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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三章 長安君之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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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我發現自己不能死。”

  “因為我死了,就會有更多的杜,在痛苦之中無助的死去,不會有人去救下他們,更不會有人為他們而復仇。”

  “攔住他!!!”

  長安君全力尖叫著,破了音,而那些守衛車隊的士卒,以及長安君的門客們,即刻做好了戰斗的準備,只是,當他們看到了愈發逼近的騎士的時候,渾身就已經開始顫抖了,“馬服君?”,士卒們驚訝的說著,即刻,他們放下了手中的長矛,而門客們也是如此,他們只覺得背后發涼,毛骨悚然。

  有賓客迅速逃離,也有賓客迎面朝著馬服君殺了過去,在他們看來,這是一個好機會,若是可以救下長安君,趙王肯定是會厚賞他們的。趙括壓低了身子,迎著狂風,朝著他們展開了沖鋒,他拿出了強弓,對著向自己沖來的那幾個賓客,拉弓射箭,頓時,有賓客直接從馬背上摔了下來,被踩踏成了肉泥。

  趙括連虛幾次射箭,又射死了數個賓客,其余的賓客恐懼的大叫著,讓他們欺辱百姓,耀武揚威,他們是可以的,可是讓他們來跟從戰場里殺出來的馬服君對打,這就有些困難了,當賓客們四處逃離之后,趙括的目光只是盯住了遠處的長安君,當駿馬沖進了士卒之中的時候士卒們都沒有抵抗只是默默的為馬服君讓開了道路。

  長安君正在奮力的逃亡,狂風捶打著他的身軀,他張開嘴巴就有一道冷氣鉆進體內讓他渾身顫抖,他不敢回頭,只是縱馬朝著邯鄲郡的方向狂奔而去,耳邊猛地傳來破空聲,那一刻他感覺到肩膀上傳來劇烈的疼痛,那種鉆心的痛苦,讓他忍不住哭了起來他大叫著卻還是緊緊的抓住韁繩全力逃亡。

  在平坦的道路上,趙括騎乘著快馬正在追擊,兩位騎士一前一后在這里展開了逃亡。趙括再次拉弓雙腿緊緊的夾著馬腹,再一次射箭,箭矢還是有些歪了,從長安君的耳邊呼嘯而過。長安君奔潰的吼叫了起來,“馬服君!馬服君!饒命啊!馬服君!!”

  可是他還是不敢回頭,他不知道,自己身后是否就是一支對準了自己的箭矢,這種巨大的恐懼感,讓長安君忍不住的哭了起來,他開始懺悔,他開始思索著自己從前的所有行為,他一點一點的懺悔,眼淚忍不住的流著,自己為什么會做那么多的壞事?要不是母親,要不是兄長,如果不是他們一味的寵溺自己,放縱自己,自己會這樣嗎?

  不會,這一切都要怪母親,都要怪兄長。

  長安君聽到了那愈發逼近的馬蹄聲,這讓長安君更加的崩潰,他無助的張開了嘴巴,卻只是發出無意義的叫聲,那一刻,趙括彎下了身子,手中的劍猛地揮舞,駿馬的后蹄直接被趙括所砍斷,駿馬痛苦的摔倒在了地面上,而馬背上的長安君,直接被帥翻,駿馬壓在他的腿上,“咔嚓”,從雙腿傳出的痛苦,讓他忍不住的呻吟了起來。

  趙括迅速在他面前勒馬,轉身,從馬背上猛地跳了下來,快步沖到了長安君的面前,就在長安君那惶恐的目光之中,趙括一把抓住他的脖頸,將他拽起來,“你這畜生!!”,趙括一拳打在他的臉上,頓時,長安君的臉爆開了血霧,他苦訴道:“饒命!”,趙括將他拽回來,一拳又打在他的腹部。

  長安君猛地噴出血來,趙括將他甩起來,狠狠甩在地面上,拳腳猶如雨點一般的落在他的身上。

  長安君蜷縮成一團,雙手護著頭,感受著渾身傳來的那劇烈的痛苦,大聲的喊叫著,哭著,從遠處沖來了很多的人,有士卒,有賓客,有趙括的弟子,有學者們,韓非驚訝的看著老師痛打長安君,想要開口勸阻,卻還是忍住了,而從不遠處傳來慘叫聲,只見狄提著三四顆頭顱,縱馬趕來,將頭顱丟在了眾人的面前。

  這些都是長安君的門客,而隨后,長安君其余的賓客們恐懼的逃離這里,只是,狄并沒有要放過他們的想法,狄獰笑著,便追了上去,趙括的門客們也迅速開始了行動。

  眾人看著趙括一拳又一拳打在長安君的身上,看著從那里傳出的骨骼的斷裂聲,渾身都顫抖了起來,這樣的馬服君,實在是太過殘暴。

  趙括單手將長安君舉了起來,長安君早已被打的渾身癱軟,渾渾噩噩的,血液橫流。

  “趙七月...我以馬服君的名義對你進行審判,你無辜的殺死百姓,罪大惡極,我要對你處以死刑!”

  “趙國的法律,過失殺人者可以得到適當的赦免,殺人者將被處死,你殘忍的有意的打死了無辜的人,不許以爵位來抵罪!”

  長安君仿佛聽到了趙括的言語,他開始劇烈的掙扎了起來,渾身都在顫抖著,就在那一刻,趙括手中的劍插進了他的腹部,直接洞穿了他的身體,血液順著劍身流淌到趙括的手上,又一點一點的滴落在地面上,當趙括松開手的時候,長安君倒在了地面上,眼淚不斷的從他的眼眶掉落。

  他想要說些什么,嘴巴一張一合,最后,渾身都漸漸凝固了。

  渾身沾血的趙括轉過身來,看向了眾人,他眼里燃燒著怒火,他說道:“從今日起,我將幫助董成子來施行新律,無辜的殺害百姓,觸犯律法的人,無論他是誰,我都會將他處死,沒有人可以違反這一點,我以自己和父親的名義來發誓!!我會讓殘害無辜者的人受到最大的懲罰!!”

  “唯!!”,眾人紛紛俯身大拜。

  馬服鄉內傳來了哭聲,杜平躺著,一動不動,他臉上的血跡,污漬,都被洗刷干凈,平公拿出了給自己準備的干凈的壽衣,給杜穿上來,杜平靜的躺在那里,馬服的眾人都站在他的面前,平公哭的很傷心,他說:杜知道他家里缺少木柴,打算幫他去弄點柴。

  杜是個善良的人,他一生都不曾做過一件壞事,他幫助了很多人,在馬服,所有人都很尊敬他,趙括也是如此,他雖然殘疾,可是他卻比一些健全的人要更加的健康,從靈魂來說,他是那樣的健全。這樣的人,卻承受了太大的痛苦,可憐的他,完全不明白,為什么會有人襲擊他,他為什么也不知道。

  就在痛苦之中,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百姓們嚎啕大哭,為杜發喪,趙括站在最前頭,跪坐在杜的面前,杜的面前擺放著不少的頭顱,趙括一言不發,渾身沾染了血液的他,令人望而生畏,不敢接近。就連趙政,也非常的害怕,他看到父親的樣子,害怕的將頭埋進母親的懷里,不敢說話,藝臉色蒼白,可是她卻看到趙括那通紅的雙眼,看到杜的尸體,很是心疼。

  在李斯的攙扶下,荀子也走到了這里,百家的學者們都在談論這件事,甚至還展開了辯論,辯論趙括的行為是否正確,只有少數幾個人覺得趙括的行為是不對的,而墨家,儒,名等學派的學者都認為這是對的,在墨家看來,趙括的行為就是幫助弱小來懲治強大,符合非攻。儒家認為這是為自己的子民而復仇,符合禮,名家則認為人人平等,傷害他人的也該遭受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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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道家的幾個派系,認為這樣的復仇不可取,復仇只會造成新的復仇。

  荀子聽著百姓們說著杜平日里的善行,聽著事情的經過,臉色也有些動容,他也走到了趙括的身邊,朝著杜的遺體俯身行禮,他感慨道:“像趙括這樣不求回報而幫助他人的人,可以稱為圣賢,可是像杜這樣實力有限,本身殘疾,卻還是能行善,幫助他人的人,又可以稱為什么呢?”

  李斯的眼里也有些憤怒,他說道:“趙國的律法,并沒有發揮出它應有的作用。”

  “律法只是一方面,重要的是執行律法的人。”,韓非在一旁補充道。

  趙括猛地站起身來,看向了韓非,他說道:“把那畜生的尸體裝起來,我要去邯鄲。”,李魚有些擔憂的走到了他的身邊,對趙括說道:“家主,您殺死了長安君,長安君是趙王的胞弟,他一定會為自己的胞弟而復仇的,您不該前往邯鄲,我們先知道趙王的想法之后,再做決定,若是趙王要拿您問罪,我們就離開這里...”

  “我做的事情,并沒有過錯,我為什么要躲避?為什么要害怕呢?”,趙括質問道。

  李魚無奈的看著他,又看向了韓非,希望韓非能勸說他,韓非看了趙括一眼,這才說道:“老師說的很對,長安君殺人,老師殺掉了他,也是經過了審判的,是沒有過錯的。趙國的律法規定,無論是什么人,無端的殺人是要接受審判的,長安君殺人之后想要逃離,并且對追捕進行了反抗,這是可以被追捕者直接處死的。”

  李魚更加生氣了,他低聲說道:“可是趙王會這么去想嗎?他肯定會非常的生氣,說不定還會殺害家主!”

  趙括認真的說道:“若是他要庇護自己犯錯的親近,甚至因此而殺我,那只能說明,他是一個不合格的君王。”,李魚瞪大了雙眼,周圍的眾人也很驚訝,他們不敢相信,馬服君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這不像是他能說出來的話...狄大叫道:“說得對,若是他想要殺家主,我先把他的頭顱給砍下來!!”

  狄的話,眾人都選擇了無視。

  韓非為趙括準備好了車駕,趙括并沒有帶上多少的門客,實際上,他一個人都沒有帶,只是讓韓非為他來駕車,便帶著長安君的尸體,趕往了邯鄲。這讓門客們更加的擔憂,狄,李魚,幸等人都想要跟隨,卻遭受到了趙括的訓斥,趙括讓他們照顧好馬服的眾人,便急匆匆的離開了這里。

  門客們因為他的命令而不能跟隨,狄著急的大叫著。

  那些負責護送馬車的,以及逃離的賓客趕到了王宮里,向趙王稟告了噩耗的時候,趙王手中的酒盞掉落在了地面上,臉上的笑容也徹底的凝固了,他站起身來,嘶吼道:“你說什么??長安君怎么了?!”,那幾個賓客低著頭,哭著說道:“趙括行兇,殺掉了長安君,就連其余的賓客,也都死在了趙括的手里。”

  “為什么?!”

  “因為長安君縱馬傷人....”

  趙王癱坐在了王位上,他深深的呼吸著,胸口一起一伏,他雙手都顫抖了起來,腦海里浮現出了長安君的面孔,從幼時到如的,想起了離別時他那無奈的模樣,雙眼漸漸也變得通紅,他咬著牙,幾乎是要咬碎了牙齒,他大叫了起來,猛地掀翻了面前的木案,他吼道:“令廉頗前來面見寡人!”

  很快,廉頗就走進了王宮里,走進王宮,他就看到了尸體,幾個武士倒在了血泊之中,周圍卻是沾滿了精銳的士卒,廉頗看著這些人,又看了看暴怒的趙王,俯身行禮,拜見了趙王。趙王認真的看著他,從牙縫里說出了幾個字來,“請您迅速帶上邯鄲的士卒,包圍馬服,等待寡人的命令。”

  “什么?”,廉頗驚了。

  “馬服君造反,請您迅速派人去包圍馬服。”

  “馬服君造反??這怎么可能呢?請您不要聽信小人的謠言,馬服君是絕對不可能造反的。”

  “他殺掉了長安君!!!”,趙王嘶吼著。

  “那一定是長安君犯了錯,請您寬恕,我不會去執行這樣的王令!”,廉頗也挺直了身子,毫不畏懼的與趙王對視,趙王看著他的模樣,額頭上更是有青筋暴起,不斷的跳動著,趙王瞇著雙眼,說道:“來人啊,將廉頗給寡人抓了!”,王宮里的士卒們瞪大了雙眼,看著廉頗,又看了看趙王,無動于衷。

  趙王大叫道:“這是寡人的命令!”

  這才有士卒走到了廉頗的身邊,廉頗并沒有反抗,只是冷哼了一聲,看著面前的趙王。

  “將趙布給寡人叫來!”

  “上君?這不可能,馬服君是不會造反的!”,趙布聽著趙王的命令,猛地跳了起來,瘋狂的搖著頭。

  看著趙布如此抵觸得模樣,趙王的臉色漸漸有些蒼白。

  他沉默了許久,漸漸緩過神來,點著頭,說道:“您說的對,寡人的確是太激動了...馬服君并不曾造反,請您稍后去釋放了廉頗將軍...長安君罪有應得,罪有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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