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蕤來到西苑,進了堂屋。
她掀開門簾,抬腳邁過門檻,夫人的丫鬟雪琴迎了出來,“蕤姑娘來了?夫人方才念叨著你。”
玉蕤一愣,“夫人,不在么?”
“方才玉皎姑娘來了,夫人陪她去了花園。”雪琴笑盈盈的,“夫人囑咐我,姑娘您來了,讓奴婢帶您過去。姑娘,請隨我來!”
“有勞雪琴姐姐!”
嫡小姐樓玉皎來找溫夫人?玉蕤尋思著,大概遇到什么事,來找嫡母商量的。溫氏雖不是玉皎親娘,對玉皎精心呵護是真心實意的。
溫氏嫁過來,是因襁褓中的玉皎需人照顧。夫人醫術了得,更有一顆慈母心,將玉皎養得很好,并教給姑娘學問見識。
雪琴在前引路,玉蕤緊跟其后,穿越庭院,走抄手游廊,來到花園深處的芷蘭軒。
芷蘭軒臨近花園中央水榭,樓玉皎緊挨著溫夫人坐著,兩人正在低聲交談著什么。母女倆看上去很是親密和諧。
溫氏抬眸,一眼看到花園小徑上出現的那個窈窕身影,斂衽站起來,走出芷蘭軒來迎。
“蕤姑娘,聽說昨晚出了狀況?我尋思你能不能來呢。”溫氏親切地拉右手,邊走邊詢問,“有沒有怎樣?要不要緊?”
“不打緊,”玉蕤垂眸,心下忐忑,唯恐夫人會叱責她,“是玉蕤莽撞,讓夫人牽掛了!”
“沒事,沒事就好,所謂吃一塹,長一智,你無需如此自責!”
溫思純輕輕撫著她手背,抬眸望著她略有些憔悴煞白的臉,心里很是不忍。小姑娘是冒進了些,吃了這一次虧,她以后自會小心。好在,她人好好的,沒鑄成大錯,沒必要揪住這些細枝末節不放。
“夫人,…”
夫人沒教訓她?
玉蕤抬眸,眼里有疑惑,“那,夫人何事喚我來?”
“蕤姐姐,請坐!”玉皎已然起身,拉著她的左手,與溫氏一道將她簇擁進了芷蘭軒。
“今日,是皎皎托娘找你來的。”玉皎扶她坐下,親自斟滿一杯茶遞過來。
嫡小姐言辭懇切,眼神卻有些飄忽。
“嫡小姐客氣,您有事盡管吩咐就是!”她溫柔可親,玉蕤很喜歡她。
“皎皎是不拿蕤姐姐當外人的,”玉皎眉眼如畫,鳳目彎彎,玉指捏緊了絲帕,“姐姐,皎皎有事相托,還請姐姐應允!”
“玉皎姑娘,請直言便可!”
“蕤姐姐,知道文韞詩會嗎?”
“一年一度的文韞詩會?”玉蕤點頭,笑道:“圣上登基后,為選拔人才而辦,舉賢不避親,英雄不問出處,選賢良之才、能力出眾的學子為國家所用,天下讀書人無不心向往之,露臉揚名在此一舉。”
“正是!”溫氏頻頻點頭,笑道:“蕤姑娘所見不錯。晚年文韞詩會,皆有太學監領圣命督辦。今年文韞詩會,圣上下了旨,由太子元宸操持,一來,為太子順利上位,拉攏各士族勛貴壯大聲勢;二來,籠絡一批有真才實學的學子為太子日后所用。”
“嗯,也對,”玉蕤細細一想,點頭,“太子年十七,天潢貴胄,東宮上位,理所應當!”
“有圣上欽點,太子親臨主持如此盛會,邀請京城名門勛貴一同觀禮,…太子,差人送了邀請函給玉皎,”溫氏略頓一頓,問道:“不知蕤姑娘有沒有興趣,與玉皎一同前去觀禮?”
“玉蕤,乃山野粗鄙女子,怎能入大雅之堂?”
“姑娘莫要自謙,姑娘行動有儀,舉止有禮,哪能被人說了去?”溫氏的話和風細雨,又無比真摯,“況且,皎兒秀湖遇刺,我心始終不安,怕有人為難皎皎,…所以,拜托蕤姑娘一同前往。”
玉蕤點點頭,“文韞筆會是公子們的事,玉皎姑娘非去不可嗎?”
她要怎么說,嫁入東宮之日便是死?
上一世,她作為替身參加盛會,太子元宸賜予她一枚五福翡翠如意。她稀里糊涂收下,卻不知這玉如意是太子的定情之物,太子中意哪家姑娘,便將此物賜予圈定的太子妃人選。
盛會,蔫知不是選妃大會?太子的妃位一直空置,太子怕早有意于玉皎。
“蕤姑娘大概不知,文韞詩會不僅男子參加,各家姑娘也爭著前往,一來漲些見識,見識文人墨客的風采!”
溫夫人不知她心里所想,見她憨態可掬地坐那發愣,笑道,“二來,也是各家千金選女婿的好場所呀!若有真才實學的公子,入了蕤姑娘的眼,樓府會替你出頭說親。”
“哎呀,夫人別取笑玉蕤了,”玉蕤聞言,羞得低下頭去,一抹紅霞飛上腮旁,“那些貴公子相看的應是名門貴女,我這樣粗鄙丫頭,人大概是看不上的。”
她心里悻悻,才不要被那些公子哥看來看去!她的夫君她得自己選,不說多高貴顯赫,重要的是心里有她,而且,只能有她不能有別的女子。
“好了,不玩笑了!”
見她不禁逗,溫夫人收住笑,很是嚴肅認真,“玉皎及笄禮宴上,畫舫上突然冒出刺客,…是有人針對樓府。太子府的邀請,樓府沒法推卻,可如何是好?”
“這個呀,只能去了。”玉蕤心知規勸不住,“我答應與玉皎姑娘身份同去,姑娘身份非同一般,玉蕤還扮成替身?”
“不可!”溫思純搖頭,“你與皎皎長得很相像,但,對她熟悉親近的人,你恐怕是騙不了!”
“夫人說得極是!”玉蕤點頭。
上一世,她做了三年替身,難道沒人看出來?直到她嫁入太子府那天,一切都很順利。這,又該如何說?
心里這么想,既也沒法說出。因太子已準備好,會送給玉皎一柄鑲金的五福玉如意,基本就鎖定了太子妃人選的。
溫思純點點頭,又道:“當今皇后,是玉皎的姑母,生過一位公主早夭,便再無子女之福。太子是皇貴妃所出,貴妃娘娘出于永寧侯府。樓府與謝府相交甚篤,你住下來,有些規矩再慢慢與你說。”
“是,玉蕤明白。”