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舅舅…”為啥要幫著物價呢,這不是洪濤也當舅爺了,還有一堆叫舅舅的,也得往外送啊。要是拆了小舅舅的臺,沒的說,一會兒自己送出去的東西也得被說成一文不值的垃圾,恨不得扔大街上都沒人撿。
“哎哎哎,誰叫得響誰先挑啊!”洪濤準備的啥呢?除了紅包之外,也是一大堆紙盒子,但不是羊絨衫,是兒童服裝。
這還得夸錢德利有本事,他有個老鄉專門在上海代理進口童裝,洪濤就采購了一批庫存、斷碼的,連同小米粒和肖昱,每個孩子一套。啥好不好的,這年頭沒人看質量,也不打算穿多少年,只要包裝上的牌子過硬,那就是好東西。
“這是小錢給你弄的吧?”分發完禮物,趁著孩子們吵吵嚷嚷試衣服的間隙,洪濤和小舅舅很默契的一起掏出煙盒,走出了包間。
“就這么點破玩意,他還和你顯擺啦!”對于錢德利的人品,洪濤立馬就看低了三分。啥玩意啊,明知道自己過節送家里人用,還和小舅舅提,這不是暗中扎針嘛!
“嗨,我知道的比你早,第一次去林-西就聽說了,本來也想買點留著春節用的,這不正好有一批抵債的羊絨衫。”小舅舅算是幫錢德利正了正名。
“喲呵,你們混的不錯啊,都能互相打馬虎眼啦!”但洪濤聽到的不只是這個內容,小舅舅的為人他最清楚,別說幫外人正名,不挑事兒就算很仁義了。既然他肯出頭,那就說明對錢德利有所圖。
“小錢腦子不錯,好使,要是能早生十年,和我一起干早就發了!”合算不僅僅是有利可圖,還有點惺惺相惜呢。
“好漢不提當年勇,再說當年你也沒發財啊,頂多算沒白跑,混了個肚歪而已…建筑公司真不打算干啦?”
小舅舅這些牛X和別人吹成,洪濤真不吃這套。如果較真算的話,他上初中時從自己這里拿的鋼镚都沒還完呢,聊什么發財啊。
“沒法干了,不墊資就沒好活兒,墊資了…賠的更狠。趁著手里還有點活錢兒,弄個餐館也不錯。對了,你不是答應給找房子了,怎么找來找去找個背著官司的。你能托得住嗎?和我沒學會正經本事,光學會吹了!”
小舅舅之所以不太喜歡洪濤這個外甥,并不是因為欠債太多,而是同行之間的必然抵觸。在吹牛這項技術上,外甥已經有點把前浪拍死的趨勢了,他心里難免會羨慕嫉妒,估計應該還沒有恨。
“嘿,你還真問到點子上了,別的我不敢保證,讓原告撤訴必須手拿把攥,還不用花太多,三十萬左右足矣。”
吹牛編瞎話的本事到底是不是小舅舅嫡傳,洪濤還真不敢否認。當然了,后天發展肯定全是自己努力的結果,和他就沒什么必然聯系了。但童子功的作用也不能忽視,底子打的好,才能騰飛嘛。
“還花錢?”一聽三十萬,小舅舅立馬不淡定了,在他的思維模式里,能騙的堅決不買,能免費的打死也不花錢。
“廢話,誰愿意把房子白白送人啊!再說了,這三十萬也不是白花,是買合同用的,他們簽的合同至少還有七八年呢。你就算盤現成的飯館不也得給人家裝修費、設備費啊?背著抱著一邊沉,不虧。”
很早之前洪濤就明白小舅舅為啥總是發不了大財了,他的眼光太局限、太短,總想空手套白狼,半點投入都舍不得。這也是童子功,都是小時候窮怕了,不好改。
“你和我仔細講講怎么回事兒,我看看能不能運作運作。這些年我也沒完全閑著,還有一幫人能用。再不用他們也就都退休嘍,一說起這個,我還挺想你醋舅舅的…”
即便洪濤說得如此肯定,小舅舅依舊不甘心,還琢磨著能不能火中取栗呢。至于說還牽扯到法院和檢察院,他根本就不當回事兒。
干他們這一行的,蒙老百姓和私企都屬于餓極了、沒出息!能蒙集體和國企的才算正道兒,要是把銀行和政府也蒙了,哪怕進去蹲幾年,出來分分鐘有人高價請,這才叫真本事啊!
“得得得,人家比你混得好,咱還是說自己的事兒吧。這間房子啊…”一聽到醋舅舅的名字洪濤就發愁,生怕小舅舅一個沒忍住再去找他。那位玩的太大也太飄,什么都敢干,早晚有一天得倒霉,還是有多遠躲多遠吧。
“嘶,不對啊,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啊?你都認識?”聽完了洪濤的講述,小舅舅眉頭皺的更緊了,不用過多分析,他就能發現其中的幾個關鍵環節不合理。
“我不認識,但我通過別人了解過…不是刻意了解的,正好有個釣友前幾年從塑料研究院退休,人家可是專管后勤的主任,當年就是他親手把房子租出去的!”
小騙子遇到大騙子,就算親爹,有時候也的編瞎話。洪濤總不能說我穿越之前對這件事兒有記憶,那小舅舅立馬就得翻臉。好啊小子,騙到我頭上了,信不信把院子給你扒了!所以說吧,有時候說真話確實得罪人。
“租房的人你也認識?”想把小舅舅繞暈基本不可能,他是越亂腦子越清楚,否則還咋給別人下套,全套自己腿上了。在沒把整件事兒全縷清楚之前,他是誰也不信。
“我不是說了嘛,釣友認識,他們倆要是沒關系,能簽這么長的合同?還拖了這么長時間,直到退休時候才起訴?人家就是明擺著合起伙來坑單位呢。”
其實這些瞎話也不能算全假,基本框架都是真的,只是洪濤無法證明自己了解詳情的合理性,才得編瞎話,把這部分補上,聽著就比較靠譜了。
“這事兒你先等等吧,我得找人打聽清楚再定。不是不信你,是投資太大,好幾百萬扔進去,要是房子拿不下來,小錢我能不搭理,吳友良就不成了,好歹他哥當年替我擋過事兒,我不能坑他。”
全部脈絡小舅舅基本聽明白了,但他比洪濤還謹慎,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還說得冠冕堂皇,又把吳友良的哥哥搬了出來,證明他的人品。
“…你不是又想去找孟津吧?”洪濤是真沒覺得小舅舅有啥人品,如果真有人品,當年就該把人家哥哥換出來,你去蹲大獄!但話不能這么說,尤其是察覺到另一種可能性之后,人品問題就可以忽略了。
“我找他怎么了?那是我們倆的交情,和你沒關系。再說了,就算你愿意找,人家搭理你嗎?孟津又不是你媳婦,他看不看得起你有什么關系,能幫著辦事就不得了!你啊,和你爸一樣,死要面子活受罪!”
除了借錢的時候還承認洪濤可能有優點,平時在小舅舅眼里,這個外甥基本渾身都是缺點,還是死不改悔、不可救藥那種。
“唉,別倒打一耙啊,是他不愿意理我,不是我忘恩負義!我可沒那么大臉,非追著一位局級干部攀交情。得得得,這事兒我不管了,你盡管折騰,啥時候需要我帶路認人,啥時候我再出面好吧?”
在如何做人的問題上,洪濤從來沒和小舅舅尿到過一個壺里。兩個人的世界觀、價值觀差異太大,無法調和。
“成,初八我就去找人!傻小子,這次真別鬧著玩,你舅舅可是把手里的錢都投進去了,還指望著下崽兒過后半輩子呢。”
不過兩個人都不屬于死心眼的人呢,可以求同存異,只要把事情辦了,誰對誰錯都無所謂,這就是二皮臉的優點,心賊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