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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阮君庭,背生六翼的猛虎

  鳳乘鸞有些失神。

  傻哥哥,心愛之人,若是不能牢牢守住,只怕一轉身的功夫,就會丟了呀!

  你若是真的丟了她,就算是追到來生,也未必還能尋得回來。

  就像我一樣…

  “哥,若是可以,你會娶她嗎?”鳳乘鸞望著鳳晝白的眼睛,亮晶晶的。

  鳳晝白有些愣,他從來沒想過這件事,唇動了動,“她是公主…”

  鳳乘鸞清清楚楚的眉頭,微微一蹙,公主兩個字,語調有些怪。

  二哥他介意的,并非因為景安的身份尊貴,而是因為,她姓景!

  為什么?

  攀龍附鳳,是身為臣子的莫大幸事,為何父親無論是在二哥的事上,還是她的婚事上,都唯恐避之不及?

  “二哥,不說這些了,山中濕氣重,你身子剛好,不宜在這里太久,我們回吧。”

  “好。姮兒果然是長大了,要在二哥這里,將照顧那個‘他’的本事練個淋漓盡致?”

  “鳳晝白!”

  “呵呵呵!好了,不逗你!”鳳晝白手指輕輕彈了她額頭,“對了,今天的事,姮兒千萬莫要跟爹娘提起,否則二哥…”

  “知道,否則你又要跪祠堂了,我懂!”

  鳳乘鸞嘻嘻笑,牽他的衣袖,依然是十五歲懵懂無知的模樣。

  二哥將所有的苦,都埋在心里的最深處,即便在她這個促使景安公主去和親的始作俑者面前,依然無怨無尤,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這讓她又如何能一人逍遙快活,卻生生拆散了這對苦命鴛鴦!

  梵臺寺的鐘聲,回蕩了一百零八響。

  高處一間偏殿,門被小心翼翼地關上了。

  容婉對著殿里供著的姻緣菩薩,鄭重上了香,拜了三拜,之后才端莊起身。

  身后,坐在輪椅上的譚秀兒用帕子掩著嘴笑,“容大小姐這是在求姻緣菩薩保佑,花城宴上,拔得頭籌,被選為太子妃呀!”

  容婉連回個笑意都懶得,“姻緣這種事,也就是求著玩罷了,凡事,都還要靠自己。”

  她這一連串拜了又拜,供了又供,接著求簽,布施,誦經,忙了個把時辰,身后陪著來的七八個千金小姐,就都老老實實陪著,誰也不敢不耐煩。

  這時,有個聲音,幾分柔弱,幾分膽怯,小聲道:“聽說,皇后娘娘,酷愛山茶,若是容大小姐能在花城宴當日,以上品山茶簪于鬢角發間,必能得娘娘青眼。”

  容婉果然眼睛一亮,循著聲音看去,那女子深深低著頭。

  “你是哪個?抬起頭來?”

  蹭!那女子旁邊鉆出鳳若素的腦袋,“容大小姐,她就是靜初,是我家的姐姐。”

  “哦!”容婉拉長了聲音,她邁著蓮步,走向鳳靜初,兩側幾個小姐立刻讓開一條路。

  “你不是跟鳳三妞好得差點一桌吃,一床睡了嗎?怎么還敢來我這兒?”

  鳳靜初咬了咬唇,鼓足勇氣,抬起頭來,“嫡庶之分,本就是天淵云泥之別,我已經不敢心存妄想了。”

  鳳若素搶嘴道:“她本來還不想來,可是看到她心愛的彼岸公子,心中眼中只有鳳乘鸞,才總算明白了。”

  “彼岸?”容婉想了一下,“哦,錦繡樓那個賣藝的啊?呵,一個庶女,喜歡上個賣藝的,也是人之常情。這件事上,鳳三妞還真是不厚道了,她先是占著個北辰來路不明的車夫,現在又搶東郎來的繡花的,這品味,嘖嘖…!”

  她在山鬼口,因為這個冒牌的藍染吃得那些“癟”還有“屎”,自然是不能被眼前這些女子知道的。

  小小的偏殿里,千金小姐們用帕子掩著口,鶯鶯燕燕地笑。

  鳳靜初微微垂著頭,“容大小姐有所不知,其實彼岸公子,靜初本就不敢肖想,只是…,那只有嫡女才有資格出席的花城宴,家母已為她裁了不知十幾套衣裳,她卻依然要拉著我去錦繡樓,美其名曰替我置辦衣裳,實則炫耀賣弄,將人的寒酸,全都揭了出來,變成金紙,貼在自己臉上,實在是…,”她咬了咬牙,“實在是令人忍無可忍。”

  譚秀兒坐在輪椅上哼了一聲,“喲!這倒是奇怪了,你跟在她身后這么多年,什么場面沒見過,怎么受了這么點委屈,就突然想通了?”

  鳳靜初猛地抬頭,胸口起伏,“因為,以前,我還指望依靠她,能向母親謀求個好歸宿。而現在,我已經什么都沒有了,所以,這些細微末節的事,不得不在乎!”

  容婉懷疑地審視,“我憑什么相信你?”

  鳳若素上前兩步,湊上去附耳低聲嘀咕了幾句。

  容婉恍然大悟,“哦——!”

  她再看鳳靜初的眼光,頓時換了一個樣,讓鳳靜初覺得,自己仿佛是一坨臟東西。

  她扭緊了手里的帕子,強忍著,承受那目光,“容大小姐既然已經什么都知道了,就請賞我一席容身之地。”

  容婉瞇了瞇眼,“你嫉妒她,自然看不得她好,可你站在我這邊兒,對你有什么好處?”

  鳳靜初淡定道:“我有沒有好處,取決于容大小姐。”

  “哈哈,有意思,沒想到你還有這等膽識,我看好你!”容婉手中帕子一甩,“以后,你就隨她們一道,跟著我吧,花城宴上事成之后,論功行賞。”

  “是。”鳳靜初不抬頭,兩眼死死盯著地面的青磚,仿佛與那磚,有宿世的冤仇。

  萬眾矚目,一年一度的花城宴在即,百花城上下,張燈結彩,大有普天同慶之勢。

  銷金窩深處,景元熙摘去頭頂兜帽,沖對面那人一笑,“修將軍,久仰大名!”

  修宜策便服潛入南淵,“元熙太子,果然聞名不如見面,如此豐神俊朗,堪稱天下無雙!”

  夸人也不看清楚了再夸!景元熙自命豐神俊朗倒是有的,可這天下無雙,卻還有自知之明!

  他呵呵一笑,“修將軍統御北辰十二衛府軍,軍權在握,如日中天,放眼天下,這般聲勢,怕是無出其右了。”

  修宜策原本還有幾分笑意的臉,當下就黑了,“修某惶恐,太子殿下口中贊的,莫不是貴國的鳳大元帥。”

  兩個人明槍暗箭,一見面就差點杠在一處,屋內重重幔帳之后,溫卿墨悠然落座,“兩位,何必自謙呢,這句句說的,也都是實話。”

  他的身影,投在繡了一人高的玄殤邪神大旗之上,招呼兩邊落座,“想做天下第一,并不是很難,將擋在前面的人全都殺了就是了。”

  他自顧自斟了杯酒,“來,修將軍遠道而來,我先敬你一杯。”

  修宜策看了眼面前的酒杯,遲疑了一下,還是舉杯一口干了,“七少主,修某此番冒險過境,一來救女心切,二來,也是做了萬全的準備,助少主成事。”

  他越是著急,溫卿墨就越是不著急,又倒了一杯,“修小姐在鳳家一切安好,上將軍不需要過分憂心。眼下,我們只需要將花城宴一事,好好籌謀一番,靜待那貓兒落網,鳥兒折翅便是。”

  景元熙連忙道:“還何須籌謀,花城宴之事,一切已經盡按七少主吩咐安排妥當。”

  “是嗎?”大旗后的溫卿墨懶洋洋道:“元熙太子難道沒有聽說,肅德太后的銀甲衛,三天前已經過境了嗎?”

  景元熙眼中一凜,瞪向修宜策。

  北辰太后的銀甲衛,選用之人,都是北辰一等一的頂尖高手,向來十分強悍難纏,而且只絕對忠于太后一人。

  銀甲衛所到之處,便是肅德太后威儀所及之地。

  當初阮君庭過境,被銀甲衛賴上,夏焚風帶領的影衛也沒敢擅自與對方直接沖突,而是借了暗城之人的手,耍了些手段,才將這些尾巴處理了。

  事后,又僅憑一面白虎令,就將長樂鎮附近的暗城之人唬得撤了個干凈。

  可見那女人攝政這幾年來,心機和手段何等了得,如今的實力,又是何等驚人。

  修宜策不咸不淡道:“原來太子的消息,也有不靈通的時候。”

  景元熙輕蔑一笑,“你們北辰還真是叔嫂情深,阮君庭遲遲不歸,肅德太后就按捺不住寂寞了。”

  對于這種挖苦,修宜策不疼不癢,雖然有些丟臉,可丟的不是他的臉。

  “元熙太子的眼睛,就只看得到這些男女之事?”修宜策將手中酒杯重重一撂,“殿下還是好好想想,在花城宴上能做些什么吧!”

  景元熙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嘲笑別人不成,反而被人鄙視了,就覺得在七少主面前,臉上有點掛不住,“這種事,無需天策上將軍操心。只要他阮君庭進了大內,有本宮的三萬東宮衛,量他插翅也難飛!”

  “是嗎?”修宜策冷冷白了他一眼,無知豎子!“你可知魔魘軍的軍旗之上,便是背生六翼的白虎?他阮君庭,本就是個會飛的猛虎!”

  帷幕后面,溫卿墨饒有興致地看著兩個人掐得有來有去,還不失時機地煽風點火一番,“修將軍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

  修宜策對七少主總算還是恭敬,“少主身在南淵,對有些事可能有所不知,這阮君庭別看生得人模人樣,可自幼就是個兇神惡煞的胚子,莫要說三萬東宮衛,就算三萬太后的銀甲衛,只要他想走,恐怕也是留不住,否則,修某何須還要等到今日,勞煩暗城出手!”

  景元熙對這種赤.裸裸的鄙視自然不服,“三萬東宮衛,還只是搭個臺子。萬金樓收了本宮十萬兩黃金,那筆買賣,可還沒完呢。”

  “萬金樓啊。”修宜策更加輕蔑,看來這南淵的太子,除了老子給的三萬東宮衛,和一點破錢,也沒什么真本事了,“老夫怎么聽說,太子殿下在鹿苑上用萬金樓的人替自己頂了罪,背了鍋,這樓主大人那邊兒,已經不高興了,再加上您用她的人在水上招惹了暗城,落得個全軍覆沒,那十萬兩黃金的買賣,是不是已經告吹了?”

  景元熙拿著酒杯的手一抖,死老頭子,倒是什么都查的清清楚楚!

  他抬眼一笑,“修將軍知道的倒是不少,可你也該知道,萬金樓唯利是圖,而本宮從來最不缺的,就是錢!”

  “哈哈哈哈…!”修宜策舉杯,“太子殿下真性情,老夫喜歡!”

  但是更喜歡你簡單的頭腦!

  “哈哈哈哈…!”景元熙舉杯,“不知修將軍此行,除了救女,還有什么打算?”

  你老東西,只管看熱鬧,一毛不拔,就想等本宮除了阮君庭,你坐收漁人之利?世上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

  “哈哈哈哈…!殿下此番在宮中即將一箭三雕,既收了鳳于歸的兵權,又抱得美人歸,再斬獲北辰靖王,贏得千秋萬載的英名,卻還惦記著從老夫這里分一杯羹?”

  “哈哈哈哈…!修將軍,本宮贏得的,不過是些虛名,而你不但可以名正言順將阮君庭在守關山以北八百里的最肥沃富饒之地據為己有,還能坐等收編北辰最強大的軍隊,魔魘軍,這不會只是單槍匹馬跑一趟南淵,演一出慈父救女的戲碼就完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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