縱而起。
待得甩到半空,那鎖鏈才收縮了回去。
“縱云梯!”
看著十余米的高度,李鴻儒喝上一聲,氣血之力一爆,腳步連踏,身體降落陡然變得緩慢。
這是在軍團中快速挪移位置。
軍營中的行為顯得有些粗暴直接,直接將李鴻儒捆了過去。
看著距離徐茂功不到兩米的落點,李鴻儒已經知道自己前來干什么。
“速速調整寶鏡!”
徐茂功喝上一聲,手臂一伸,頓時將踉蹌落地的李鴻儒抓了過去。
望遠鏡中,此時能看清,但又看得并不是十分清楚。
戰場中快速調整和偵察校正顯然有著區別。
此時,周飛衛額頭汗水直流,見得李鴻儒前來,他才松了一口氣。
“快快快,你見過咄苾,看不能定位到他。”
周飛衛取出鴉羽弓,對著數百米外隨手一箭就射出。
他是并州精銳強弓營的軍團長,這一箭引發了遠程打擊的訊號。
只是瞬間,上百枚箭遠遠拋射了出去。
對數萬騎兵的沖撞而言,上百的箭如同毛毛雨,難有多少打擊力可言。
但并州精銳強弓營的目標并非普通,他們的目標是狙殺敵軍精銳團,甚至于遠射對方指揮官。
“我盡量!”
望遠鏡捕捉沖刺的軍馬的圖像都帶著幻影,想要捕捉到軍馬上的人,更要確定出咄苾大王,那更是難上加難。
李鴻儒此時也不敢做保證。
“尋得咄苾的行蹤,回并州賞金百兩!”
徐茂功吐氣發聲。
難得徐茂功如此大方。
金錢攻勢之下,李鴻儒只覺自己手腳都快了數分。
此時哪里需要四處跑著撈油水,校正望遠鏡就是最大的油水。
李鴻儒眼中一陣異光連閃,額頭開始蠕動,增強著哪怕是一絲視覺感官的影響。
跟隨在徐茂功這方區域,至少會更安全。
望遠鏡中,遠處的景象迅速呈現出清晰。
李鴻儒鏡頭不斷伸縮,觀看著前方與后方。
汗國精銳團奔行顯得倉促,也拖拉了戰線,隊伍很長。
唐國騎兵不如汗國的游牧軍團,但以多打少不成問題。
瞬間的沖撞中,以并州軍團占據上風告終。
奔行,沖撞,踩踏。
在大規模作戰中,即便實力超群也難于發揮個人力量,沒有多少施展的時間,也難有施展的空間。
簡單的抬槍,沖刺,借助坐騎的力量奔行,一直到擊殺目標。
這是軍營實戰最簡單的套路,也是最為有效的套路。
震耳欲聾的沖撞聲、吶喊聲、戰馬咆哮聲、刀劍長槍盔甲的摩擦聲響徹在戰場。
“快快快!”
周飛衛擦去額頭冷汗,再次發出連聲的催促。
“心要穩,莫急!”
徐茂功施令完畢,沉聲回應了一句。
他這話既是針對周飛衛,也是給予李鴻儒。
越急越容易出錯。
戰場上爭分奪秒,但容錯率更是馬虎不得。
“我看到了他的金雕,低飛在極遠處,但看不清楚雕上是不是他!”
不斷的校正,李鴻儒亦不斷掃視。
難于觀測到人,他目光放向了坐騎。
校正出來的瞬間,李鴻儒頭頓時偏開,周飛衛的腦袋湊了過來。
“早知有今日這種痛打落水狗的局面,當初倒是不該射殺他的雷霆怒焰馬。”
徐茂功微微有些可惜。
若咄苾乘騎雷霆怒焰馬,定然是奔行在最前方,可以給予迎面的痛擊。
一飲一啄,都有著得失。
此時他也只能微嘆。
“乘坐金雕很可能就是咄苾,我試試能不能直接擊殺。”
確定了大致的方位,周飛衛頓時一喜,臉上隨即變得冷靜無比。
他鴉羽弓一揚,箭囊中一支黑色長箭頓時被取了出來。
只是瞬間,一道黑色的流光便遠遠飛射了出去。
望遠鏡中,金雕身上的人影一歪,隨即倒了下去。
“一箭射倒,周將軍的箭術真是超凡!”李鴻儒贊道。
“一箭射倒就不是咄苾了。”
周飛衛連連晃頭,一臉肝疼之色,甚是感覺浪費了自己的箭。
“不是咄苾大王!”
李鴻儒一愣,只覺到頭上的一百金似乎又飛走了。
這筆錢財果然不好拿。
他再次透過望遠鏡,鏡頭不時轉動。
“不需要找到咄苾,找到他們軍團指揮官區域也成”徐茂功道。
“他們現在沒有指揮官啊!”
李鴻儒在望遠鏡中觀看半響,才最終確認了下來。
吶喊在兩軍交鋒中顯得蒼白無力,若是要發出指揮,只能如徐茂功一樣依靠令旗揮舞。
但李鴻儒觀看許久,并未發現汗國軍團中有任何指揮的現象。
汗國精銳軍團對忽然的應戰似乎更像是出自本能的應對。
“怎么可能沒有人指揮”周飛衛質疑道:“若是沒有人指揮,他們怎么可能抗衡我們沖擊。”
徐茂功看著前方近乎漫無邊際的軍團交戰,并州軍團略占上風,但汗國軍團并沒有顯出特別的頹勢,交戰時依舊兇悍。
在那遠處,更是有著源源不斷趕來的騎兵,彷佛一條大龍一般,直到天際線的盡頭。
“李靖說他們已經潰敗奔逃,莫非軍團此時處于龍頭變龍尾中,后方才是汗國軍團的指揮部?”
他疑心上來,又拿過望遠鏡觀看了數次。
“沖,沖,沖,全軍沖鋒!壓過去!壓過去!”
只是短暫的思索,徐茂功已經大喝起來,手中長劍連連畫圈,徹底發動著總攻。
對性格趨于保守的他來說,這是難得的指令。
但透過望遠鏡,徐茂功知曉,自己當前碰到的是千載難逢的劫殺機會。
若此戰成,只此一役,便能將汗國精銳軍團誅殺于白道城附近,讓汗國肉疼到心中掉血。
他手中寶劍一揚,也拍動著坐下的踏云烏騅,迅速坐騎催動前行。
“沖!”
周飛衛揚起弓箭,高舉之間,也催動坐騎追了上去。
李鴻儒抱著近一米二長短的望遠鏡,他一臉的肝疼。
將他抓到這邊,這伙人轉眼騎著馬沖鋒去了。
身邊騎兵洪流滾滾而過,又稍微避讓了這處曾經的指揮處。
“老黃?”
“秦懷仁?”
“裴聶?”
軍團攜著洪流迅速奔行,此時,李鴻儒只覺老黃和兩個打秋風的小伙伴通通失了聯。
待得近五分鐘之后,他身后再無坐騎沖刺,李鴻儒這才鉆出來。
前方是不斷沖擊碰撞的軍團。
而后方只有一些軍士在白日城進行維穩,還有一個使勁搖晃令旗的將官。
“投降不殺!”
見難于插入到前方的戰爭中,李鴻儒叫上一聲。
他左手摟著望遠鏡,右手抽出寒月劍,也加入到了維穩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