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全身顫抖的不成樣子,原本已經死了的心,因為白卿玦回來…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記得那個西涼炎王李之節曾經用阿瓊的消息騙過阿寶和小四,是不是…阿瓊真的活著?
劉氏突然就想起白卿言下的那道詔書…讓宣嘉年間尚存一息的白家子和白家軍回來共證登基大典,她深信…若是阿瓊他們還活著,一定會回來的!
他們的長姐登基,改天換日…如今的大周朝已經沒有人再能傷害白家人,他們都可以堂堂正正回來了!
劉氏不知道為何,這一刻竟忍不住想放聲大哭。
那年白家滿門男兒死于南疆的消息傳回來,她怎么都想不到白家走到今天這一步…
劉氏朝著脊背挺直的白卿言望去,心中感慨萬分,這得付出多大的努力,怎樣的心志…才能換來白家如今的榮耀,她光是想想都覺心力交瘁,阿寶身子這般嬌弱,她是怎么撐著一口氣做到的?
劉氏記得曾經白錦繡在背地里全她同大嫂董氏一同回朔陽時曾言,有朝一日…長姐一定會讓白家諸人榮耀還都。
劉氏視線落在那立在長街兩側鎧甲熠熠生輝的禁軍身上,又落在遠處被大軍護衛緩緩而來的馬隊上。
如今白家果真榮耀還都,且還是加無可加的榮耀。
說到誓言,劉氏陡然就想到了丈夫白岐英,當初公公要帶所有孩子去戰場之時,劉氏不贊同…那時丈夫對她說過…白家人重諾,所承諾的無不兌現,即便是戰場他也會舍命護孩子們平安歸來。
那應該是丈夫唯一一次對她食言,這一次食言…便是陰陽相隔。
劉氏走神的片刻,就見車隊已經到了,她強忍著想要放聲大哭的沖動,汗津津的手攥將羅嬤嬤的手指都給攥白了。
白錦瑟按耐不住高聲喊道:“七哥!”
騎在高馬之上白卿玦看到自家長姐和二姐…看到二嬸兒,看到笑得比哭還難看的七妹,翻身下馬。
“長姐…”白錦華跟著下馬,一身戎裝,英姿勃發。
白錦昭亦是少年意氣風發之態,朝著白卿言抱拳:“長姐…”
一轉眼的時間,就連小五和小六都長大了,能穿上鎧甲…率兵在朔陽城上抵御來犯敵軍。
白卿玦抬眸看著白府掛著的黑漆描金的匾額,單膝跪下,朝著劉氏和白卿言、白錦繡行禮:“二嬸兒,長姐…二姐,白家七子白卿玦…平安還都!”
酸澀之感頓時沖擊了白卿言的心房,讓她熱淚盈眶。
一句平安還都,是白家人最想聽到的話。
劉氏情緒終于繃不住,緊緊揪著自己的衣裳嚎啕,她高興…特別的高興,但要是她的孩子也能回來,她會更高興,她愿意折壽二十年換孩子們這一句…平安還都。
白錦瑟也哭出聲來,白錦繡更是忍不住眼淚如同斷線,小望哥兒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見娘親哭了,小嘴巴一癟也跟著哇哇大哭。
蔣嬤嬤更是哭得不能自已,若是大長公主能看到七公子回來,不知道該有多高興!
白卿言見劉氏哭得撐不住,含淚的眸子帶著極淺的笑意走下高階,將白卿玦扶了起來…
“長姐,阿玦回來晚了!”
如今的白卿玦要比上次白卿言見到時,長的更高了些,見馬車已經緩緩停下,她搖了搖頭,笑著道:“去扶四嬸兒下馬車!先去給祖母上香…讓祖母知道你平安回來了!”
白卿玦點頭。
白家諸位夫人已經在馬車上換好了孝服,董氏扶著秦嬤嬤的手剛出馬車就看到白卿言已經走到馬車旁,對她伸出手要扶她下馬車。
跟在董氏馬車旁的春桃和佟嬤嬤,一看到白卿言就紅了眼。
“大姑娘!”春桃忙行禮,看到自家姑娘又瘦了,那眼淚一個勁兒的往下掉。
董氏眼眶發紅,扶著女兒的手走下馬車,只聽女兒開口…
“阿娘,原本禮部想要插手祖母的葬禮,可祖母讓蔣嬤嬤帶話,說葬禮一切從簡,只想早日同祖父同穴,阿寶便未曾讓禮部插手。阿娘舟車勞頓,本應在給祖母上香后讓母親好好歇一歇,可眼下看是不行了,祖母的葬禮還需阿娘操持。”
“阿娘是你祖母的兒媳,操持你祖母的喪儀本就是應該應分的!”董氏說完用力攥住女兒的手,低聲道,“你祖母去了…是因為她是晉朝的大長公主,是晉武宣皇帝的嫡女!阿娘不希望你鉆牛角尖…”
知女莫若母,白卿言對大長公主的感情有多深董氏如何能不明白?
女兒重感情,大長公主又在女兒即將登基的這個節骨眼兒上去了,難免會讓女兒多思多想。
“阿寶知道!阿娘勿憂心…祖母有祖母的驕傲,阿寶都明白!”白卿言扶著董氏往白府高階上走。
董氏拍了拍女兒的手,沒有贅言,只希望女兒心里是真的明白。
“大嫂…”二夫人劉氏從臺階上迎了下來,對董氏行禮后拉住董氏的手,滿心愧疚,“我對不住大嫂,在朔陽逢難的時候,沒有同大嫂還有弟妹們在一起!”
“這是哪里話!”董氏拍了拍劉氏的手,“只要我們都平安就好!”
三夫人李氏、四夫人王氏和五夫人齊氏帶著白家八姑娘白婉卿從馬車上下來。
白婉卿不過兩歲兩個多月,年紀還小,但話已經說的極為利索,只是吐字還不太清晰,小丫頭被翟嬤嬤抱在懷里,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直轉,瞧見被乳娘抱在懷里的望哥兒,小胖指頭指著望哥兒道:“弟弟!”
五夫人齊氏將白婉卿從翟嬤嬤懷里接過來,放下來,含淚同她道:“小八,給你長姐和二姐問安。”
白婉卿幾乎天天聽母親和五姐、六姐說長姐和二姐、四姐率兵打仗的事情,雖說…白卿言走得時候白婉卿還小不記事,白錦繡也從未回過朔陽,可如今見到白卿言和白錦繡,血緣關系亦是讓白婉卿覺得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