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橫跨歐亞大陸的龍脈衛戰最終以克林魔校的潰敗告一段落。
長安龍脈與金陵龍脈得以保存。在覺光仙師提議下,花盛準備前往金陵與其會和。
由于當日中午墮天使曾說盜走歲星絲的人應該與花盛有相似經歷的氣紋,滅影便建議讓簡陪眾人回去圣平寧。
“本小姐讓義父火輪天王動用圣廷的力量,幫著查查與花盛相似氣紋的究竟是何人。這一定也是從凡間來到圣平寧的孤兒。這倒是不光為還花盛清白,也能讓你對著魔校有個說法。雖說改不了你們敗北的境遇,但找出歲星絲的下落也算個交代。”
至于太上小君,在孫曉鳴的強行“建議”下不得不留在巴黎看hope的第一場全球巡演,對此花盛表示真心理解。于是,太上小君打開行光咒通道,幫助花盛、滅影和簡三人來到金陵城。
眾人在金陵相遇后,覺光仙師與宣文決定前往長安接應受傷的天極子,于然仙師則暫時留在金陵幫助修繕受損的城市。
而若空法師由于身受重傷,需要在布虛小和尚的陪同下盡快返回大千禪寺。
最終,花盛、滅影、簡、若空法師、布虛五人一同啟程回去。由于若空法師的法力不支,無法施展法力走“第二條通道”回圣平寧,眾人必須再從混元道返回。
花盛攙扶著若空法師,鮮血透過了錦斕袈裟染紅了花盛的習院道服。看著此情此景,花盛不禁悲從心起,問:
“方丈,您還能堅持嗎?這…都怪我把你牽扯進來。”
若空法師嘴唇因失血過多已漸漸泛白,他深吸一口氣想找回些氣力,道:“世界本就是殘酷的,活著就是受苦。所以才讓許多人都懷疑人到底該不該活著。”
花盛仔細聽著若空的話。
若空繼續道:“當災難來臨時,貧僧站出來并非只為救誰,貧僧救的是這世界對生命的善意。而這善意就是支撐人們活下去的希望。當人遇到苦難時,如果世界仍對他充滿惡意、袖手旁觀,那這樣的世界還有什么必要存在下去?”
花盛道:“可你萬一丟了性命…”
若空打斷了他的話,緩緩搖頭道:“不重要。貧僧區區一命,與眾生相比又算什么。”
見若空這樣說,花盛也不知該如何接話,只盼能快些將他送回大千禪寺療傷。
不消多時,眾人便穿過混元道。
前腳剛落地,正看到方才布虛與武曲星等天兵所戰之處的滿地狼藉。
滅影看罷驚嘆問道:“你們方才是拉了千軍萬馬去的金陵?”
“方才只是孩子淘氣,貧僧管教無方。”若空答道:“此地不宜久留,回頭再向圣廷上奏解釋此事。”
他們正要往外走,卻見墻角邊蹲著個藍色的人影。那人聽到背后聲音站起身,原來是個左手拿著支蘭花,身著藍衫的中年男人。男人聽到聲音,將手中蘭花插到地上,瞬間那地面長出一片蘭花。
男人就站在蘭花叢里,看著眾人。
花盛不看則已,一看只覺氣血倒流。那長久壓在心底的不安,幾乎瞬間將他壓垮。
藍衫男子胸前衣衫有血漬,像也受了不輕的傷。他見到眾人也同樣大吃一驚,更指著花盛緩緩道:“妖孽也敢闖混元道,如今的圣平寧何以至此?”
滅影見此人也是大吃一驚,趕緊道:“花盛可不是妖怪。不過…上仙,你這段日子都去哪里了?”
藍衫男子沒理會滅影,仍對著花盛目不轉睛厲聲喝道:“此妖不誅,后患無窮。”
說罷男子伸手便往花盛抓來。由于花盛正扶著若空法師無法躲避,一旁的布虛見狀便沖上去抵擋。可布虛身上有傷,力氣大損,被這男子手掌一震便摔倒一旁。
藍衫男子繼續往花盛沖來,簡甩出星虹法典,一道魔法屏障瞬間擋在面前。那男子徒手一抓,結界立刻撕裂出一道口子。
藍衫男子不理眾人,繼續沖著花盛大喝道:“妖孽,你不認得本仙么!”
簡看對方來勢洶洶,趕緊修補那被撕裂的魔法屏障,跟著叫道:“你們東方人也太離譜了,怎么跑到哪都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藍衫男子繼續喊道:“說!你不認得本仙了么!”
說罷整個魔法屏障被男子擊碎,簡也跟著爆炸的氣流推倒在一旁。此時,滅影已沖了上去,喊道:“上仙上仙,快助手!”
藍衫男子手掌中出現一道電光,舉手便要向滅影打去。
這時花盛再也按耐不住,大吼道:“藍采和!我認得你!住手!”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都盯著花盛。
花盛咬牙說道:“那時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可現在我必須先送法師回禪寺,再晚就來不及了!”
藍采和這才認出一旁的若空法師,臉上突然像明白了什么,冷冷道:“想不到堂堂大千禪寺方丈也與妖孽為伍。看來太白金星所言非虛,這禪寺交由一個外人掌管,終要成圣廷大患!”
若空法師聽罷,只是搖頭嘆息道:“泱泱五州之仙境,群仙匯聚之圣廷。終究容不下一座小小寺院。”
花盛聽不過去,反唇相譏道:“藍采和你也貴為八仙,怎么能血口噴人!你知不知道大千禪寺為人世間做了多大的犧牲!”
說罷,花盛按耐不住從胸前鑌鐵金箍鏈喚出金箍棒,那棒便朝著藍采和飛去。藍采和用仙法格擋,但金箍棒畢竟是上古神兵,藍采和一時被震退兩丈遠。
藍采和見此大驚,道:“斗戰勝佛的兵器?!竟也在你手里!”
花盛哼哼了一聲,道:“這可是孫悟空親手借我的,盡管你是上仙,但最好也別招惹我們!”
此時,滅影趕緊上前擋在花盛身前道:“若空法師受傷要盡快回禪寺,你先帶他走。這里由我們三個頂著!”
花盛伸手接住反彈而來的金箍棒,反問:“滅影你們頂得住嗎!”
滅影笑道:“呆子!小瞧本小姐?小心姐妹們一起出來教訓你!”
花盛尋思現在也沒時間爭辯,不妨先將若空法師送回禪寺后再回來應付,想罷他低聲對滅影道:“藍采和是沖我而來,我走后你們切勿戀戰,待會兒咱們禪寺會和。”
剛要走,又回頭對滅影道:“滅影,別傷著。”
滅影心中升起一陣暖意,縷了縷頭發,回道:“嗯,你自己也多小心。”
花盛隨即扶住若空法師便往含樞紐州方向飛去,只聽身后打斗之聲距離自己越來越遠。
兩人進入了含樞紐州的上空,這邊大雪還沒停。幾日勞累,加上夜間風雪刮得甚疾,連續趕路的花盛便覺得上氣不接下氣。
還好此時距離大千禪寺已不遠,時辰也未到子時,以此速度在午夜寺門關閉前抵達可說是綽綽有余。
花盛轉頭看了眼身旁,發現若空法師面色蒼白,立刻關切問道:“方丈,這風雪太大。是不是飛太快讓你喘不上氣了?”
若空法師點頭道:“看來藍上仙是沒追來,且先降落片刻,讓貧僧喘口氣。”
“不過禪寺已不遠,再堅持會就到了。”
“無妨,還要些時間山門才關閉,此去不消片刻。我們且稍作歇息,即可出發。”
花盛想想若空身體虛弱,不該催得太急,眼見身下山中有處山亭暫時能坐,便向下落去。
亭子坐落于山頂,山亭上掛著一塊牌匾,上書三個字:鳳隕亭。若是晴天,那亭子必定是風景秀麗之所在。
花盛進入亭子,將地面與長椅上的雪吹散。又念咒在亭子周圍變出數張布簾,可稍稍遮擋了山上的風雪。又在地上變出一個火堆,這山亭立刻就變成了能一處溫暖舒適的簡易小屋。
他扶著若空法師坐在椅子上。自己將布簾留出一條縫,借著空隙觀察天上的情況。一邊留意藍采和是否會追來,另一邊也可不會錯過趕來的滅影和布虛。
若空坐了一會,臉稍稍恢復了血色。花盛見狀也放心了些,想到剛才的情景不禁感嘆道:“想不到在圣廷眼里,禪寺竟如此信不過。”
若空無奈笑了笑沒說話,看樣子也沒打算提方才花盛被稱作妖孽的事。此刻的他們都成了像藍采和這樣的上仙眼中的“敵人”。
想到這里,花盛覺得與若空的情義又加深了些,接著道:“仙界和佛界真有那么多隔閡?要如此互相防備?這和我小時候聽到的傳說故事完全不一樣。在故事里,孫悟空大鬧天宮,玉皇大帝找的還是如來佛祖。”
若空法師深吸一口氣,道:“施主,仙與佛其實并無什么芥蒂。藍采和說貧僧是外人,并不是他們不相信如來或者禪寺。他指的只是貧僧一人罷了。”
花盛對此話不解,問:“圣廷為什么懷疑方丈你?”
若空法師沒有回答,反而問:“花盛,你到圣平寧時是不是被用某個詞稱呼過?”
花盛思索起來,這喚醒了他剛到圣平寧時的記憶,答道:“螻螘?”
若空點頭道:“正是。螻螘。”
花盛道:“我明白,圣平寧有很多人不希望有凡間生活的人進來。他們認為這會像螞蟻毀掉大壩一樣,終有一天給圣平寧帶來災禍。可這不是圣廷老早就定下的規矩么?”
若空搖頭,道:“不,施主錯了。收留凡間孤兒的規矩執行并不久,只有短短三十年。而且施主有所不知,這規矩是觀自在菩薩給圣廷施壓而立下的。”
花盛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保護條例的由來,便問:“觀自在菩薩為什么要這么做?是為了救苦救難么?”
“菩薩這么做并非為了自己。而是旃檀功德佛去求他所致,因為旃檀功德佛在凡間發現了一個有佛性但死去的嬰兒。他想救這嬰兒的命,因為他自己也曾是孤兒。”
花盛靜靜聽著若空法師講述。
若空繼續道:“可你知道,圣平寧搬入東海就是為了躲避凡人。所以按圣規是不能有外界凡人搬來此地的。”
“像唐僧這功德佛的面子也不給?”
若空說道:“圣廷當然有理由拒絕。因為一旦破例,今后不光是佛界,就算仙界諸仙也會用各種緣由讓數不清的人來到圣平寧。你知道誰都可能會有凡間的關系,誰也都有私心。”
“這…倒也是。那后來觀自在菩薩怎么辦?”
若空看著遠處,說道:“最后觀自在菩薩用他的影響力,給圣廷施壓修改了圣規。甚至未成年、父母雙亡等條件,都是根據這個孩子的條件來制定。”
花盛嘶地倒吸一口氣,說道:“只為救一個嬰兒而量身定制了一條圣規?那這了不得的孩子是…”
此話一出,花盛自己也頓時領悟。
若空回望著花盛,說道:“施主想的對。”
他緩緩說:“旃檀功德佛救下那嬰兒并收他為徒,許多年后,來圣平寧的第一只螻螘長大了。他成為了大千禪寺的方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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