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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1章 魔鬼中的天使

  大紅喜帳里,雙影糾纏,用盡全身所有的力度,仿佛恨不得把對方嵌入身體,卻還是覺得不夠。

  不夠恨,也不夠愛。

  這是他們從未有過的激烈,忘情,忘我…也忘卻仇恨。

  銅爐里的熏香,散發著迷人的淡淡芬芳,時雍腦子一片空白,仿佛再次置身于那個黑暗幽深的皇陵地底,在回光返照樓那個彌漫著百媚生的寂靜空間里,與深愛的男子深情地擁抱糾纏,默契地分享著彼此身體最深藏的秘密,渾身發燒,燃燒著,喘息著,整個人隨時會爆炸開來。

  “做什么這樣看我?”

  時雍臉紅得仿若滴血,眼神迷離,“不能看么?”

  趙抿住唇,又聽她低笑。

  “好看。”

  趙沉默片刻,按住她的手,低下頭,目光森冷,“怎么?又不想要了?”

  “沒有。”

  “討好求饒?想都別想。”

  “侯爺誤會了,在我的字典里就沒有討好求饒這兩個詞。”時雍朝趙一笑,突然張開嘴就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仿佛要咬掉他一塊肉似的,那么狠,那么絕,偏生眉間眼底還帶著嬌俏的笑意,揚起的唇角滿是嘲弄。

  趙一動不動,就那么看著她。

  時雍察覺到嘴角的腥甜,抬起頭看他一眼。

  “抱歉!侯爺說大婚見血,是為不吉,我好像又壞了你的規矩。”

  趙若有似無的笑了一聲。

  千方百計為他添堵,不讓他好受,這就對了。

  這才是時雍該有的樣子。

  冷血、薄情,天生就是個小白眼狼,怎么待她好,也是喂不熟的。

  為了免她疼痛忍耐這么久,全是白費心機。趙恨得牙根癢癢,他俯身抬起她的腰腹,拉過枕下早已備好的潔白巾子墊在榻上…

  紅燭,喜被,暖帳輕蕩。

  時雍耳窩里發出嗡得一聲,身子猛地繃緊,腦子突然空白,整個世界好像在這一刻安靜了,只是條件反射地蜷縮起了腳趾。

  趙亦是痛苦的皺眉,悶聲叫她。

  “放松。”

  時雍不動,他又是一個用力。

  “放松!”

  時雍驚懼不已,顫抖得根本承受不住。

  進退兩難的滋味,折騰得趙欲仙欲死,他低頭輕蹭女子柔軟的脖子,“時雍,是誰說,誰慫誰就是王八蛋?這才剛剛開始你就受不住了?”

  “誰慫了?”

  時雍深吸一口氣,痛得恨不能原地去世。

  不過還好他良心發現沒有急著欺負他,待她稍緩,他才氣息紊亂地低笑著,再次打開她,“別沒出息,讓爺瞧不上你。”

  時雍呼吸一窒,差點哭出來。

  “趙,這就是你的能耐,欺負女人。”

  她又蹬又踢,卻無能為力。眼前是一片片大紅的喜色晃動,她如同一條溺水的魚兒,痙攣般起伏,喘息,狠狠咬著下唇忍耐著…

  趙怕她把自己給咬壞了,扼住她的下巴。

  “出聲。”

  “時雍,出聲。”

  “出聲來。”

  “趙,你這個混蛋。”

  時雍咬牙切齒,臉色緋紅如同火燒。

  這不是一場新婚歡好,而是一場生與死的搏斗。

  她的脖子上鎖骨上全是暖昧的紅痕,趙也沒有比她好多少,脖子上清晰的齒印,全是時雍留下的杰作。

  兩個人,四目相對。

  時雍喘氣著,又重復一句。

  “趙,你這個混蛋。”

  喊出來,心里舒服了,身子好像也舒服了許多,不那么疼了。

  “混蛋,你不是個東西,欺負女人…”

  時雍一聲罵一聲嚶吟,似舒似爽。

  趙目光幽暗,呼吸愈發地急促。

  “彼此。”

  “魔鬼!”

  “妖女!”

  時雍快要哭出來了,趙這個家伙她簡直是錯看了,一直以為他是克制保守憐香惜玉的那種君子,哪里知道根本就是頭野獸,上了榻就像變了個人似的,狂野起來讓人遭受不住,時雍懷疑自己今晚會死在這里。

  “我…跟你拼了。”

  時雍喘著氣抬頭咬向他,一副要與她拼殺撕咬的樣子。

  時雍俊臉淌著細密的汗,額頭青筋暴露,聞言一把扼住時雍,下頜繃住一個冷冷的弧度。

  “想要我命?”

  時雍蹙眉看著他,呼吸起伏不停。

  “當然,我恨不得咬死你。”

  趙目光微微一暗,眼睛仿佛化成了一灘水,聲音低啞:“你不是在咬?”

  時雍臉頰幾乎要燒起來,雙眼濕漉漉看著他,咬牙切齒卻氣得說不出話,只是氣喘不止…

  趙悶哼一聲:“還有什么本事,使出來。最好讓爺死你身上。”

  他的眼神帶著濃濃的情動,又有一種令人著迷的克制和隱忍。

  時雍發現,她居然很愛看他這時的模樣,這不是平常那個飛魚服包裹下一板一臉的錦衣衛大都督,也不是那個礙于皇權而處處謹慎的東定侯,他就是個男人,是個野獸,是個不再受禮數和規矩約束的趙。

  也許,這才是真實的趙。

  “好啊…”時雍冷絲絲地笑,目光妖得像毒蛇的信子,仿佛要把他吞了。

  “讓我上來…”

  時雍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聲音變得柔軟而多情,更沒有再想起半分與趙的恩恩怨怨,她沉浸在他的狂熱和情動里,拒絕去想多余的事情。

  趙那要吃人的狠勁兒,也不過維持了片刻。

  時雍稍稍不悅地蹙眉嬌嗔,他便舍不得那么粗暴地待她了。

  她若不情不愿也不得酣暢,寵著她,也是為了滿足自己。他這么想著,意識再次沉入溫柔鄉里,那些埋怨、嫉妒與懷疑,只是短暫得如同閃電一般掠過腦子便消失不見。

  剩下的只是無邊無際的欲。

  時雍是個瘋女人,從不肯受他掌控,初承風雨的疼痛過去,便要死死拿住他的節奏,化身女巫,罵他,撓他,咬他,又哭又叫,仍要忍著痛與他搦戰到底,激得他更為勇猛。

  時雍從未料到自己的新婚是一場戰斗。

  趙也沒有想過會遇上這么一個妖精般的女子。沒有為婦之德,不知羞不害臊,但他也清楚地知道,這個世間只有這么一個女人,會像她一樣,令他又愛又恨,上一刻恨不得掐死她,下一刻又恨不得把她捧到手心里,疼到骨子里…

  這份不可或缺,讓他又悲涼又無奈。

  這催心動肺的感受,也同樣讓時雍幾近發狂。

  兩個人帶著徹骨的恩怨情仇,至死方休一般抵死糾纏,不知疲憊,也不知已然春耕幾度,但見紅燭早已燃盡,天邊泛起斑白…

  時雍疲憊得睡過去前,腦子已混沌得不能思考。

  “趙,你不是人,今兒我總算是信了…”

  趙折過她軟綿綿的身體,調整著呼吸,低啞的道:“信了什么?”

  “你,錦衣衛指揮使趙,是個殺人如麻,心狠手辣,狠戾冷血的魔鬼…”時雍意識渙散,語調都有些破碎了,她自言自語一般,聲音越來越小。

  趙許久沒有說話。

  室內昏暗,他看不清她的臉,許久沒有聽到她再指責,而是傳來均勻的呼吸,他身體緊繃,低頭摸了摸她的臉,發現她真的睡著了,喟嘆一聲,慢慢退出來,拿過床邊的小銅鑼,聲音沙啞。

  “傳水。”

  時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過去的,更不知道自己昏睡后,趙如何為她清理善后,她真的太累了,整個人散了架一般,神飛魂滅。

  風停云開,翌日,又是一個大晴天。

  辰時,天色早已大亮,霞光越過瑞獸,散在無乩館的琉璃瓦上。

  甲一獨自坐在正廳里等待,手邊的茶水已然泡白,仍然不見新婚夫婦前來奉茶。

  他安靜地等著,默默無聲。

  謝放在無乩院和正廳中間來回了幾次。

  朱九截住他,“放哥,怎么辦?要不要去叫爺?”

  昨天夜里,是謝放值夜,他知道趙是何時入睡的,皺了皺眉頭,回看一眼正廳,把心一橫。

  “叫!”

  新婚頭一天,新媳婦給公婆奉茶是規矩。

  爺是最講究這個的人,他也不愿意時雍因此開罪于甲一,往后日子不好過。

  然而,他聲音剛剛落下,背后就傳來甲一的聲音,

  “不用了。”

  謝放和朱九齊齊回頭,朝甲一行禮,硬著頭皮解釋。

  “爺昨夜歇得晚,恐是還沒有醒,丫頭婆子也不敢去叫…”

  甲一嗯聲,面無表情地看了看沉寂的無乩院。

  “等他們醒來,就說我有事,先走了,下次回來再行大禮。”

  說罷,不等謝放回答,甲一轉身而去。

  謝放看著他的背影,松了口氣。

  這是甲一給他們的臺階,他自己離去,不讓小輩背上不敬尊長之過。

  畢竟侯爺不是糊涂人,不是那種縱欲而忘禮的人。

  今兒的事,只是一個意外。

  畢竟是新婚之喜。

  謝放在心里為趙開脫著,沒有想到的是,趙不是糊涂人,卻是清醒地讓繼續沉淪了下去——

  整整三天,他不管公務,不見旁人,幾乎沒有離開過無乩院,傳膳、備水、一應事務都只是差了丫頭婆子出來置辦,謝放連他的人都沒有見到。

  馬上就要回門了。

  這叫什么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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